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張蕾蕾說我有祖傳風水棗羅盤護身,肯定不會有事的,讓她放心。張蕾蕾死死拽著我,就是不讓我再去,我也沒了辦法。張蕾蕾一口咬定,那女屍絕對不在水缸中,她昏迷的時候,還聽到一種奇怪的聲音。據此聲音判斷,女屍肯定出了大水缸,多半自己出去了。
我思來想去,覺得張蕾蕾的說法也有道理,再去找那具女屍已經沒有意義了,連對門房間的屍體都自己跑了,那女屍哪裡有還在水缸裡的道理。
我和張蕾蕾孤零零的坐在那裡,學校裡早已空蕩蕩的,馬路上零星還有一兩個自習到很晚的學生,連擺攤的都走光了。空中的月亮朦朦朧朧的,像遮蓋了一層霧,整個天地在這朦朧的月光中暗淡幽深,彷彿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僅憑眼睛,你什麼都看不清楚。
我很懷疑趙一平的身份,今天上學他也沒來學校,聽同學們說,他已經有段時間沒來學校了,跟我們一樣在家裡複習。
鬼才信他在複習功課呢,我覺得他有某種不可告人的陰謀,這陰謀必定是石破天驚的。
夜探老弄堂不能說一無所獲,但我們收穫的只有疑問,沒有答案,也沒有證據,甚至找不到任何線索。僅憑一具女屍,我還不能夠把她跟趙一平聯繫起來,更不能草率的把女屍的慘狀歸罪於趙一平。雖然我很討厭他,但要把一個女人折磨成這樣,不但是要你有足夠壞,還要有你有足夠變態,我覺得趙一平沒有這麼變態。
張蕾蕾認為,女屍是難跟趙一平扯上關係,不過陸左的死,趙一平非常可惜,想必難辭其咎了。這女屍她當時聽我提過,說趙一平揍我的時候,他們有個同班驚呼「又是她——」,這句話能夠證明趙一平不止一次見過女屍,卻不能證明女屍這樣是趙一平所為。
我覺得事情越來越複雜,在我們背後好像有一股龐大的力量在操縱著這些事情,我們能力微薄,視野有限,在跟這種看不見的力量較量的時候,非常被動。我不知道這種力量是人是鬼,只知道我真的越來越糊塗了。
我們在校門口坐了很久才回去,路上張蕾蕾問我說:「你還記得我們家那棟別墅裡的風水局麼,當時你問過我,我爸媽情況是否還好。」
我點了點頭,我一直想解決張家別墅的陽宅風水局,奈何一直破事特別多,我手忙腳亂的被各種事情支配著,竟然忘了這件大事。
張蕾蕾咬著嘴唇,說:「我爸爸——好像出事了——」
我一驚:「怎麼了?」
張蕾蕾說這幾天他們家氛圍很不對勁,家裡一下子多了很多親戚,還住在他們家,這一點非常奇怪。她媽媽以前經常出差,一個月難得在家住幾個晚上,現在竟然天天都在家,也不去公司了。家裡人總是背著她說事情,神神秘秘的,而她爸爸已經很久沒在家裡出現過了,打她電話,一直是關機。她問家裡人關於爸爸的情況,家裡人都支支吾吾的騙她。張蕾蕾是多麼聰明的女孩兒,早就察覺到什麼,只是不做聲的配合家裡人演,她背地裡暗中觀察,發現她爸媽睡的房間裡,還套著一間小房間。她爸媽把這間房間隱藏的非常好,甚至連她也隱瞞,她實在想不明白,好好的一家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秘密。
我說:「你爸爸是失蹤了麼,有沒有報警?」
張蕾蕾搖了搖頭,她對家裡人提到聯絡不上爸爸,家人告訴她,爸爸正在外地談一個非常重要的軍工項目,部隊裡手機是沒有信號的,所以一直難聯繫上。家人只告訴她爸爸很好,讓我不要亂擔心,好好複習功課考上名牌大學才是重點。
「我覺得他們都在騙我,所有人都在騙我,我爸一定出事了。」張蕾蕾焦慮的嚷道。
我安慰張蕾蕾,她們家別墅的風水局我一定想辦法幫她破掉,她不用太過擔心,至於她爸爸的情況,既然家裡人告訴她沒事,應該就沒太大問題。
張蕾蕾送我到醫院門口,緊緊抱著我,求我一定要幫她找到她爸爸,否則她會非常難過,她只求我這一件事。
我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張蕾蕾的要求。
回到醫院,我媽還在icu病房門口癡癡看著我爸,我爸眼睛已經睜開了,能左右轉動,不過還沒脫離危險,要進一步觀察。我讓我媽休息一下,我媽既然醒了,應該就沒什麼大事了,我媽不聽,她說一直要守到我爸出icu的那天。
我沒辦法,只能任由她繼續癡心的為我爸付出。
我站在icu玻璃旁邊的時候,我能明顯感覺到我爸的眼神落在我身上,久久沒有散去,其中複雜意味,溢於言表。
雖然他回來了,但我還是沒打算原諒她。
過了午夜12點,我又用同樣的方法招李半仙兒的魂,我睡眼朦朧的等了一個多小時,李半仙兒才出現。
我向他說明張蕾蕾家的風水局和她爸爸失蹤的問題,李半仙兒掐指一算,突然皺起了眉頭。我心知有異,李半仙兒又問了那風水局的佈局情況和房屋朝向,出現奇異現象的時辰,都問清楚之後,李半仙兒說:「傻小子,你把那只風水局全看錯了,它並不是半卷殘書上記載的局,而是一種更加詭秘奇特的局。」
「那是?」
李半仙兒沉吟半晌才說,這種局並非殘書中記載的損人之局,而是陽宅風水結合陰陽數術演化出來的一種滋長陰氣,哺育陰靈的局,在古代,這種局通常被用來養鬼。
「養鬼?」我吃了一驚,在張家別墅裡,我仔細開天眼查看過宅子,宅子裡乾淨的很,沒有任何陰物,宅子裡沒有陰物,這風水局又怎麼養鬼呢?
李半仙兒擺擺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說:「此言差矣,陰靈不是鬼,你的天眼只能看到平常的鬼,再高深一點的陰物,天眼就對它們素手無策了,所以有時候你明明知道宅子裡有東西,你的天眼卻看不到它們,甚至看到它們,你也認不出來它們,這是天眼的局限性,也是個人修為的局限性,你一定要記住不要太依賴天眼了。這養陰靈的風水局,可以此地種樹,彼岸開花,個中自有維繫風水之氣的輪迴,就算你的天眼也不能看出來,你知道麼?」
李半仙兒把我說的一愣一愣的,我半天都沒理解他話裡的意思。陰靈不是鬼,那又是什麼東西,真忒奇怪了。
我再問他,李半仙兒又開始以師父的身份教育我,什麼風水陰陽之術,貴在自悟,師父領進門,修行就是自己的事了,不要事無鉅細的來問師父,一來這樣師父會很煩,二來對自己的成長也無裨益,太依賴師父就不會隨機應變,風水之術一旦太過死板,必定不會有大成就。
我被這死老頭兒羞辱的十分沒面子,本來打算好的老弄堂的事情也懶得問他了,李半仙兒臨走的時候自己又提出來,我只能大致說了下,李半仙兒琢磨半天不得要領,他提醒我,可以從老弄堂的歷史查起,看在幾十年前那裡是否發生過怪事。以此為索引,自然能找到其中癥結,對症下藥,疑難雜症定可藥到病除。
我一想,這老兒的說法還真有啟發性,現象是有本質引發的,只要找準出現異象的原因,就一定能查出是什麼在搗鬼。
送走李半仙兒,我又回到病床上睡覺,這段時間太累了,給我養成了沾床就睡的好習慣。
第二天我來到學校,卻發現好學生張蕾蕾沒來,給她打電話一直都是關機,找紀律委員打聽過,說人家根本就沒請假,還得記曠課報給班主任老胡呢。
我很擔心張蕾蕾的情況,琢磨著要不要曠課去她家看看她,是不是又惹上什麼不乾淨東西了。
突然,我看到老胡從走道窗戶邊上走過去,路過的時候,我能感覺到他不動神色的瞥了我一眼,這種眼神很奇怪,好像對我非常警惕。我心說老胡是抽哪門子筋啊,老子怕你跟怕老子似的,你有必要這樣看我麼?
老胡進了教室,站在講台上給我們做高考動員的時候,我突然覺得他臉色不對,皮膚下面好像透著一股青白,不是正常活人有的氣色,我的心頓時懸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