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蝕骨愛意的吻,沒有絲毫輕重緩急可言,全憑著腦海中一股腦兒的衝勁,隨心所欲,為所欲為,肆意妄為。
覃劭驊越吻越急切,像是吻不夠一樣,在渫芷兮嘴裡輾轉反側,啃咬不斷,又順著香唇往下侵襲,將白皙的脖子吸吮出一個又一個像被蚊蟲叮咬過的曖昧痕跡。
渫芷兮是完全愣住了,根本就騰不出腦子想別的,全被這一襲勢不可擋的吻吸去了所有心神。
良久之後,當覃劭驊越吻越下,更多白嫩的肌膚暴露在空氣裡條件反射地滋生出一粒粒細小疙瘩的時候,渫芷兮才漸漸拉回一點理智。
渫芷兮張開迷濛的雙眼看到就是胸前一顆黑色的大頭顱,想都沒想身體就做出了反應,迅速地推開覃劭驊,沉浸在美好享受中的覃劭驊根本就沒有料到渫芷兮會在如此和諧的情況下趁他不注意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於是乎,原本坐在沙發上顯得肆意妄為的覃劭驊一個不留神就被渫芷兮推倒了,這一推剛好就往後倒,形成四腳朝天的不雅姿勢。
覃劭驊根本就不會想到自己會掉到了地上,而肇事者竟然會是渫芷兮,前後境遇的反差讓覃劭驊應接不暇,以至於他一直躺在地上保持現有的姿勢呆呆地看著渫芷兮,過了有那麼一會,才慢慢從地上爬起來。
前後一連貫,覃劭驊還是無法適應和理解渫芷兮突如其來的舉動,但是當他抬眼看到的卻是渫芷兮縮著腿坐在沙發上,頭深深地埋進曲起的腿間,恨不得把自己縮進沙發裡才甘心。
這樣子的渫芷兮讓覃劭驊本能地心慌起來,快速向前邁了一步,卻在伸手抱住女人的時候猶豫了,但也僅僅是短短幾秒鐘的猶豫,覃劭驊就靠了過去將女人擁進自己的臂彎裡。
如果說渫芷兮一開始那一點微不足道的反抗讓覃劭驊憂心起來,那麼從手臂相接處傳遞過來的瑟瑟發抖足以讓覃劭驊心悸,覃劭驊心中的不安漸漸的擴大和不斷的蔓延。
覃劭驊不知道為何前幾分鐘前渫芷兮還在自己面前大膽地誘惑他,引誘成功後,怎麼後一刻事情完全就變了個模樣,根本就不按照原本設定的方向走,還越走越偏。
渫芷兮渾身消散不去的害怕是如此的真實,真實到讓覃劭驊有種方纔的種種都是幻想的錯覺。
覃劭驊只有一遍又一遍不停地輕拍著渫芷兮的後背緩解女人不正常的情緒,心裡才會好受一些。
只是覃劭驊下一次的輕拍卻落了空,渫芷兮突然推開他,不等他組織措辭開口,渫芷兮又做了一件讓他瞠目結舌的事。
只見渫芷兮站了起來,與他拉開了一些距離,先是有些驚慌失措地看著他,眼睛充斥著濃濃的不安和害怕,經久不散,但是很快渫芷兮眸子的負面情緒馬上就被堅不可摧的堅定替換了。
不知道為何,覃劭驊看到渫芷兮眼中出現堅定的神色後,心裡的不安不但沒有絲毫收斂反而漫無邊際地無限脹大,宛如泡在沸水裡的溫度計有了爆表的跡象,這種感覺不是一般的壞,覃劭驊甚至有一種錯覺,若是再這樣繼續下去,他很可能就會失去這個女人。
覃劭驊心裡的不安並不是空穴來風,在下一刻就得到了驗證。
渫芷兮將視線快速地扭開,手中的動作更是搶先了一步,只是一錯眼間,扣子就解開了大半。
就在這時渫芷兮一個使勁就衣服朝兩邊一掀起,就將覃劭驊剛剛弄亂了還半掛在身上的衣服全褪到手肘處,同時掀起一陣涼風,風起衣落,十分的乾淨利索,卻讓覃劭驊硬生生地錯開了眼,心裡頓時也涼了半截。
若是到了此時覃劭驊還會誤以為這是渫芷兮明目張膽的勾引的話,那他真是錯得不是一般的離譜。
覃劭驊剛想抬頭要解釋、要糾正、要澄清的時候,就聽到渫芷兮字字珠璣卻也震碎了五臟六腑的話。
「你想要的話,就儘管來吧!」
若是到了這番田地,覃劭驊還會誤以為這是渫芷兮堂而皇之的邀請的話,那他就真的錯得無可救藥了。
渫芷兮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動聽,但是此時卻多了幾分荒涼和絕望,那是一種一聽就知道嗓子在發顫卻偏偏強忍著,而正是這種兀自壓抑的聲音讓人無端心疼起來,心疼得無以復加。
渫芷兮就這樣站在那裡,眼神裡閃動著倔強,卻偏偏多出幾分無助,無助到一陣輕風就能讓其搖搖欲墜的地步。
渫芷兮的聲音、渫芷兮的話,讓覃劭驊不得不做出反應,覃劭驊猛然抬頭,一個大跨步就走到了渫芷兮面前。
看著覃劭驊向自己走來,渫芷兮竟然笑了,那是一個完全夠不上一個正常笑容的笑,更多的是被硬擠出來的強顏歡笑,笑中的絕望更加明顯,明顯到刺破覃劭驊的眼球。
面對面站著,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不同於往日的柔情蜜意,此時的氣氛連同心情都凝固了,周圍的空氣也被感染了一般變得稀薄起來,有些壓抑,更多的是冰冷。
覃劭驊緊緊盯著渫芷兮臉上的表情,不錯過一點一滴,卻在下一秒脫下自己的外衣,在渫芷兮眼中的苦澀越發明顯的時候,立馬就將自己的衣服披在渫芷兮身上,雙手緊緊掩住領口,遮住暴露在外的春風外洩。
預想中的事並沒有發生,渫芷兮轉動著自己疑惑的眼睛看著覃劭驊,而後像是想到了什麼,笑得悲涼,如同風中飄零懸掛在樹枝上還有著一絲牽連的梧桐樹葉。
「你是不是被嚇到了,也是,我胸口那麼大的一個傷疤,是個人都會覺得恐怖,又怎麼會對我這種身子殘敗的人有興致呢?」
渫芷兮的聲音沁涼沁涼的,流露出一層厚厚的冰。
覃劭驊心裡的不安越積越多,看著渫芷兮,心疼也越發濃重起來。
被渫芷兮一提醒,覃劭驊抖動著自己有些發顫的手,撩開掩住的領口一角,看到就是正如渫芷兮所說的一大片清晰的傷疤。看樣子應該有很多年了,縱橫交錯分佈在渫芷兮白如凝脂般的肌膚上,硬生生地破壞了春光中的美景,雖然在時間的掩埋下消散了一些,但是由於傷疤的面積過大,還是給人怵目驚心的視覺效果,有些猙獰,還有些可怖。
但是覃劭驊都彷彿沒看到這些殘缺一般,注意力完全陷入了這些傷疤的來歷上。只要一想到渫芷兮曾經遭受過那麼大的罪,覃劭驊的心就好像被扯出一個天塹一樣大的口子,短時間內是無法癒合的。
接下來,覃劭驊也做了一件令渫芷兮倍感驚訝的事。
原本以為的嘲諷和奚落並沒有如期而至,降臨的是胸前清晰的濡濕,很溫柔的觸感,就如同覃劭驊每天早上給她的早安吻和安心吻一樣,讓人不知不覺就會迷醉其中。
而後覃劭驊像什麼都沒發現一樣,將衣服重新裹好,再將渫芷兮緊緊抱住。
覃劭驊的反應,渫芷兮都看在眼裡,沒有想像中的厭惡,有的只有無窮無盡的心疼。
或許是被這一番折騰弄累了,又或許是想通了某個十分淺顯的道理,渫芷兮將頭微微靠在覃劭驊的肩上,伸出手試探性地回抱住男人,過了許久之後,才聽到渫芷兮清脆的聲線從沒有什麼血色的唇裡面流瀉而出。
「想不想聽故事。」
不待覃劭驊回答,渫芷兮自顧自地說了起來,語氣中透露著落寞和無力。
或許是被渫芷兮言語中的落寞觸動了,覃劭驊將女人擁得更緊了,仿若是在用自己全部的生命來擁抱女人,聽著女人用平淡的陳述句像是陳述別人的故事一樣重新翻開停留在過去的厚重一頁。
記憶被無情地扯開一條裂縫,裡面纏裹著劣跡斑斑的往事不堪。
渫芷兮的聲線在這個異常的夜晚顯得格外柔和,柔和得就像一個易碎的瓷娃娃,稍微一觸摸就會將美好割裂出殘缺來,一字一句用著置身事外的超脫,一言一語潛藏著冷眼旁觀的力度。
渫芷兮就是如此不鹹不淡地就自己不堪的一幕血淋淋地撕扯開,這種自揭傷疤的行為讓覃劭驊入墜冰窖。
一個字一個字就那麼不受控制地闖入覃劭驊的心尖上,這種如履薄冰般的感覺讓一向自制力強於一般人的覃劭驊差點失控。
覃劭驊無法想像如果渫芷兮沒有逃離那些人的魔爪,又或是被那些人得了手,女人必定會做出最壞的打算。
覃劭驊無法想像如果渫芷兮沒能從窗戶口跳下去,是不是會做出更傻的事。
覃劭驊無法想像如果渫芷兮沒有被人在一個寂靜的清晨發現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她,又或者延遲了幾分幾秒,會不會就真的······
覃劭驊實在不敢想像下去,哪怕渫芷兮還在用淡漠到不能再淡漠的聲音描述著往昔每個驚心動魄的瞬間。
有那麼一瞬間,覃劭驊差點就用手堵住渫芷兮,不讓她用毫無感情的嗓音繼續說下去,覃劭驊承認自己沒有那份強大的承受能力,也沒有接受厚重過往的勇氣。
事實上,覃劭驊只是在恨自己的無能為力,渫芷兮遭遇的種種,他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也沒能使上一份力,這種無力感太過沉重將覃劭驊壓得喘不過氣來。
耳邊又響起女人無動於衷的話語。
「那雙肥膩的手一直在女孩身上不停游移,女孩被困住了手腳無法動彈,更談不上掙扎和反抗,只能睜著無助的眼神慌張地看著周圍尋找契機。封鎖的大門,大門外猥褻的議論聲不絕於耳,其間還參雜著女孩父親討好獻媚的聲音,女孩一聽手腳不再奮力掙扎瞬間就停止了掙動,眼睛裡交錯著害怕、不安、慌張,最後都變成了絕望,那是一種對生的絕望。但是轉眼間女孩臉上就露出了微笑,女孩的眼睛一直盯著一個不起眼的地方。你猜女孩看到了什麼?她呀,她看到一個小型的窗口,離她有一些距離,可她彷彿看到了希望,那是一種對死的希望。女孩的笑很美很美,就像是開得極艷的曼珠沙華。在男人放鬆警惕的時候,她踢了男人一腳,在男人摀住痛處無暇顧及她的空檔,女孩猛地往窗口跑,就算窗口有玻璃,還是沒能阻止她的步伐,或許是女孩的衝力很大,一衝過去人連同玻璃一起往下墜,而女孩剛好就栽進了碎玻璃當中,頓時整個世界都佈滿了紅色。夜色過去了,清晨也正悄悄來臨,卻無人發現躺在血泊裡的女孩,生命就在一分一秒中流逝,女孩卻並沒有因死亡的降臨而害怕,反而像是終於解脫一般嘴角漫過深深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