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渫芷兮眼中的煙花浪漫,尤其是唇上享受到的柔軟,覃劭驊突然間覺得那句話說不說出口已經無足輕重了。
原本以為就這樣一眼萬年,只是靜下心的覃劭驊敏銳地覺察到牆角處的細微動靜,窸窸窣窣。
「哎呀,怎麼就沒說出來呢······」
覃媽媽還在對方才渫芷兮的回答不甚滿意,一直處在情緒激動中就沒停下來過,這種亢奮比之男女主角有過之而無不及,雖說覃媽媽已經刻意壓低聲音了,但是還是沒能逃過覃劭驊的耳朵,覃劭驊的眼底劃過一絲狡黠,快得讓人無法察覺,他還特意對牆角處露出一抹別具匠心的微笑。
還好敏銳度不相上下的覃爸爸及時察覺到已經暴露行蹤,趕緊拉著覃媽媽轉移陣地,於是看到的就是兩個倚老賣老的人偷偷地沿著牆角步履維艱地小步挪移著。
覃劭驊嘴角來不及收起來的笑剛好被渫芷兮捕獲了,事實上謹慎如渫芷兮在覃媽媽弄出動靜之後她就發現了他們兩的存在,只是礙於兩人長輩的身份,不好出聲提醒和警告。
雖然覃媽媽和覃爸爸的行為堪稱為老不尊,但是她和覃劭驊不能跟風地為幼不敬。
臉上的狡黠被渫芷兮當場抓獲,覃劭驊在尷尬的同時顯得有些不自然,很是侷促地站在那,手腳不知道如何擺放,措手不及加上手足不錯,很好地烘托出一個做錯壞事被舉報惡行等待著大人懲處的小孩子形象,臉上露出難得的難為情。
低垂著腦袋更顯得心虛,眼睛不知道在打量何處,似乎是在看著腳下,又好像看著別處,眼熟躲閃,十足做了壞事害怕被發現的小模樣。
覃劭驊高大的光輝形象被此時的反應一一擊破,在滑稽之餘更顯得憨態可掬。
這樣的覃劭驊簡直萌爆了,木訥中有些呆滯,微低著頭一副自我反省的樣子,實則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渫芷兮在心裡偷偷地笑著,狀似無意的說了一句。在給男人下台階的同時也在暗示某兩隻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模範夫婦」。
「什麼聲音?」
牆角處還在抹黑中潛行的兩個人瞬間停下了動作,僵直著身子,仿若兩具雕像。
若仔細聽渫芷兮的語氣,不難發現她的尾音處隱晦的狡猾,只是聲音卻是極其的綿柔,臉上呈現著懵懂無知。
覃劭驊想了想,頷首說道:「我家院子裡養了兩隻貓,一隻公的,一隻母的,總是會不分白天黑夜的發情,剛剛可能是它們在偷情吧」!
覃劭驊說的一本正經,再配上臉上的認真和語氣中的嚴肅,讓人就覺得事實就是如此,連反駁的餘地都沒有。尤其是句尾的「吧」,讓人有種感慨萬分的感覺,更是有種針砭時弊的錯覺。
然而渫芷兮的反應有些出人意料,不是驚呼,不是狂笑,更不是質疑,而是點了點頭,故作深沉道:「原來貓喜歡上了偷情」。
說完,渫芷兮還在為得出這樣的結論不住地點頭稱道,頗有一副老學究的樣子,是呆萌到無以復加的梅。
殊不知將一切聽在耳朵裡的兩隻貓此時一臉的青白交錯,跟調色盤有的一拼,相當的精彩,覃媽媽就差一個衝動直接衝出去理論一番,顯示自己並不是發情的貓,而是一隻慵懶的貴族貓。
說錯話不要緊,就怕話中有歧義,錯得很可拍。
覃媽媽剛要有所動作的時候被覃爸爸又一次時間掐准地固定住手腳,覃媽媽一肚子的悶氣不好發作,最後只好拿著近處的、眼前的、容易欺負的撒氣,比如借覃爸爸的胳膊肘子磨磨牙。
只是最後的最後,覃媽媽牙都咬酸了,還不見覃爸爸有絲毫不適的反應,反而自己的牙咬疼了,覃爸爸也只是任憑覃媽媽沒有章法的逞一下唇齒上的功夫,眼睛徒留滿眸子的笑意,還不忘善意加好心地出聲提醒道:「別磕著牙」。
覃媽媽聽覃爸爸這樣說,果斷地不咬了,她就知道男人狡猾的很,是有預謀的,回去再好好收拾他。
肆無忌憚就出自覃爸爸大手筆的寵愛,無法無天就出自覃爸爸大手筆的寵溺,無怪乎覃媽媽時時刻刻的橫行霸道。
這邊覃劭驊看著渫芷兮那副堪稱很傻的樣子,伸出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無意識地捏了一下女人靈巧的鼻子,看著女人微微皺起眉宇,聳動著瓊鼻,嘟起粉嫩的小嘴,覃劭驊不知道除了付之於萬千寵愛於女人一身還能傾盡什麼?
心底最柔軟的一片都被女人侵佔了,覃劭驊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沒有被女人虜獲的,不是一早就成了那個叫渫芷兮的女人的俘虜了嗎?被判無期徒刑,時限是終身監禁。
「阿丘——」
直到渫芷兮不適適宜的噴嚏聲提醒著覃劭驊外面更深露重,此地不宜久留,更是在提醒覃劭驊的粗心大意。
幾乎是不假思索,覃劭驊毫不猶豫地將自己身上的軍大衣快速地一掀起,再一套上,渫芷兮身上立馬就被還殘留著男人溫暖氣息的衣服所覆蓋,覃劭驊連帶著衣服將渫芷兮裹緊摟在自己寬厚還有留有餘溫的懷裡。
渫芷兮的推拒和口頭上的婉拒在半路就夭折了,一對上男人威嚴的眼睛,所有的拒絕都化為無聲無息。
渫芷兮一直都知道覃劭驊的固執超乎想像,他的執拗更是深不可測,她實在沒必要再試一試男人執拗的程度。
「還冷嗎?」
男人暖暖的聲音靠著耳邊傳過來,耳膜還能感覺到男人的呼氣,眼前飄過輕飄飄的吐字後的白霧。
「不冷。」
渫芷兮話回答得斬釘截鐵,幾乎是男人一問出口就接上了,想都沒想。
男人的懷抱出奇的暖,暖入人心,何來冷之說呢?
只是可憐了到現在還蹲牆角不能光明正大逃走的兩個人,覃媽媽又不得不抱怨了,因為實在是太冷了,尤其是看到那兩個還一直膩歪的人完全沒有要回臥室的意思,害得她不能直接回暖烘烘的臥室。
「冷死我了,怎麼就沒完沒了了呢,臭小子平時一副冷暖不知的樣子,現在倒是知道心疼人了,就不知道心疼你老娘······」
覃媽媽的抱怨並不是空穴來風,畢竟覃劭驊確實在對待渫芷兮和對待他人有著雲泥之別,覃媽媽自問自己就沒享受過覃劭驊稍微溫和一點的待遇,別說披件衣服了,就是晚上的那杯水都是她厚著臉皮好不容易乞討來的。說到這,覃媽媽心酸了不止好幾把,默默地在心裡將覃劭驊歸為有了媳婦忘了娘的典型人物。
事實上覃劭驊並不是覃媽媽想的那樣冷酷無情,覃劭驊只是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而已,而渫芷兮只能說是覃劭驊一生當中唯一的特例。
覃媽媽不停地將衣領抬高裹緊,身子還是抖得跟篩子一樣。
只是一瞬間覃媽媽還沒來得及驚呼就平地而起,落在自家男人的懷裡。
覃爸爸十分理直氣壯地將覃媽媽從黑暗處抱出來,沒有絲毫顧忌,更加沒有理會在場的另外兩人,十分的心平氣和把人抱著就走。
其實覃爸爸是知道行蹤已經被兩人發現了,幾乎是無處遁形,但是單純的覃媽媽卻一無所知,為了不破壞覃媽媽的興致,覃爸爸保持一貫好男人的做派,隨時聽候女人差遣,默默地配合女人。
但是聽到覃媽媽說冷,覃爸爸就偽裝不下去了,自己冷沒事,女人冷那就不可饒恕。
可以這樣說覃爸爸的執拗並不比覃劭驊少,可謂是父子天性,兩個人都是執拗到極點的人。
覃爸爸沒空跟年輕人打哈哈,老婆的事才是最關鍵、最重要的,永遠排在第一位。
對於覃爸爸公然在兩人面前露面,覃劭驊和渫芷兮都沒有感到驚訝,他們不是沒聽到覃媽媽的神神叨叨,自然也就預計到覃爸爸就會這樣做。
渫芷兮和覃劭驊對視了一眼,臉上的神色不變,只是渫芷兮望著兩人離開的背影有些出神。
無意識問了一句,「你的童年一定很有趣吧!」
不是疑問而是肯定,在渫芷兮看來有覃媽媽這樣溫柔可親的母親加上有覃爸爸這樣有擔當的父親,覃劭驊一定是在幸福的澆灌下長大的。
覃劭驊有些疑問地看了渫芷兮一眼,並不清楚渫芷兮具體要表達的意思是什麼。
或許一眼就看清楚了男人眼中的疑惑,渫芷兮笑了笑,解釋道:「因為你有一直對你關愛有加的父母」。只是那笑看起來淡淡的,並不能顯露出開懷,反倒似一縷青煙飄散得不留一絲蹤跡,那笑中潛藏著一抹苦澀,像是發酵已久的,戳不穿,穿不透,只讓人看了無比的心疼和揪心。
覃劭驊並不想瞭解這句話深層次的意義,他只是一心地想要撫平渫芷兮臉上的皺褶,抹去渫芷兮心中的創傷,潛意識當中他知道這跟女人的過去有關,但是覃劭驊不想深究,沒什麼比讓女人不傷心更重要的了。
覃劭驊將暗自傷感的女人扶正,雙手握在女人的雙肩上,力度只大不小,目的就是想要引起女人的注意,不過並沒有使出很大力,覃劭驊的手上有尺度,心裡更是有分寸。
雙眸對視,鄭重其事。
「你有我。」
他覃劭驊永遠都會和女人在一起,給女人依靠,給女人無限的寵愛。就算全天下的人視女人為公敵,覃劭驊還是會堅持一貫的執拗。
一切彷彿就在覃劭驊的那句三個字的海誓山盟中溶解的一乾二淨。
時間彷彿在這一時刻停駐了,沒有秒針的轉動,一切都靜止了,只有那顆聽到這句話的心在不停地跳動,失去節奏地跳動。
渫芷兮沒有說話,也沒有表現出過激的反應,臉上的不動神色更能顯示內心的波瀾壯闊,她只是固執地相信覃劭驊的話,哪怕是一紙空文也好,渫芷兮就是信了,這份不言而喻的信任不知道起源何處,但是渫芷兮知道終究流向覃劭驊那裡。
良久之後,空氣中傳來渫芷兮淡淡的,顯得有些清冷的聲線。
「進去吧,我冷了。」
這次卻是渫芷兮主動執起覃劭驊的手往前走,手中的手有些冷。
渫芷兮就將覃劭驊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取暖,絲毫不介意臉上的冰冷。
不知道這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還是一來二往的禮尚往來?
只有渫芷兮心裡無比的清楚,這是賭注,只贏不輸的賭注,她已經將自己的所有都押在男人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