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您不要進去。」侍女跪在地上,顯然相當後悔自己帶莫尋仙出來。
莫尋仙衝她笑了笑,但仍舊堅持著走入。
越來越冷,當她進入寒水宮的時候,大門突然關閉了。她聽到侍女猛拍大門,好像就連守衛也沒想到大門怎麼會關閉。
窗子都沒有打開,這裡冷的讓人心寒。
漆黑一片,她什麼都看不到。所以也不敢走動。
莫尋仙瑟瑟發抖,眼珠一轉,嘻嘻一笑,「煙火節,是用來驅散妖魔的節日。那一日哦,家家戶戶都是放出各種各樣的煙火,天上五顏六色的,辟里啪啦,熱鬧有趣的不得了。而且還有各大宗派,比如蜀山,比如仙宗,十年一次比武大會,擂鼓聲轟隆隆的,更是緊張刺激。可是太惹惱,吵都吵死了。」
嗖嗖幾下風聲,周圍的火燈剎那間都亮了起來,莫尋仙捂著眼睛,因為猛的接受不了這樣的明亮,有點刺痛。
「你是從凡間來的?」竟然是這寒水宮還要冰冷的聲音。
莫尋仙愣了一下,「是啊,是從凡間來的。」
適應了明亮,莫尋仙睜大眼睛,但見頭頂的一根柱子上,立著一個人。
一身藍色袍子,腰間一根冰色緞帶,黑色髮絲,面容俊秀稜角分明。
「你是寒水宮的主人?」莫尋仙問。
而那人卻只是俯視著她,「凡間如此熱鬧?」
「是啊,是啊。好多人呢。各種節日,各種慶典,各種故事,各種傳說。」
「都有什麼?」寒水宮主一躍而下,立於莫尋仙面前。
莫尋仙勾起唇角狡黠的笑了笑,「我是莫尋仙。」
「寒水。」他冷冷道。
「啊?怎麼和宮的名字一樣。」
「因為用不著。」
「什麼用不著?」
「名字,沒有人會叫我的名字。」
莫尋仙冷的有點受不了,一邊原地跑一邊說:「為什麼要一直呆在寒水宮?」
「只有我能鎮住宮中的寒邪,我生來就是為此。」
「哦。」莫尋仙點頭,「不行啦,我受不了了。」就算原地跑,那股子詭異的寒氣還是會不停的侵蝕她。過了一會兒,她就覺得這寒氣好像是從她體內散發出來似的。冷的受不了。於是莫尋仙要往外面跑。
而此時她的腰卻被一條藍色緞帶纏住,「做什麼?」莫尋仙低頭看看自己的腰又看看寒水。
「好寂寞,在這裡陪我。()」寒水面無表情道。
莫尋仙歎了口氣,「那個,不,不是我不想想陪你。你,你聽我說話,都,都在發抖。太,太冷了,我就要被變成冰棍了。」
寒水仍舊面無表情的看著她,就連眼中都沒有絲毫情緒,沒有開心,沒有不開心,沒有寂寞,沒有好奇。因為長久都是一個人,所以就連情緒都是多餘,表達更是多餘,於是全部都捨棄了嗎?
腰間的緞帶仍舊沒有松,莫尋仙已經被凍得開始困了。
不行,這是危險的前兆。
她眼珠一轉,嬉笑著說:「既然我不能總呆在這裡,不如我給把我聽過的故事寫出來吧。」
寒水眨了下眼睛,「寫故事?」
「對啊,然後我把書給你送來,這樣不就不寂寞了?」
腰間的緞帶鬆了鬆。
莫尋仙繼續道,「快啊寒水,不然我就要凍僵了,看誰給你寫故事!」
腰間的緞帶完全鬆了。莫尋仙得意的笑,「等我哦!」然後跑到門邊,剛想用力推門,大門自行打開。莫尋仙回頭,「謝謝。」但寒水已經不見了。
於是人家超有使命感的莫尋仙,立刻就覺得自己應該解救寒水,至少她在的時候應該讓他不寂寞。於是莫尋仙找來筆紙,還真的根據回憶,寫起了小故事。寫吧,寫吧,這樣自己也不無聊,而且不會想著,不會總想著……
那個人,他怎麼沒有回來。
那個人,他究竟在哪裡。
為什麼是沉香來過以後,他就開始這樣。
寫吧,寫吧,為寒水寫一個個有趣的故事。
已經第三天,莫尋仙每天都給寒水送去三個故事,慢慢的她已經不需要侍女帶她去了。她無聊就會跑到寒水中,在窗外跟寒水聊天。寒水話不多,只是聽她說。而莫尋仙就嘰嘰喳喳的。什麼她當初為了偷一個稻香餅挨打。什麼村長爺爺對她不錯。什麼后羿箭,水月弓。二狗二牛等等稻香村村民的糗事。
寒水從來都不做評價,但莫尋仙知道他聽的很專注。
而且每次她來的時候,都會發現寒水已經等在窗邊。
這一次,因為故事有點長,莫尋仙準備的遲了些。等她到寒水宮的時候,發現守衛們著急的亂轉,莫尋仙問他們怎麼了。
「您可來了,您若是再不來,估計宮主就要把寒水宮給拆了。」
莫尋仙撲哧一笑,「看來我故事講得不錯嘛。」
把自己親手寫好的書從窗子遞進去,「對不起啊,今天的故事有點長所以遲到了。不過我也在想,萬一哪天我的故事講完了怎麼辦?」
「……」許久的沉默,「你來了就好。」
「是嗎?」莫尋仙誇張道,「人家好感動啊。」說著,她又歎了口氣,「我們兩個好可憐。偌大的無天殿,只能兩個人靠彼此的無聊來打發時間。」說著莫尋仙托起自己的下巴,「對了,你知不知道思無邪?」
問的時候,莫尋仙也沒指望能從他那裡打聽到什麼。畢竟是個從來都不出寒水宮的人,能知道什麼?兩耳不聞窗外事。
但怎料,稍許沉默後,他竟然「嗯」了一聲。
「哇,你竟然知道她?!」看來思無邪在無天殿真的是個傳奇。
「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寒水道。
莫尋仙愣了一下,佯裝生氣道,「什麼?唯一的朋友?那我算個毛?」
寒水沉默好一會兒。
莫尋仙以為自己剛剛的語氣太凶了,於是剛想哄一哄他,而寒水卻開口了,「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噗。」莫尋仙一聲輕笑,「寒水你是不是因為不太接觸人,對語言的理解有點問題呢?『唯一』就是獨一無二啊。」
而裡面的寒水,卻只是輕嗯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