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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五七章 決戰(六) 文 / 流光飛舞

    人有時就是那麼奇怪,這一刻還對某樣事物恨之入骨,下一刻卻又巴不得那樣事物長久存在好幫自己一把了。現在的山下三男少將無疑就是這樣。他正眼巴巴的瞅著這條激流湧動的大河,暗暗祈禱再來一場百年一遇大特大暴雨,好讓河水永遠淹沒那條大橋,讓華軍過不來,完全忘記了就在一個小時前,自己對這場暴雨恨得咬牙切齒。

    事與願違,現在是雨季來臨後難得一見的好天氣,晴空萬里,太陽幸災樂禍般掛在湛藍的天空中,就是不肯鑽到雲層裡,這樣的天氣,最適合空軍狩獵了。同樣也是這樣的天氣,在異常惡劣的暴雨天氣尚且能出色發揮的數字化炮兵群將自己的威力發揮到了極致,一排排炮彈流星般從天幕落下,將山田旅團的陣地炸成火海,將一堆堆士兵像紙人一樣扯得粉碎。經過兩個小時的激烈炮戰,山下旅團的遠程火炮已經被砸得七七八八了,就算還保持戰鬥力也不是人家對手,射程和精確度差得太遠了。他們裝備的自行火炮射程撐死也就二十來多里,而數字化炮兵群的自行火炮射程普遍在三十公里以上,使用特種炮彈的話打擊範圍甚至還要延伸一倍,和他們對轟跟找死沒有任何區別。現在山下旅團全體官兵正像土撥鼠一樣玩命的挖著工事,準備迎擊空中突擊師機械化步兵旅。大河水位正在下降,機械化步兵旅很快就要開始強攻了,在這之前多挖一鏟土,多壘一條沙袋,活著回到東瀛的希望就增加一分。快速反應旅那兩個跟他們死拼了整整一夜的營還在包圍圈中,他們同樣忙著修補地球,沒有出來惹事,現在戰場上更多的是狙擊手之間的對抗,用零星而致命的射擊警告士兵們,在老子的地盤上最好當心點!

    「這裡,位於我們突出部的這個小山丘至關重要,再調兩挺重機槍和一門迫擊炮上去,務必在華軍的攻勢下堅持四個小時!讓他們把戰壕再挖深一尺,還要把反坦克導彈隱藏好······什麼?不好辦?告訴他們,如果不想被華軍的噴火坦克燒成炭的話,就照我說的去做!」

    「不管有多難,河床這一帶一定要布上數量盡可能多的反坦克雷!別理會華軍的狙擊手了,工兵死一個就給我補上一個,一定要把雷場佈置好,否則我們通通都得完蛋!」

    「·······什麼?你們只剩下三輛自行火炮能正常使用了?好吧,三輛也夠了,等水位退了馬上集中這三輛自行火炮向大橋開火,一定要在華軍重裝甲部隊衝過來之前將這條大橋炸毀!」

    「水位又下退了三十厘米?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告訴部隊提高警惕,華軍隨

    時可能打過來!」

    天亮以來,山下少將都是這樣忙碌,不是跑到前沿陣地去指導部隊搶修工事就是在指揮部裡根據版本各項情報下達一道道指令,忙得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了。應該說他的指揮並沒有什麼錯誤,在此之前他跟安南將領深入接觸過,在安南將領那裡獲取了大量關於華軍戰鬥力的情報,反覆研讀,整理,判斷,歸納,現在下達的每一道命令反制性都很強,一道堅固的防線正在形成,只要華軍那惱人的機降步兵旅不給他添亂,他有信心給予華軍重大殺傷。還有一點時間,他可以從容部署,唯一讓他感到不快的是師團長把安南首都師給拿走了,少了這些百戰餘生的安南老兵,旅團裡那些還只能算是菜鳥的士兵多少都有些心裡沒底,這可不是什麼好事。柳維平就說過了:「東瀛軍隊擁有當婊子的一切潛質,但是就實戰經驗而言,目前還是個處女。」是啊,實戰經驗,這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只有在危急關頭才知道它的重要性,東瀛和平得太久了,士兵們已經快要遺忘了自己骨髓內的血性與瘋狂,不經過幾場血戰很難進入狀態,只是華軍會給時間他們去慢慢適應戰場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正忙著,船越秀夫走了進來,直接了當的問:「山下君,情況怎麼樣了?」

    山下三男少將對師團長的到來多少有點意外,但是沒有表現出來,飛快的回答:「還在控制之中,水流太過湍急,直到現在華軍也沒有能夠渡河,我們還有時間從容部署。」

    「沒有渡河?」船越秀夫皺著眉頭走出指揮部,用望遠鏡觀察遠處那條曾經將他的勝利希望沖得無影無蹤的大河,他看到的只有渾黃的激流,哪裡的橋的影子?

    沒有橋,就算你有千軍萬馬也過不來。

    一位中佐參謀同樣用望遠鏡搜索著遠方每一個可疑地帶,說:「也許我們得留意一下那些水流比較緩慢的地方,要知道華軍可是有兩棲坦克的。」他用手指了指一個方向:「從地圖來看,那裡的河床足足有兩百米寬,水深也就比任何一個地方都要淺了,華軍要是在那裡強行泅渡······」

    「長官————」一聲生硬的問候打斷了中佐的長篇大論。

    中佐很不爽的回過頭去,瞪著那個掃興的傢伙。哦,原來是一名安南老兵。旅長團堅持留下幾十名安南老兵協同作戰,很多工事都是這些老兵在指導著修的,他們人數雖少,但是他們的經驗不容忽視。中佐沒好氣的問:「什麼事?」

    安南老兵說:「你站的那個位置

    很有問題。」

    中佐來了興趣:「會有什麼問題?」

    安南老兵說:「站在那裡很容易成為華軍狙擊手的靶子。」

    什······什麼?狙擊手!?

    不等中佐大人反應過來,八百米外一聲槍響,一發白銀子彈拉出一道近乎筆直的流光殘影,只用了一秒多一點的時間就一頭撞上了目標的身體。華軍狙擊手有一個好習慣,就是在遠程狙殺時很少會向目標的頭部開槍,死在他們槍下至少不會死得太難看,不像有些狙擊手,槍槍都打頭,被他們打中那叫一個面目全非,死的人也就算了,問題是幫他們收屍的少說也要嚇傻一半。當然,這並不意味著華軍狙擊手就是仁慈的了,相反,胸部比腦袋披彈面要大上一倍,狙擊成功的幾率可就大上十倍不止了,這不,八百米外飛來的白銀子彈就無情地撕裂了中佐還算發達的胸肌,射進體內,比較軟的白銀彈頭在高溫和阻力之力扭曲變形,在中佐體力煩躁不安的旋轉打滾,將他的內臟絞成一團爛泥,直到最後動能耗盡才慢慢停了下來,沒有造成貫穿傷。中佐倒退好幾步,捂著鮮血狂噴的胸口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倒了下去,手腳亂蹬,大口大口的吐血,連帶一起吐出來的,是褐色的內臟碎塊。這樣的傷,神仙也救不了。在臨死之前,這位中佐最後一個念頭是:該死的安南猴子!

    是啊,要不是那小子說話吞吞吐吐的,他會中彈?只要他提醒得早一點,語速加快一點,他就有機會隱蔽,躲過死神的邀請啊!可惡的安南猴子!

    山下三男少將歎了口氣,身邊的人分明聽到他自言自語:「又一個!」揮揮手,兩名醫務兵上來把漸漸停止抽搐的中佐抬了下去,用睡袋裹起來電話線一扎,找個地方埋了。

    船越秀夫面部肌肉微微抽搐,露出暴怒的目光,活像一頭被小屁孩用小石頭砸了一下頭的公熊,怒吼:「開炮!開炮!把可惡的支那人給我轟成碎片!」

    山下三男少將低聲說:「師團長閣下你冷靜點,我們的炮兵一開火馬上就會被華軍的炮兵雷達鎖定,然後被激光制導炮彈摧毀,現在我們處境艱難,每一門炮每一發炮彈都是寶貴的戰鬥力,不能拿來冒險!」

    船越秀夫狠狠的喘了一口粗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說:「都······回指揮部去吧。」

    山下三男暗暗鬆了一口氣。

    回到指揮部,山下三男迫不及待的問:「師團長閣下,現在情況到底怎麼樣了?」

    船越秀夫呷了一口勤務兵遞過來的純淨水,沉默片刻,問:「你是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山下三男說:「先說假話吧。」

    船越秀夫說:「假話就是我軍已經徹底殲滅了快速反應旅,所向披靡,橫掃安南席捲華東完全不在話下。」

    山下三男說:「這假話還是挺提氣的。真話呢?」

    船越秀夫說:「真話就是,我們輸定了,現在唯一還不能確定的就是我們還能有多少人活著回去。」

    山下三男吃了一驚:「這麼嚴重!?」

    船越秀夫苦笑:「可不是麼。昨晚那場暴雨不僅使我們喪失了殲滅快速反應旅的良機,還使絕大部分導彈受潮,很多電子儀器裡都難倒出一升水來,用不了啦,我們現在的技術水平,連六十年代的蘇聯都不如,而華軍,他們似乎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山下三男久久無語,船越秀夫也沒有心情再去發表什麼長篇大論,二人相對無言。沉默良久,船越秀夫狠狠地灌了一口水,將瓶子使勁丟出去,血紅著眼睛,說:「帝國根本就沒有做好戰爭的準備!東京那幫官僚老爺們,為了討好雙頭鷹,不切實際的制訂出這麼一個瘋狂而腦殘的計劃,把我們一萬多名將士丟進了這個永遠也填不滿的無底墳墓!那幫政治家,都應該下地獄!」

    山下三男深有同感。戰爭關係著國家的生死存亡,必須慎之又慎,像現在這樣僅僅是為了挽回一點顏面,在國家幾乎沒有任何準備的情況下與一個強大的敵人暗地裡開戰,簡直是不可思議的。當然了,政治家們會告訴他們說這是為了東瀛的利益而戰,是為了大和民族的生存空間而戰,是為了遏制那個千年宿敵而戰,但是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就能掩蓋一切了嗎?誰來為他們一萬多名士兵的生死負責?他越想越覺得胸口悶得發慌,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說:「現在可怎麼辦?就算我們能成功突圍,回國後也得有人為這一切負責的。誰來為這一切負責?」

    船越秀夫說:「替死鬼我已經找好了,池田中佐粗心大意過早地暴露目標,導致我軍戰略企圖暴露,他必須為止付出代價······放心吧,山下君,我已經下令讓安南首都師去清理華軍機降步兵建立的敵後堡了,只要我們再堅持幾個小時,我們就能撤回河內,然後······然後回國,我們都會沒事的。」

    山下三男說:「但願如此吧。」

    電話鈴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山下三男接過電話,喂喂兩聲,那頭嘰裡呱

    啦的吐起苦水來。山下三男神情一僵,惡狠狠的說:「務必死守,援兵馬上就到!要是放棄陣地,軍法從事!」不等對方叫苦就狠狠的掛了電話。

    船越秀夫感覺不妙,問:「出了什麼事?」

    山下三男說:「高橋君(也就是剛剛被擊斃的那個倒霉鬼)不幸言中了,華軍真的繞過大橋,利用兩棲坦克從水流相對平緩的河段泅渡過河,目前至少已經有一個重裝步兵營成功上岸,守衛那裡的一個中隊正在頑強抵抗,他們撐不了多久的!」

    船越秀夫歎了口氣:「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啊。現在只有祈禱天照大神保佑,讓安南首都師盡快打通退路了,否則我們通通都得被華軍坦克輾碎,變成這片土地上的服料!」

    山下少將打了個冷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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