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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97雨夜探 文 / 八月薇妮

    惠太后看著懿太后靈魂出竅的模樣,微微一笑:「你得意的時候,又怎會知道我的痛苦呢?你步步緊逼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有朝一日也會被人逼得毫無退路?」

    懿太后只覺得自己的身體浸入了冰冷的河水之中,眼前一陣陣發黑,雷電之光,彷彿妖異的刀劍光,雜亂閃現:「你……是報復我?」

    她顫抖著,不想示弱,但是卻抵抗不了身體的無力,以及那股發自心底的冰冷,眼神錯亂地望向面前之人:「你報復我?可是在後宮裡頭,哪一個人不是緊緊地盯著皇后的位子?又有誰不想用力將它奪過來?我又做錯了什麼?」

    「你沒有錯,」惠太后道,「其實在我說出這些之前你都沒有錯,就像是你剛剛說我的一樣,你說我『技不如人,就要認輸』,而你唯一錯的,就是你到底輸我一籌。」

    她緩緩地起身,以俯視的姿態看著懿太后,淡淡說道:「是啊,天子的妃嬪,哪個不想當皇后呢。或許,我得感謝你的咄咄逼人,若非是你,若非是在宮內擔驚受怕的夠了,我也不會想到那樣的法子替自己爭,如果不是受夠了你的種種欺人太甚,或許,我就一直會得過且過下去,……一直到被廢後。」

    「是……嗎?」

    「是啊,你可知道,……其實我,大概是恨著先帝的。」惠太后轉頭,望著窗外的雪亮電光,「他說過,要同我一世好,怎麼可以不記得?怎麼可以放任你百般欺負到我的頭上,還說什麼『身為皇后,當識大體』,絲毫不責罰你,反讓我忍氣吞聲?他的心裡,本來應該只有我啊……只應該有我,我是正宮皇后,我絕不容許自己成為廢後!」

    「你成功了,」懿太后嘴角斜挑,雙眸卻定定地望著地面,「你的確做到了。」

    惠太后轉頭,面色重又恢復幾分溫柔端莊:「是啊,我做到了,就算是他仍舊不捨得你,封你做了太后,可是……」她的聲音放的很低,如同喃喃細語,「他的皇后,只是我,而你,永永遠遠只是一個妃子。」

    懿太后抬手,在自己額頭眉上緩緩摸過,手心所及之處,底下是屬於她自己的肉身、肌膚,可是她卻覺得,到處都是一片木然。

    「如今你……想如何?」她冷冷地笑著,滿不在乎般地問。

    「不如何啊,」惠太后柔聲道,「我只是……來跟妹妹你說說這些昔日家常,如何?誠如我來時候所說,沒有讓妹妹你失望吧?」

    懿太后慢慢地抬頭,終於又看向惠太后的臉上:「賤人……你害得我……」眼中的淚,不想落下,卻止不住地掉下來。

    「嘖嘖,」惠太后輕歎,「瞧妹妹你這梨花帶雨的模樣,若是在先帝面前,他定然要心疼死……可惜啊,可惜,現在沒有人會欣賞妹妹你的美貌了……」

    懿太后身子震了震,道:「你不想要先帝的遺詔?」

    「我要他來做什麼?」惠太后輕描淡寫地說道,「何況,我要的話,妹妹你能給嗎?」

    懿太后默然不語。

    惠太后道:「說了這半天,總算把這麼多年來的話都說盡了,好了,我也就不打擾妹妹你了,妹妹還是早些歇息吧,免得晚睡的話,會於你的花容月貌有損……」

    她淡淡地說完,邁步便往外而行,腳步輕而無聲,加之穿著一襲暗綠色的長衣,在幽幽的夜色裡,看來彷彿是一個幽魂。

    懿太后眼睜睜地望著她走開了去,忽然叫道:「苗惠!」

    惠太后聞言,便停了步子,卻不回頭。

    懿太后極緩慢地說道:「你……這麼恨我,那麼你……會不會也恨……見清。」

    惠太后背對著懿太后,低垂的雙眸驀然抬起,直直地望著前方,過了片刻,才輕聲回答說道:「起碼,我沒有一而再,再而三地害過他。」

    殿門被打開,風雨之聲一擁而入,夾雜著電閃雷鳴,懿太后望著畢生宿敵出了殿,身邊兒的兩個貼身嬤嬤急急忙忙進來,將她扶起來。

    懿太后身子癱軟,幾乎沒有掙動的力氣,任憑嬤嬤們將她帶出殿去,回到長寧宮的正殿。

    一碗滾熱的薑湯下肚,懿太后整個人才又緩了過來。

    「太后……要不要早點歇息?」貼身嬤嬤有心相問。可是懿太后卻只是怔怔地出神,嬤嬤們不敢打擾,便都垂手侍立旁側。

    如此,一直過了半個多時辰,懿太后才又開口,問道:「范梅仙的屍身,處理好了嗎?」

    嬤嬤道:「太后娘娘請放心,已經對外傳了信兒出去,只說她感念太后恩德,然而始終羞愧難當,一時想不開,才自盡身亡的。」

    懿太后點了點頭:「也好……對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嬤嬤急忙說道:「回娘娘,丑時已過,寅時方至,眼看就要天亮了,娘娘還是快些安歇吧。」

    懿太后搖了搖頭,道:「給哀家……把鏡子拿來。」

    嬤嬤們不敢多言,果真就取了鏡面兒過來,又取了幾盞燈,放在桌兒上。

    懿太后捧著鏡子,細細地看裡頭的容顏,卻見裡面那人,膚白如雪,烏髮蓬鬆,她認認真真地看著裡頭的影像,就好像是在看個陌生的人。

    半晌,懿太后才道:「你們說,當今的天子,容貌裡頭,有沒有幾分像是哀家?」

    苗惠同她說話的時候,嬤嬤們都在外頭,並沒有聽明白,此刻聽她忽然說起天子,一時有些心驚。

    兩個嬤嬤彼此面面相覷,片刻,其中一個嬤嬤揣摩著懿太后的心思,小心地道:「太后總也算是天子的母后,天子至孝,從不把太后當外人看待,若說太后這眉眼兒裡頭……說是有幾分相似,應該……也是有的。」

    懿太后緩緩點頭,並不惱,也不否認:「天子的母后……是嗎……」

    另一個見狀,也輕聲說道:「當初,太子在的時候,同萬歲爺兄弟兩人在一處……大傢伙兒都說兩人生得像,簡直似親兄弟一般。」

    懿太后聞言,眼中的淚便滾滾湧出,喃喃說道:「是啊,哀家怎麼……竟這麼蠢笨,怎麼……竟誤了這麼多年,錯了這麼多年,還真的差一點兒……」

    兩個嬤嬤不知所措,也不敢插嘴。

    懿太后閉了雙眸,略微平穩情緒,才道:「天子現在何在?」

    「往常這個時候,萬歲爺一般都還在勤政殿……」

    「你們說,倘若這時侯哀家叫人去傳天子,他會來嗎?」

    「這個……」

    懿太后卻又極快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地說道:「罷了,哀家去看他吧。」

    兩個嬤嬤大驚,急忙規勸:「娘娘,外頭還下著雨,地滑又冷……留神著涼。」

    「哀家……就想去看看他。」懿太后卻好像不肯改變主意,固執地說。

    嬤嬤們是最知道她的性子的,見無法更改,便急忙派人去取了雨具等物,果真出了長寧宮,往勤政殿而去。

    雨夜,果真是極為潮濕陰冷,且正是將近黎明時候,最黑暗的時辰,行走在深宮之內,給人一種冰寒徹骨的感覺。

    行走間,身後有人低呼一聲,原來是個小宮女,不留神摔了,跟隨嬤嬤當下喝罵,卻被懿太后制止:「別為她耽擱時候兒。」

    雨水落地,同地面的水流交撞,濺起水花兒來,很快地就濕了木屐,也濕了裙擺,懿太后卻似毫無察覺,甚至連風吹雨撒在臉上,都毫不在意。

    她緩緩而行,耳畔漸漸地,從那嘈雜的雨聲中,聽出異樣的聲響來。

    「母后……」有人如此喚她。

    懿太后腳步一頓,站了會兒靜聽,耳畔卻仍舊只聽到水流之聲,嘩嘩雨聲。

    她邁步往前又走,如此,一直到了勤政殿外,果真見裡頭還燃著燈呢,殿前值班見有人來了,急忙過來喝問:「什麼人!」

    懿太后的跟隨嬤嬤急忙道:「太后駕到,沒看到嗎?萬歲爺呢?」

    那小太監趕緊地行禮,又道:「啟稟太后娘娘,萬歲爺熬了大半夜,方才才去偏殿內歇息了。」

    嬤嬤便看懿太后,懿太后站著,眨了眨眼,道:「不用去驚動天子了,就讓他……好好地歇息會兒吧。」

    她靜靜地在簷下站了會兒,嬤嬤道:「娘娘,咱們回宮吧?」懿太后緩緩地轉身,將要邁步之時,卻又停下來。

    重新回過身來,望著那緊閉的勤政殿的門扇:「哀家……想要進去看看。」

    那小太監急忙道:「太后恕罪,奴婢並沒有說謊,萬歲爺他真個兒剛……」

    懿太后淡淡說道:「哀家並非責怪你,哀家……只是想看看,看看天子勤政的地方兒。」

    勤政殿的門扇被推開,懿太后並沒有讓人跟隨,自己一個人入了殿內,緩緩向前。

    她的眸子,盯著龍案,以及上頭堆著的奏折,天子自登基以來,每日自天下各處飛來的雪片似的折子,他事必躬親。

    曾有臣子「不服」,暗中刁難,找了個偏僻地方的奏折欲做文章,還以為出其不意,誰知道那御批的折子,都早先一步發放了下去,他做事素來是令人信服的。

    懿太后摸著桌子上那錦黃的緞面,一本本的折子,他剛用過的狼毫,未曾來得及洗,隨意地放在了硯台邊兒上。

    懿太后的手,一件一件地摸過去。

    她看著這些,心中似有個聲音,低低地響起:「我這心裡,是恨著的,最恨的人,大概就是苗惠,她實在是太過陰險了……當初我生了昇兒,是何等高興,何等快活,先帝寵愛我,昇兒漸漸大了,格外乖巧,又封了太子,人人都以為我要當皇后了,都說我要母以子貴,可是她們不知道,我想要當皇后,只是想要讓昇兒的太子位更牢固一些,自古以來,若是被廢了的太子的話,從來都沒有好下場,所以我要一直爭,一直爭。」

    她轉過身子,看身後的龍椅,輝煌燦爛,耀人雙眼。

    「差一點兒,我就能成了,可惜……苗惠那賤人有了身孕,我太生氣了,也太害怕了,我害怕所有的一切都化成泡影,或者變得更壞,沒有人的時候我抱著昇兒哭……倘若苗惠生了孩子,她可是皇后正宮啊,她的兒子若是搶走昇兒的太子位……不是不可能的,可是昇兒會如何自處?曾經有過那麼一刻我後悔求了先帝立昇兒為太子,因為這個位子,上去了難,下來卻更難!上去或者會為帝,可是下來……只有死啊。」

    目光死死地盯著那張龍椅,那聲音便快了些:

    「苗惠果真生了孩兒,我的孩兒卻沒有了,我更恨她,認定是她的孩子剋死我的孩子,我恨她,恨不得她的孩子也立刻就死了,讓她嘗嘗我所受的痛苦!」

    她如是想著,心頭卻好像被插上一刀,痛的戰慄。

    「後來見清慢慢長大,他生得太出色了……別人雖然仍舊奉承我跟昇兒,可是……可是我知道,他們喜歡見清,當昇兒跟見清站在一塊兒的時候,昇兒的光芒甚至都被他搶去了……有人甚至開始向先帝進言,要廢太子,改立見清。」

    眼中的淚湧上來,懿太后喃喃地忍不住出了聲兒:

    「我怎麼能夠忍受呢……我怎麼能夠眼睜睜地看我的兒子再遭遇不測呢,所以我容不下見清,我要他……死!」

    眼前一陣地天昏地暗,懿太后手一抓,握住了龍椅一柄,勉強站穩了身形。

    看著身側那空空地龍椅,兩行淚無聲地跌下來,打在上面,水花四濺。

    「天啊……」她張了張嘴,心中有說不盡的言語,可是出口的,卻只有簡簡單單而無限沉重的兩個字,「天啊……」

    一夜風雨過後,次日,鳳涅剛起了身,才梳洗完畢,子規便來報道:「娘娘,長寧宮來人,說懿太后有請娘娘過去一趟。」

    作者有話要說:寫這些戲碼寫得有些瘋魔,一邊寫一邊念著對白……還真的有點帶感的,有種又分裂又小bt的感覺……不信你試試……

    慢慢地爬走……休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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