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謝公平要保釋陳玄龍,馮龍心中猶豫了。雖然陳老的身份特殊,如若平常他可不敢關陳老,但畢竟此次的案件牽扯實在太大,先是死了十六名殺手,接著又有三十幾人遇難,其中還牽扯到二十幾名無辜的警員,前後一共有五六十條性命的打案件。如果現在他把人給放了的話,真沒法向社會交代。
「怎麼?馮組長有什麼為難的地方嗎?」謝公平看到馮龍的表情不對,便用手扶了扶眼眶上的眼鏡問道。他的臉色看似平靜,但眼中卻是已經閃過了一絲異色。
陳老不但是他謝公平的教父,也是他的救命恩人,他謝公平之所以加入洪樂社堂口,也完全是為了陳老,他心底深處最敬重的人。所以,不管是誰要對陳老不利,他都會用手中的能量,告到他坐穿監牢。
而謝公平身後的那些光膀大漢,這時也聽到了謝公平的話,頓時全都蠢蠢欲動了起來。雖然陳玄龍已經不是洪樂社的堂主,但現在在社團裡,大家可都是把陳老當做神來供拜。
那些年陳老留下來的經典事跡,也被他們常掛在嘴邊津津樂道……可以說,陳玄龍這個名字可是整個洪樂社的信仰所在,現在馮龍這條子竟然阻礙他們救人,不上前群毆這些警察也已經是強忍著了。
馮龍被這幾百號光著膀子的大漢盯得,心裡就是一陣不自然,加上如今是這是多事之秋,中途還是別再生變故的為好。有了決定的馮龍鬆了一口氣,接著道:「只要法院簽署了公文,我也就不多干涉,要是沒有這些手續的話,恕馮某無法同意。」
謝公平的臉色頓時由陰轉晴,更是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笑意,先是習慣性的扶了扶正眼鏡,然後從手中賊亮的皮包裡翻出一份文件,給馮龍遞了過去道:「馮組長請過目!」
馮龍面無表情的接過文件,認認真真的從頭到尾審查了一遍,覺得沒有什麼問題,這才對點頭給身邊的警衛收起來,然後對謝公平道:「考慮到裡面事態的複雜,只允許你們兩個人進來,一個律師,一個委託人。」
謝公平先是淡淡一笑,但卻沒有接受馮龍的建議,而是乾脆的道:「不用,就我一個進去就好。」
馮龍先是一愣,接著反應過來,眼前這位根本就是當事人,只是披著律師的皮罷了。不過馮龍也不追究這些,吩咐那些特警繼續阻攔著洪樂社的這些大漢,只讓謝公平一人跟了進來。
相隔十年,再次能夠看到亦師亦父的陳老,謝公平心中非常……強忍住心裡的激動,謝公平端端正正的跟著馮龍向看守所方向走去。不過路經廢墟般的派出所內部時,謝公平也忍不住眼皮直跳。
…………
李天祐隨著陳老返回看守所後,就獨自回到自己的房裡裡打坐淨心,反正現在暫時也沒法出去,多待幾天也沒多大的問題。雖然這說是看守所,每個房間的空間也不大,但實則也是洋房改造的,所以顯得非常豪華。加上這裡有警察叔叔保護,不必像在外面那樣心驚膽戰的,所以李天祐倒是住得很心安和愜意。
不過時隔不久,外面又傳來腳步聲,李天祐瞬間就睜開了雙眼,眼中也閃過一絲警惕。既然有人敢襲擊派出所,那用別的方法前來刺殺也有可能,很多特工電視劇都是這樣拍的。雖然那些都是虛構的,但可謂無風不起浪,編輯能夠想到的,作為一個殺手集團不可能不會這些。
很快,尤帥齊帶著一名白衣警官,後面還跟著一名眼鏡男走了進來,李天祐暫時也放棄了起身的動作。如果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前來『撈』陳老出去的人。李天祐猜得沒錯,這三人正是尤帥齊、馮龍和謝公平。
謝公平在尤帥齊的指示下,終於來到了陳老所在的看守房。看到盤膝坐在床上,卻是已經蒼老了不少的陳老,謝公平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流了出來,誇張的打濕了眼眶上的眼鏡,嘶啞著喉嚨喊出了一聲:「陳老!」
尤帥齊和馮龍面面相覷,似乎被這謝公平累得不輕。特別是馮龍,本來他對謝公平這一類黑道分子很不感冒,但此時看到謝公平真性情的樣子,也對謝公平的印象在瞬間有所改觀。畢竟孝順之人,人皆敬之,黑社會分子也不例外。
而對面的李天祐則是暗暗咋舌,這四眼仔的眼淚也太狂一點了吧,現在整個眼鏡都濕透了,也不知道他還能不能看得清路。不過因為經歷了此前魏成貫的事情,李天祐也沒有太過相信表面,天知道會不會又有一個『魏叔』出現,所以李天祐始終還是相當的謹慎。
陳玄龍一直閉著眼睛不知道想著什麼,雖然感覺到有人到來也沒有睜開雙眼。不過當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時,眼睛終於慢慢的睜了開來,看著眼前的四眼仔,他的臉上也露出了一絲感情波動沙啞著聲音道:「啊平!」
「陳老……嗚嗚……」
…………
看著眼前上演的悲歡離合場面,李天祐說不出什麼有感受,所以乾脆轉過身去。沒辦法,這四眼仔太熱情了,李天祐有點看不過眼……其實如果不是怕人說世風日下的話,謝公平還會親陳老幾口,以示心中的高興。
而邊上的尤帥齊和馮龍對視一眼,面面相覷過後,乾脆也和李天祐一樣轉過身去。謝公平的表現,他們實在也看不過眼,但人家哭也沒有犯法,如今只能當作什麼都沒看到。
半個小時後,兩人終於平靜了下來……
謝公平用絲巾擦乾眼鏡上的淚水,臉上露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然後對外面的馮龍和尤帥齊幹幹一笑,這才回頭對陳玄龍道:「陳老,我們先離開這吧!」
陳老輕輕的點了點頭,便領先出了自己的看守房。當然,路徑門口的時候,他也沒有忘記叫上對面的李天祐。不過,陳老的這一舉動卻讓意外橫生。
卻見馮龍聞言先是一驚,接著連忙上前攔在李天祐的身前,臉色幾分尷尬,又有幾分忐忑的看著陳老道:「這位小兄弟暫時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