夜乃晨曦子站在窗邊看風景,邊吹著春日和煦的暖風,邊曬太陽補補鈣,左手習慣性地伸到肚腹處輕輕地撫摸,這個下意識的動作或許夜乃晨曦子自從知道自己懷孕開始就已經養成了。
雖說肚子還沒有隆起,但是這種與生俱來的母性自然而然地就套在了夜乃晨曦子身上,如其他有身孕的人一樣,夜乃晨曦子不過只是做出大多數母親相同的動作罷了。
只是夜乃晨曦子一邊靜享時光,一邊親近孩子的好心情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
僅僅過了半個小時就有護士推著手推車將她每天按時按點的必備藥物帶了過來,只見護士非常有耐心地從瓶瓶罐罐裡面倒出一粒粒小藥丸,顏色各異的摻雜在一起,才遞給她,每每如此,夜乃晨曦子都有一種衝動,直接將藥丸傾灑一地的衝動,夜乃晨曦子本能地就排斥這種看起來五顏六色的小東西。
但是偏偏這些毫無起眼的小東西總是在她回憶往事被頭痛摧殘的時候發揮奇效,只要她一吃這些藥丸,再緩上一會,頭痛就會奇跡般的消退下去,而對過去卻是一星半點也想不起來,就算她一直努力嘗試催動著自己回憶,非但沒有一點起色和進展,她的頭反而越發痛了。
也是在這段時間,夜乃晨曦子清楚地發現只要她不刻意地回憶過去,頭就不會痛。
難道此生注定她不能恢復記憶了嗎?
這麼想著,夜乃晨曦子覺得心中一直壓抑的某種情感正在破門而出,讓她忍不住揮手打散護士小姐遞過來的藥,幾乎是一瞬間藥丸競相向四周撒播,滾落到處都是。
看到掉了一地的小珠子似的東西,夜乃晨曦子心裡才稍稍有些解氣。
護士小姐在下一刻就開始驚慌失措起來,不停地道歉和收拾殘局,而夜乃晨曦子卻像個旁觀者,置身於世外,眼睛還是一直落在窗外翩飛的花瓣上。
不知道夜乃晨曦子突然間爆發的小情緒應當歸屬於病人心中的煩悶?還是孕期的無理取鬧?
這時病房裡突然走進來一個人,準確的來說,是一個青春萌動的妙齡少女。
護士小姐在一抬頭間看到來人,臉上立馬就閃過驚訝、慌張、恭敬等等的表情,張著嘴巴正要說什麼的時候,就被少女用食指放在嘴唇上做了一個禁聲的動作制止了。
少女在示意護士不要說話的同時,並擺了擺手讓護士出去,待護士躬身離開之後,少女就盡量將腳步放輕,靜悄悄地走到夜乃晨曦子的身後,只是她還沒有用手摀住夜乃晨曦子的眼睛並趁機嚇唬她就被夜乃晨曦子逮個正著。
夜乃晨曦子以為剛剛離開的護士又進來了,她誤以為護士又拿了新藥讓她按時吃下,想著每天被迫吃下不知名的藥丸,夜乃晨曦子就覺得一陣心煩,在護士接近她的時候,她不假思索地就說了一句。
「你把藥放到桌上,我待會再吃。」
夜乃晨曦子眼睛一直專注於窗外的世界,殊不知進來的並不是所謂的護士小姐。
夜乃晨曦子說完並沒有聽到應答聲,而是有些古怪的沉默,她有些疑惑地轉身,只是身子還沒有完全轉過來就遭到了一雙手的襲擊,夜乃晨曦子想都沒想就用手熟悉地做出應對,並在最短的時間將要襲擊她的人雙手反扣。
只是沒想到被她扣住雙手的卻是一個長相清純可愛的陌生少女,此時女孩被夜乃晨曦子鉗制住了手腳,只能皺著一張小臉表達自己的不滿。
或許是覺察到女孩的武力值幾乎為零,亦或是覺察到女孩並沒有不良動機,所以夜乃晨曦子不等女孩低下高貴的頭顱求饒就鬆開了她的手腳。
女孩在手腳重獲自由的時候,快速地活動了自己的筋骨,先是有些怨懟地看了夜乃晨曦子一眼,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睛立馬就變得亮晶晶的,比白熾燈還亮上幾分,臉上瞬間就出現熱切、激動、興奮的表情。
只見女孩十分自來熟地就要攀上夜乃晨曦子的肩和手,被發現其意圖的夜乃晨曦子一個側身巧妙地躲開了,女孩也不氣惱,面對面對夜乃晨曦子露出興高采烈的high表情,聲音更是激動到熱切的膨脹。
「嫂子,你肯定是黑帶,教我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嘛~」
連續三個不間斷的「好不好」,倒讓夜乃晨曦子完全忽視了女孩話語中拈親帶故的「嫂子」,只是被女孩一提醒,夜乃晨曦子才意識到剛剛自己在遭受偷襲時身體本能地就做出了反應,超出了她的想像和預料。
難道正如女孩所說的她以前是黑帶?
看著夜乃晨曦子沒有回答,只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女孩只好腳步輕輕挪移了一點又挪移了一點,在不經過夜乃晨曦子的允許就熟稔地纏上了她的一隻手臂,並且不停地有規律左右小幅度的搖擺,嘴裡還不忘說著一些請求的好言好語。
夜乃晨曦子意識到自己的手臂被某個古靈精怪的女孩纏上的時候,竟然沒有第一時間地抽出來,反倒任憑女孩繼續糾纏下去,這種細微的縱容連夜乃晨曦子本人也無法給出確切的原因。
或許僅僅是因為女孩的單純無害,讓夜乃晨曦子情不自禁地生出些許好感。
在下一刻夜乃晨曦子就鬼斧神差地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她才意識到自己答應了什麼,只是在看到那個因為自己無意間的一點頭就高興得一塌糊塗的女孩,夜乃晨曦子突然又能理解為何自己會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
或許純屬於她不想要破壞女孩眼中的那抹單純和美好,更不想讓清澈無垢的眸子染上失望的色彩。
女孩小幅度的興奮完之後,才憶起自己還沒有對夜乃晨曦子做自我介紹,臉突然就變得嚴肅起來,端的那叫一個認真和嚴謹,甚至是一絲不苟,只不過過於嚴謹的表情出現在那張靈動的臉上顯得有些滑稽。
「對了,我還沒有向你正式地介紹我自己呢!聽好了,我就是你的親親小姑子,世界上獨一無二加絕無僅有,並且出類拔萃、文思敏捷、楚楚動人、溫婉可人、裊娜娉婷、天生麗質,以及靜如處子、動若脫兔的女漢子和女神經的完美化身,就是本小女子,玖惠子是也」。
女孩也就是將自己全面剖析的玖惠子一直在默默地等待著夜乃晨曦子的哄堂大笑或是調侃嘲弄,但是等了許久都不見意料之中出現的情景,不禁怔怔地看著夜乃晨曦子。
夜乃晨曦子眼睛裡確實有著零落成泥的戲謔,但是並不明顯,只是在玖惠子盯著她的時候,才開口說道:「說完了?沒有了?你確定?本想著坐下來聽你繼續搗鼓下去的,看來沒這個必要了」。
夜乃晨曦子自顧自地做出惋惜的神情來,還適當性地歎息了一番。
玖惠子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才發現自己被作弄了,還作弄個徹底。
玖惠子看著臉上不動聲色露出打趣表情的夜乃晨曦子,驚訝地發現心裡竟然一點都不生氣,只好嘟著嘴實話實說道:「嫂子,有沒有人對你說過你很腹黑」?
這句話好像在哪裡聽到過,夜乃晨曦子覺得莫名的熟悉,腦海中像是閃過些什麼,但是這一次她吸取之前頭痛的教訓,不敢再肆無忌憚地鑽研下去。
這句話以前確實有人在夜乃晨曦子耳邊說過,也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人,再被夜乃晨曦子屢次無良的戲弄之後得出的精闢結論,但是已經失憶的夜乃晨曦子卻一無所知。
「不知道。」
她確實不知道,她不清楚以前是否有人這樣說過,她只能給出這樣模稜兩可,甚至讓人誤以為敷衍的答案。
果然,下一秒玖惠子臉上就打著不相信的旗子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夜乃晨曦子只好道出自己失憶的事實。
玖惠子雖然還不太懂所謂的人情世故,但是夜乃晨曦子臉上落寞,讓她立刻就察覺到氣氛的尷尬。
「對不起,嫂子,我······」
夜乃晨曦子拍了一下玖惠子的肩膀阻止她繼續的道歉,只是話中不容忽視的關鍵性名詞這次終於被她吸收進大腦,再經過分析處理,這麼一分析,才意識到玖惠子一直都好像稱呼她為「嫂子」,聽到這個敏感性詞彙,夜乃晨曦子不得不將玖惠子與卿仁聯繫在一起。
難道兩人是兄妹?就算心中有了這個認定,夜乃晨曦子還是不想將沒有心機的玖惠子與城府深的卿仁扯上關係。
夜乃晨曦子又將玖惠子打量了一遍,發現玖惠子雖然在氣質上與卿仁迥然不同,但是眉眼處確實和卿仁有些相似,答案是什麼不言而喻。
但是夜乃晨曦子還是不死心地開口問道:「你是卿仁的妹妹。」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玖惠子毫不遲疑地點頭承認,還補充道:「我以為我說我叫玖惠子,你就會知道我的身份呢!沒想到你不知道,不得不讓人懷疑你是不是大和人」?
玖惠子本就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話一出口才後知後覺地察覺到自己又說錯話了,連忙解釋道:「sorry啦,我不是故意的,我剛剛只是在開玩笑,別當真,你當然是我們大和人······」
玖惠子還沒有辯白完,夜乃晨曦子再次無奈地說了一句,「不知道,我並不知道我是哪裡的人,也不知道真正來自哪裡」。
氣氛在夜乃晨曦子話音剛落下就顯得有些壓抑,玖惠子努力地將嘴巴張張合合數次也不知道說些什麼才能打破一時的尷尬。
直到她盡可能講一些自己開心的事和一些趣事,甚至無良的笑話逗夜乃晨曦子開心,氣氛才逐漸緩和起來。
不得不說相處還不到幾個小時的玖惠子的確是個開心果,氣氛就在她幽默風趣的三言兩語下扭轉了回來。
夜乃晨曦子表示自己的心情確實好了不少,但是一個突然闖進她腦海中的名詞阻斷了她正常的思緒,並且困擾著她。
不過只是幾個小時的相處,夜乃晨曦子就很想對一個還只能稱之為陌生的人袒露自己的困擾,或許這便是機緣巧合。
「玖惠子,你知道華夏嗎?」
玖惠子愣怔了片刻才回答道:「知道。」
她不僅知道,還去過,那是一個美麗的國度,雖然不同於馬可波羅在遊記誇張寫下的遍地都是黃金,但是那裡的風土人情確實值得讓人流連忘返,尤其是人。
一想到在華夏在偶然間遇到的那個男人,玖惠子的記憶馬上就翻到去華夏的第二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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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情人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