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宇在暗處,安心前行即可。」月無塵淡聲回道,繼續前行。
他一路找尋,最後進入寢殿。
此時,藏在暗處的侍衛終於沉不住氣,縱身而去,紛紛往月無塵的週身要穴襲去。
月無塵便篤定通過桃花塢秘密通道的開關定是在此處。懶
鍾南護著月無塵退後,關宇也在此時出來迎戰。
並未費時太久,月無塵便找到了密室所在。
在關宇及鍾南兩大高手的護駕之下,他順利進入桃花塢。
竟是一處人間仙境。
本是六月的炎熱天氣,卻在青石小路的夾道兩旁種滿了含苞欲放的桃樹。這裡的氣候有如置身春季,溫暖如春。
他一路往夾道的盡頭而去,卻在兩個交叉路口處頓下腳步,不知走上哪條道路才算正確。
正在他猶豫不絕的當會兒,一道鮮紅色的身影印入他眼簾,竟是月霽。
月無塵抬眸看向月霽,突然茅塞頓開。
「原來這是你設的一個局,欲在此處殺朕滅口!」月無塵並未慌亂,處變不驚。
眼下四處無人,以月霽的武功,當然在他之上。只要月霽願意,他便會命喪月霽之手。
到底是他被美色迷昏了頭,忘了月霽本不是簡單的角色。
「朕原本敬你也是一個英雄,不想殺你。可你千不該萬不該對朕的女人下手,月無塵,朕今日要親手將你殺了,以解朕心頭之恨!」月霽手持長劍,一步一步走向月無塵:「你帶來的兩個高手已被朕命人困住,此刻沒有人能護你周全,朕今日倒要看看,誰還能救你!」蟲
「你的女人不守婦道,你卻將罪責推到朕的頭上。月霽,原來你就這點能耐。」月無塵悄眼看向四周。
沒有半個人影,自然也不見樓翩翩的芳蹤。
如果今日他必須葬身在這個世外桃園,他想見她最後一面,更想知道在那個女人的心裡可還有他,哪怕只有一點點,也讓他死而瞑目。
「翩翩睡著了,就在這條路的盡頭,」月霽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手指其中一條小徑:「不過很可惜,你不能再見她最後一面!」
「也罷,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說實話,她的味道真不錯--」月無塵話音未落,月霽便在一怒之下提劍刺向他的胸口。
月無塵早料到月霽有此一著,迅速閃避,一面調笑刺激月霽:「月霽,你這麼生氣,該不會是因為至今也沒能與她鴛好吧?」
月霽眸中乍現殺機,招式更加凌厲,刺向月無塵的全身要害。
月無塵會心一笑,再往月霽的痛處戳:「原來被朕猜對了。難怪你這般恨朕,準確來說,你應該是嫉妒朕。」
他這一說話間,月霽攻勢更疾更猛。
月無塵步履越來越凌亂,很快便被月霽刺中了他的胸口,頓時血如潮湧,浸染了他的淺花色長袍,似點點紅梅,暈染開來。
「月無塵,你不是很能說嗎?現在不說,以後便再無機會說了!」月霽冷笑,再一劍狠狠刺中月無塵的大腿部位。
一陣劇痛襲遍月無塵全身,他單膝跪地,無力支撐自己的身體,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血滴滴嗒嗒,在身下形成一灘血漬。
此時月霽倒是不急了,緩了劍勢,劍尖抵住月無塵的額間,冷笑:「朕可以一劍輕易解決了你,也可以慢慢將你凌遲至死。你真應該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狼狽模樣,哪像一個皇帝?!」
月無塵勉強抬頭,看向月霽,薄唇微掀:「你更應該照照鏡子,現在的你更不像一個皇帝,你小人得志的嘴臉,應該供世人瞻仰!」
若是以往,死又何懼?
可是如今知道樓翩翩還活著,他不想死,只想跟她白頭偕老,哪怕是不折手段,也要隨她一起過日子。
「朕突然更想讓你生不如死……」月霽突然猙獰一笑,一掌狠狠擊中月無塵的後頸。
月無塵瞬間失去意識,倒在月霽足畔。
月霽以足尖挑起月無塵的身體,將他撈在手中,對著失去意識的月無塵冷笑:「月無塵,殺了你太便宜你,朕會讓你比活著的時候痛苦十倍,百倍。」
「來人,把此人拖下去。毀其容貌,挑斷其手筋足筋,令他無法開口說話。之後,再將他帶到鳳儀宮,命他服侍皇后的生活起居!」月霽一聲令下,便有侍衛應聲而出,接過昏迷的月無塵,再垂眸迅速退下。
月霽放聲大笑,目露狠戾之色:「月無塵,朕真期待你醒後知道自己被毀後的精彩表情。可惜的是,能言善辯的你,再也無法開口說話了!!」
月霽猙獰恐怖的笑聲飛入雲霄,似乎傳進了正在昏睡的樓翩翩耳中。
樓翩翩倏地睜大眼,彈跳而起,卻發現自己身處一座桃花源。
這裡的景致雅致秀麗,四季如春,即便身在這樣的炎熱季節,也如春天那麼舒適。
她呆坐在椅榻上,神智依然有些昏沉,一瞬竟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混亂感覺。
「翩翩,在想什麼?」月霽自身後輕輕擁抱樓翩翩嬌軟的身子,柔聲問道。
「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做了一個噩夢。」樓翩翩晃了晃仍有些沉重的頭,不解地看向四周,問道:「這是哪裡?」
「桃花塢。我知道總有一日會找到你,定宮在此時,便命人修建了這座桃花塢,想著給你一個驚喜。」月霽笑意厴厴地道,妖嬈的眉目間柔情四溢。
樓翩翩呆怔地看他一眼,自他的懷抱掙脫而出,再下了榻,走到紗縵翩飛的亭台間,淡聲道:「別為我花費心思了,放我走吧。你做什麼,都不會感動沒有心的我。」
她以為自己跟月霽說清楚了。
雖不知距離那日有多久,但她記得自己清清楚楚地對月霽說清楚,她不可能愛他。因為早在五年前她死在月無塵的懷中時,心如死灰,不會再為任何男人動情。
當時月霽突然大發雷霆,未及她反應過來,便一掌將她劈倒在地。
想不到再醒,自己便到了這個有如人間仙境的桃花塢。
這地方,美則美矣,卻太不真實。
虛浮中仿若置身夢境,似醒非醒。
又或者,是因為這個桃花源不是她愛的男人所贈,於是便開心不起來……
樓翩翩的眼前閃過月無塵壞笑的臉。
她悲哀地發現,那個男人再怎麼對她使壞,她依然無法恨他。她只是慶幸那晚是月無塵佔了她的身子,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月霽眸中的溫柔因為樓翩翩的話盡散無蹤,好半晌他才恢復常態,若無其事地道:「翩翩,我不會勉強你接受我。不過,我還是希望你能暫時住在皇宮,再給我一點時間仔細想想。也許有一天我會想通,最終放你離去,讓你過自由的生活。」
聞言,樓翩翩心喜不已,她回眸一笑,對月霽道:「不論如何,我要先謝謝你願意考慮放我離開。」
「你知道,只要是你的要求,我都無法拒絕。」月霽輕捏樓翩翩的巧鼻,眉目溫柔,柔情繾綣。
樓翩翩被他毫不掩飾的溫柔目光看得不自在,她別開視線:「我還是回鳳儀宮吧。一個人住在這裡,不自在。」
「過幾日再回去。月無塵目前還在皇宮,我正在想辦法將他趕走。他若離開了,便不會再騷擾你,屆時你再出桃花塢。」月霽笑意厴厴地道。
樓翩翩的視線定格在月霽的笑容,好半晌沒回神。
月霽笑道:「怎麼了?這般看著我。」
樓翩翩微微搖頭。她只是覺得奇怪,月霽以前笑起來不是這樣。可現在看到他太過溫柔的笑容,竟令她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許是睡多了,才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
就這樣,樓翩翩在桃花塢住了五日,若不是有書為伍,她早被悶死。
這日月霽大發慈悲地告訴她,她可以離開桃花塢,回到鳳儀宮居住。更告訴她,月無塵突然收到消息,有要事急匆匆回國,已離開南朝。
聽到這個消息,說實話,樓翩翩有點錯愕。
她原本以為,就算是天要塌了,月無塵也不可能拋下她自己離開,原來是她看高了自己在月無塵心目中的地位。
在眾人的簇擁之下,樓翩翩重回後宮。
在途經大殿門口時,樓翩翩頓下腳步,看向一排守在殿外的跛腳侍衛。
他們個個頭戴面具,單腳著地,看起來非常怪異。
樓翩翩看向月霽,還沒提問,月霽便笑著解釋:「這些都是一些難民,個個身帶殘疾,自願賣身入宮。一時間找不到好的差事,剛好你不喜歡鳳儀宮太多侍衛,我便讓他們在鳳儀宮的殿外候著。」
「是嗎?」樓翩翩心有疑惑。
月霽這話聽不出太大的破綻,可她仍覺這事怪異。
皇宮可不是慈善機構,月霽也不可能是慈善家。若是無處安置這些所謂的難民,又何必讓他們進宮,左右為難?
「我以為你會喜歡幫一些需要幫助的人。若是用不著他們,我便遣散他們出宮,收回他們的賣身錢銀,如何?」月霽的話驚醒樓翩翩飄遠的思緒。
她掃視那些殘疾人士一眼,視線最終定格在離她最遠的一個雙膝跪地的男人身上。他由始至終都低著頭,不像其他人那般好奇地打量她,這令她有些好奇。
「翩翩,外面熱,進屋吧。」月霽的聲音她耳畔響起。
樓翩翩回神,舉步踏進殿門。
那一瞬,她再看向那個人。只見他依然跪著一動不動,像是已石化……
「翩翩,你是怎麼了?魂不守舍的樣子。」月霽關切地問道,聲音溫柔。
樓翩翩回神,抿唇淺笑:「也不知是怎麼的,覺得精神不濟。我進屋躺一回,你還是去處理國事吧,別為我浪費太多時間了。」
「好,我就在外面,你若醒了,覺得無聊找我說話解悶。」月霽又柔聲叮囑她一番,這才去至書房,批閱擱置的奏折。
樓翩翩倒在榻上,兩眼無神地看著賬頂。
她腦海中一片空白,總想起月無塵,及那日她憶不起細節部分的噩夢。
好不容易她才平復了情緒,繼續在鳳儀宮過無聊的日子,那就是看書。
她確實喜歡看書,可如今的她更喜歡遊遍大江南北,看世間冷曖,人世無常,體味個中百般滋味。
讀萬卷書,始終不及走萬里路。
月霽這晚欲在鳳儀宮留宿,被樓翩翩直接拿木棍趕走。
月霽死皮賴臉地停留了好一會兒,見天色不早,樓翩翩不將他趕走誓不罷休的樣子,也讓他不得不離開鳳儀宮。
把月霽順利趕走,樓翩翩自然開心。
她早已有了睡意,卻因為防著月霽,不敢有絲毫怠慢,這才強忍困乏堅持到現在。
她倒在鳳榻上,很快沉沉睡去。
睡至半夜,她被雷聲驚醒。
本想繼續睡覺,眼前卻毫無預警地閃過一道光影,卻是鳳儀宮外的那些殘疾人士。
就不知晚上他們是不是也要在鳳儀宮外執勤。若是執勤,是不是沒有遮雨之物?本已是殘廢,這若是再感染風寒,豈非很可憐?
樓翩翩本不想多事,畢竟她身在南朝,自己都在月霽的掌控之下。
雖然是好吃好住,什麼都依她的喜好行事,更沒有女人敢來上門挑釁,但這些都只是表面上的風光。事實上,她清楚知道,月霽並非如表面上看起來那般無害。
現在月霽是耐著性子與她周旋,再加上她與月無塵做出苟且之事……
在樓翩翩想心事間,她不知不覺已站到了窗前。
只見大雨傾盤而下,雨打在殿前台階,辟里啪啦,宛若奏起的一曲凌亂之音,一時半刻,沒有歇止的跡象。
想了想,她正要轉身入內取雨衣,卻發現有兩個宮婢悄無聲息地站在了她的身後,是月霽派過來的宮女,一個是雯兒,一個是樂兒,兩人都有武功底子,平日沒什麼存在感,關鍵時刻卻會及時出現。
「娘娘睡不著麼,不如奴婢去請皇上過來陪娘娘。」尖臉的樂兒小聲道。
「不需要你們多事。皇上國事繁忙,不要什麼小事都找他。」樓翩翩淡掃一眼樂兒。
此時此刻她倒是清楚了,月霽這是派了兩個丫頭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是,娘娘。夜已深,娘娘還是早點歇著吧。」樂兒恭敬地道。
樓翩翩卻充耳不聞,逕自找了幾件雨衣,對兩個宮人道:「你們把那幾件也拿出去,給執勤的侍衛披上。」
「娘娘,那些都是下人,不必理會--」
雯兒話才出口,便被樓翩翩厲聲喝止:「本宮自己拿!」
「娘娘身份矜貴,還是由奴婢們來吧。」樂兒瞬間便去到樓翩翩跟前,擋著她的去路。
「樂兒,你敢擋本宮的路?!」樓翩翩冷眼看著眼前的宮女,聲冷如冰。
樂兒垂眸:「奴婢不敢!皇上交待,娘娘不能有絲毫閃失,這些事交由奴婢們做就好了。」
「交給你們這些人本宮不放心!」樓翩翩推開樂兒,雯兒卻又擋在她跟前:「娘
娘請回去歇著,這些粗重活兒交給奴婢即可!」
「讓開!」樓翩翩堅持己見,沉聲道。
雯兒及樂兒對視一眼,同時跪倒在地,朝她磕頭道:「奴婢請求娘娘回屋歇著!」
「你們越是阻攔本宮,本宮越要出去為他們送雨衣。若再擋本宮的道,休怪本宮下手狠毒!」樓翩翩有自己的堅持,她最見不得這種看起來是請求實質上是脅迫的賤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