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氣,熱得很,即使到了傍晚,海風吹過,海浪撲來,仍然感覺不出涼意。晚霞映紅天際,夜幕逐漸降臨,大街上,車流如織,燈光耀眼,路旁的商店照樣迎賓納客,霓虹燈開始閃爍,高樓住宅的燈光一一亮起,華燈初上的夜晚如此美好。小巷裡,穿著隨意的人們,用手拎著一袋袋的新鮮扎啤,開始呼朋引伴,隨邊拌個涼菜,或是買點熟食,就是一頓豐盛的晚宴。街邊大大小小的燒烤攤,在經過一天的修整後也開門迎業,炭煙味、肉香味、瀰漫飄散,喧嘩聲、敬酒聲、突然的緊急剎車聲,映襯著這個城市一天的休憩時光。
在這個城市住了四年,文光斗似乎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留戀。與小陶兩人共騎一輛自行車,向老火車站出發。
五顏六色的的霓虹燈印在他倆身上,小陶坐在後車座上,感傷地說。「文哥哥,以後再也沒有人這麼載著我了。」
文光斗笑著說,「我們又不是生離死別,看你說的。」
「呸呸呸,沒來由說什麼死,不吉利,趕快吐口唾沫。」
「小姑娘不大,還挺封建,小心將來找不著對像」,文光斗故意打趣她。
「哼,追我的人一大把呢,一般人我還看不上哪。」
兩人有說有笑地,一會功夫就到了火車站北的停車場,文光鬥出了一身汗。遠遠地就看到經理的雅閣車,公司的麵包車,公司的兄弟姐妹們則圍著一輛車忙活著。
小陶遞給文光斗一包紙巾,「文哥哥,擦擦汗。」
文光斗接過紙巾,邊擦汗邊向人群走過去,「經理,我來了。」又挨個與公司的員工打著招呼,「盧工,孫姐,玉姐,李姐,玲姐,李哥,賈哥……,唉,高哥沒來嗎」,他習慣於先向女人們打招呼,再向哥們兄弟問好,一圈問候下來,卻發現市場部的主任高哥不在。
公司分為辦公室與人力資源部、財務部、設計部、策劃部、市場部五個部門,加上經理共有員工十幾人,忙起來,許多工作都是大伙齊上,活雖然重,但工資水平與福利待遇在業內首屈一指,大家也就沒有怨言。
經理說,「光鬥,天這麼熱,你不用再跑,打個電話就可以了。」呂經理這人,不笑不說話,個子很高,戴著一幅金邊眼鏡,頭髮永遠烏黑錚亮,他喜歡穿著緊身襯衣,修身西裝,交了個電視台作主持人的女朋友後,衣著更加講究,文光斗與他身材差不多,穿衣上深受他的影響。
呂經理曾有過一句話,讓文光斗印象深刻,「男人,要紮好二帶,管好三巴。」所謂兩帶,就是腰帶與領帶,一定要挑有檔次的東西,三巴呢,就是嘴巴不要多言,尾巴不要高翹,**不要出事。
「經理,馬上要走了,我回來再看看,這一走,不知什麼時候能再見面,與大家都處出感情來了。」
「是啊,小陶每次提起你都淚汪汪的呢。」這是設計部的玉姐,一個面容姣好的三十幾歲的少婦。
「小文,乾脆你把小陶帶回龍城得了,免得我們看著她心裡也難受。」策劃部的蘇姐跟著起哄。周圍的人也跟著笑起來。
小陶臉一下子紅了,她跑到經理面前,求助似的看著經理,「經理,你看她們倆,沒正經樣。」
文光斗趕緊轉移話題,「怎麼沒看到高哥?」
「小高請假了,家裡有事過不來,讓我給你帶個好,讓你常回來看看。」盧工說。盧工是辦公室主任兼人力資源部主任,是最早跟著呂經理的老臣,他面色發黃,個子不高,說話溫吞,讓人感覺很舒服。
文光斗看看停著的十幾輛車,一輛車用時半小時的話,也得到十二點以後了,他說,「經理,多個人多份力量,我也沒事,跟大傢伙一塊干吧。」他不等呂經理答話,拿起地上裁貼皮用的的工具刀招呼道,「賈哥,我們貼另一輛。」
經理仍然笑著,點著一根煙,又扔給盧工、小賈、李哥各一支,把煙賽進文光斗手裡,招呼大家,「大家加快速度,幹完吃夜宵去。」
小賈比文光斗年齡稍大,個頭較矮,但渾身上下透露出股精明勁,他平時最喜歡喝啤酒的時候放個生雞蛋進去,說這樣最補,文光斗曾就這事沒少笑話他。兩人有說有笑地開始貼另一輛車,經理也過來搭把手,笑著說,「學校裡的事都辦妥了,讓小邢把你送回龍城吧。」
文光斗知道經理這是在回報他晚上的幫忙,但他也與經理一樣,只想讓人欠他的情分,這點他也深受經理影響。他說,「車都訂好了,謝謝您,」他撒了一個謊。
呂經理也不強求,心意表達到就行了,「用車的話給我打電話。」又說,「你走了,還真不習慣,留你當副總你也不幹,官場,我還是那句話,不看好,我對公務員那幫人沒有好印象。」小賈抬起頭看了文光斗一眼。
文光斗知道,經理確實想把他留下來,不願他入公務員這一行,曾經有個主管這一行業的科長刁難他們,在請這人喝完酒吃完飯送了禮品後,痛快把事辦了,經理事後就譏笑說,「這些人,人模狗樣的,白吃白拿,我們權當餵狗了。」
他笑笑沒有作聲。繼續和小賈貼著車皮,時間慢慢過去,十幾輛車都換上了「新衣」,代言廣告的明星緊貼在車上衝著他們比劃著手裡的產品。他抬手看看手錶,轉眼間已是將近凌晨一點。這時,小陶突然驚慌地喊起來,
他們抬眼一望,笑容都凝固了。李哥正與一個人扭打在一塊,盧工眼鏡打掉了,被人踹到在地上,蘇姐玉姐拉著小陶躲在一輛公交車的後面,緊張地盯著前面。
他們趕緊跑過去,經理拿出手機,撥了一個電話,「孫所,我們正在老站這邊貼車皮,幾個流氓鬧事,麻煩您過來處理一下。」電話那頭也不知說什麼,經理把電話掛了。孫所,文光斗知道,火車站派出所所長,能擔任這個所所長的人,業務能力沒得說,經理平時與他關係挺好,經常一起吃飯
「別打了,」經理聲音不高,但很冷靜,文光斗注意到他仍是笑著,他一邊扶盧工一邊問,「青林,怎麼動起手來了?」青林是李哥的大名,他嘴唇沾滿血,胸前的扭扣被扯掉了,襯衫扭在一邊。
「我們好好貼車皮,他們走過來撒尿,還不三不四地調戲小陶,我勸了兩句,他們就動手了。」周圍的燒烤攤人多,廁所卻不多,有的人喝多了更不願去廁所,找個地就要解決,公交車的陰影裡正好可以躲避來往的視線,也不用排隊,就成了這群醉漢方便的好去處。
文光斗看看小陶,小姑娘不知是驚嚇還是羞赧,開始抽泣,玉姐幫她擦著眼淚,不斷地安慰著她。
對面站著的是兩個年輕人,天熱,都沒穿上衣,身上紋著身,戴著粗大的項鏈,這種人,臉上天然都帶著一股凶相。
「操,你們牛逼什麼?驚了老子撒尿弄死你們。」紋著蛇頭的開始叫囂。
「摸一下又少不了肉,說不定是雞還不知道呢。」黃金項鏈流里流氣說道。兩人在打架中顯然沒有吃虧,底氣足得很。說話功夫,後面又上來五六個人,估計都是與這兩個流氓一起吃燒烤的同伴,見有事了,都湊過來了,七嘴八舌開始嚷嚷,有的按捺不住想動手。
經理仍然笑著說,「我們不想鬧事,今天的事就算了,青林,盧工,收拾東西,我們走。」他不想與這幫渣滓理會,他算計著等派出的的人來了自會收拾他們。
「操,你這是什麼話,是我們鬧事?那,鬧給你看看。」一個光頭,上前一步,舉起拳頭朝經理打過來。經理沒有防備,這一拳力道很大,一米八的個子,被一拳打在地上,眼鏡也摔了出去,光頭跟上來,一腳跺碎了眼鏡,抬腳要踢。
文光斗想也沒多想,況且沒有時間讓他再想,還沒等光頭的腳碰到經理,他衝著光頭的膝蓋就是一腳,經過車上與兩個混混一戰,他從心理上不再害怕這些地皮。
光頭叫了一聲,一下子跌倒在地上,他反應很快,一骨碌爬起來,周圍的人加上黃金項鏈、蛇頭等人都撇開公司其它人把文光斗圍在中間。
蛇頭喊了一聲,「朝死裡打。」一個頭頂上留了一撮頭髮的矮個子,一巴掌扇過來,文光斗扭住他的手腕,狠勁一扭,一下子把他摔倒在地上,順腳踢在他的肚子上,一撮毛疼得叫了聲媽,開始滿地打滾
練武,其實是對身體的力量、速度、反應性、柔韌性、協調性的綜合鍛煉,打鬥中很難也不可能再講什麼套路,全靠隨機應變。經過洪拳與跆拳道的打磨,文光斗是有自信的。
光頭等人一愣,立即醒悟過來,六七個人一下子一起衝過來,衝在最前面的是蛇頭,文光鬥一個高鞭腿,應面踢在蛇頭的頭上,他的速度很快,爆發力極強,蛇頭都來不及喊一聲,仰面栽倒在地上,他爬起來,吐出兩口帶血的唾沫,血水中赫然有兩顆牙齒。
光頭離著文光斗最近,不等站穩,他朝著光頭又是一腳,他算計著,這幫人多,如果用拳近距離搏鬥,很難沾到便宜,不如用腳殺開距離,派出所的人一會兒就能到。
光頭這次反應迅速,一扭身躲過,馬上回過一拳打向文光斗的太陽穴。這人心很歹毒,下手很重,文光斗一下子動了狠心,不等他撤拳,用左拳翻腕一擋,一下雙手抓住光頭的兩個肩膀。光頭沒穿衣服,加上夏天出汗多,身上很滑,文光斗的手指力量很大,指甲蓋緊緊撕住光頭肩膀上的肉,光頭疼得嘴都歪了。文光斗用上勁猛力往下一拉,光頭馬上跪倒在地上,他抬起左膝蓋,轟然頂在光頭小肚子上,,光頭的眼珠立馬突了出來,身上的血好像全擁到臉上來了,剛才吃進去的肉,喝進去的啤酒一下子噴了出來,文光斗手一鬆,他一個狗吃屎撲倒在吐了的垃圾中。
事情發展得很快,打得也很快,周圍的人都傻了,公司的員工們也都呆呆地看著,平時文質彬彬的文光斗打架這麼厲害是他們沒想到的。
黃金項鏈撿起一把裁紙刀,虛張聲勢地吼了一聲,揮刀劃了過來。他現在很後悔,今天沒帶傢伙。耳聽得小陶驚恐地喊了一聲,文光斗想也沒想,一扭身,側步往前一跨,左手抬住黃金項鏈的胳膊,右手握拳打在黃金項鏈的肘關節處,刀掉在地上,黃金項鏈臉色慘白,一下摔倒在地上,胳膊已經變形,他摀住胳膊,不斷地哀嚎,「媽呀,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混混們再也沒有人敢出頭,光頭等人站起來卻又不敢再上前,但又都不甘心走開,文光斗盯著他們,也沒有再上前,雙方就這麼對恃著。
這時,一輛警車閃爍著警燈,鳴笛開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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