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直接下到地下停車場,楚翹用槍頂著莫德讓他上車,坐到主駕駛的位置上。
莫德挑挑眉,這是讓他開車?
「楚小姐,我的兩隻手腕都脫臼了,開車是不可能了。」
楚翹冷哼一聲,手上一用力,又是卡嚓一聲,莫德的右手腕已經對上了:「一隻手,足夠你開車了,別廢話,快開。」
說著,楚翹用槍敲了敲莫德的腦袋。
莫德順從的啟動車子,從地下停車場開了出去。
一路並沒有警察追擊,楚翹放下心來,這樣也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
莫德用餘光掃了一眼楚翹,說:「楚小姐,你這個樣子,是見不到龍少的。」
「少廢話,開你的車。」楚翹很煩躁。
「楚小姐既然是來求龍少的,那就得有求人的樣子,小姐這麼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我以為小姐是來打劫的。」莫德淡淡的說。
楚翹臉色一冷:「我讓你閉嘴。」
莫德穩穩的開著車,並不接受楚翹的威脅:「楚小姐,作為龍少的忠僕,我有必要替龍少澄清兩件事:一,烈火堂的事,與龍少無關;二,安家的事,也不是楚小姐想的那樣。」
楚翹聞言,彷彿聽到了天方夜譚:「敢做不敢承認,龍慕炎還真是個男人。」
莫德搖搖頭:「楚小姐一向聰慧,為什麼不查清楚就來冤枉龍少呢?如果不是楚小姐這次不分青紅皂白的冤枉龍少,小姐就已經自由了。」
「你與龍慕炎一個鼻孔出氣,自然是向著他說話,你覺得我會信?」楚翹並不相信莫德所說。
莫德歎了口氣:「楚小姐不信也無妨,但是這恐怕會增加小姐救出安亦臣的難度,龍少對小姐已經格外開恩了,可是小姐這樣不知足,只怕會更加的激怒龍少。」
「那是我的事,別廢話,開車。」楚翹不耐煩的哼了一聲。
莫德不再說話了,車速也一直很穩當。
漸漸地,楚翹發現這並不是開向龍堡的方向,她臉色一冷:「我讓你帶我去見龍慕炎,你以為我是說笑的嗎?」
莫德將車子停在路邊,淡淡的說道:「龍少現在並不在國內,小姐信也好不信也罷,只不過龍堡小姐去了也是白去,龍少千真萬確不在那裡。」
楚翹面色發冷:「你誑我?」
莫德微微一笑:「沒有那個必要,楚小姐如果真的想救出安亦臣,那還是先回去,學學怎麼求人再來見龍少,這樣……成功的可能會比較大一點。」說完,他推開車門,無視楚翹端著的槍。
等他下去,關車門之前,復又說道:「這裡距離龍天大廈甚遠,一路上我也幫助楚小姐甩開警車,小姐可以放心的離開了。」說話那模樣,一副你不用太感謝我的模樣,氣得楚翹肝兒疼。
莫德將車門合上,走到路中央,一輛車子便開了過來在他身邊停下,上車之前,莫德還有禮貌的衝著楚翹揮手示意再見。
楚翹氣得一拳砸到方向盤上。
該死的龍慕炎,她這一天算是白忙活了嗎!
開車返途的路上,楚翹皺著眉頭,忽的響起莫德的話,烈火堂的事與龍慕炎無關,安家的是也不是她想的那樣?
怎麼無關?怎麼不是她想的那樣?
烈火堂滿門慘死她親眼所見,顯示屏上的留字亦是她親眼所見,難道她還會冤枉了他不成?
還有安家,安家的事……
等等!
楚翹的神經倏地一緊,那天,是安亦琳跑過來和她說安家出事了,她哥哥出事了,她當時氣怒交加,並沒有找人驗證,而是直接闖入龍堡。
當時她質問龍慕炎的時候,莫德就說,楚小姐,你是不是誤會了?
誤會?!
可安家千真萬確是出事了呀!而烈火堂的滅門……
她……也只是看了那麼一行字,並沒有什麼明明確確的證據指證是龍慕炎所為。
難道,真的是自己誤會了?
不,不會的,一定是那個變態,他為了報復自己。
可是,可是當初他報復威脅自己的時候,也僅僅只是捉了玄武,並沒有危及他的性命,怎麼可能突然一下子就滅了烈火堂滿門?
腦子裡亂成一團,楚翹用力踩下剎車,尖銳刺耳的聲音發出來,車子一個急停,楚翹握緊方向盤。
她在做什麼?她在為龍慕炎那個變態開脫嗎?
她怎麼會為那個魔鬼,人渣開脫?!
「楚翹,不許在想了!」楚翹氣呼呼的低吼一聲,雙手摁住腦袋,覺得自己的腦子快炸開了。
她將車窗打開,一腳踩下油門,車速飆到極限,希望吹進來的冷風讓自己亂哄哄的腦袋靜下來,可是等她回到酒店,那一團糟的腦袋也還是沒有靜下來。
思量了好久,楚翹決定,她要好好查一查烈火堂的事,這樣的血仇,她要找出真正的殺人兇手。
楚翹想到安家的事,她皺皺眉,最後按了內線,叫人將最近兩個星期的報紙送上來。
過了十幾分鐘,報紙送了上來,楚翹一張一張翻著,仔細的看了一遍,發現安氏破產,安家出事,亦辰出事,是在她闖龍堡的第二天,這說明,龍慕炎一開始並沒有……對安家下手?
那安亦琳說的……就是謊話了?
這樣的話,安家,實際上是因為她激怒了龍慕炎,才遭到龍慕炎這樣狠戾的雷霆手段嗎?
可是,安亦琳為什麼要說謊話呢?她為什麼要誑自己去激怒龍慕炎呢?
楚翹有些想不通,如果安家沒出事,安亦琳是吃飽了撐得,她難道沒有腦子嗎?
不,一定不是這樣,這肯定是假象,龍慕炎應該一早便對安氏下手了,只不過手段隱晦,才沒有見報。
這麼想著,楚翹心裡還是有幾分疑慮。
不行,她要找到安亦琳,只有找到安亦琳,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可是,接下來的兩天,楚翹找遍了所有可能找到安亦琳的地方,都沒見安亦琳的影子,這個人彷彿從人間蒸發了一樣。()
難道,安亦琳也一併被龍慕炎綁架了嗎?
越這樣想,楚翹越是坐臥不安。
第二天,楚翹決定再去一趟龍天集團,不管是生是死,她也要見龍慕炎一面。
經過上次的事,莫德吩咐前台,楚翹來,不用攔,只當沒看見,放她上樓就行。
可是,龍慕炎並不見她,還是莫德出面,說龍慕炎不在。
楚翹氣得想卸了他的兩條胳膊:「那你告訴我龍慕炎的電話,我有急事找他。」
莫德淡淡的說:「沒有龍少的允許,他的電話號碼屬於機密級別,我們不敢隨意洩露出去。」他說著,看著楚翹越來越冷的目光,又補充了一句,「楚小姐即便這次卸了我的四肢,也是不能洩露。」
楚翹氣結:「安亦臣呢?你們把他綁到哪兒去了?我要見安亦臣?」
莫德搖頭:「沒有龍少的允許,我們不敢私自做主。」
看他雲淡風輕的模樣,楚翹差點兒一槍崩了他的腦袋。
「那電話你打,我要現在就聯繫到他!」楚翹咬牙切齒的道。
莫德正要張口,楚翹用力的在他的肩膀上敲了一槍,惡狠狠的說:「這個電話,打不打隨你,如果我現在聽不到龍慕炎的聲音,那今晚我就炸了龍堡,我楚翹說到做到,莫管家可以試試,我相信你們龍少交代你任務的時候,沒有說過同意我炸了龍堡。」
莫德聞言愣了愣,然後拿起旁邊的電話撥通一個號碼,等了半晌,那邊接通,他恭敬的說:「龍少,楚小姐要求與您通話。」
那邊也不知道說了什麼,莫德繼續說:「楚小姐現在無比的想要聽到龍少的聲音,說希望龍少賞臉,與她說上兩句話。」
楚翹臉色一冷,用力的在莫德肩膀上又敲了一槍,一把搶過電話,冷聲說:「龍慕炎,你做了這麼多,無非就是比我向你求饒,臣服於你,我現在什麼都答應,做你的玩物也好奴僕也罷,我只有一個要求,安家與這件事無關,我請求你高抬貴手,放過安家。」雖然是請求的話,可是楚翹哪裡有半點請求的語氣,分明是咬牙切齒,一臉惡狠狠的模樣。
電話那頭冷哼了一聲:「那和我有什麼關係?」
楚翹氣得飆血:「龍慕炎,我什麼都已經答應你了,你還要怎麼樣?」
「我需要你答應過什麼嗎?」閒閒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聽在楚翹耳朵裡,狠得咬牙切齒。
「龍慕炎,你有什麼心思你我心知肚明,不過因為我得罪了你,你覺得沒了面子,所以想要踩碎我的尊嚴和驕傲找回場子,可以,我讓你踩,任你羞辱,但是這事與安家無關,你若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有氣往我身上撒。」
「哼。」那邊哼了一聲,「別把自己看的太高了楚小姐,你還沒有資格來要求我。」
楚翹攥緊拳頭:「你到底想怎麼樣?」
可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只留下嘟嘟的忙音,楚翹猛地將電話摔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莫德眼皮也沒抬一下:「楚小姐,砸壞別人東西是要賠償的。」
楚翹冷著臉,像是一個女羅剎。
莫德正要開口再說什麼,辦公桌上的另一掛電話響起,他接起來,聽了幾分鐘,然後掛掉,抬頭對楚翹說道:「楚小姐,龍少說了,小姐求他可以,不過龍少想要看到小姐的誠意。」
誠意?
「他還想要什麼誠意?!」楚翹週身裹著怒焰。
莫德蹙蹙眉:「楚小姐,我勸你還是好好考慮一下,機會來之不易,如果將龍少惹怒了,有損失的是楚小姐而絕對不會是龍少。」他說著,走過去拉開門:「楚小姐請回吧,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來找我,我隨時帶小姐去見龍少,不過,當然是在楚小姐準備好了誠意之後。」
楚翹簡直是又氣沒地方撒,她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然後吐出來,壓下心頭的燥怒和憤恨,說:「我現在就要見他。」
莫德看了楚翹幾眼,然後點頭:「好,那楚小姐隨我來吧。」
車子一路開向龍堡,楚翹的心掉進了冰窖裡,越陷越深,她知道,這次一去,她和安亦臣,是決計再沒有可能了。
心裡忽的一片悲涼,有千萬隻蟲子啃噬的疼,密密麻麻的將她包裹,心疼得麻木了。
不僅僅是因為安亦臣,更是為自己的無能。
如果,如果當初……
只可惜,人生沒有如果。
車子開進龍堡廣場,莫德下車,替楚翹拉卡車門,楚翹並沒有下車,而是靜靜的坐著,臉色有點兒蒼白。
莫德並沒有說話,一直等她下車後,才說:「楚小姐是聰明人,分清孰輕孰重,恕我多嘴,龍少面前,小姐還是不要這麼倔強強硬的好,即便楚小姐不考慮自身,也要為安家想想才是。」他說話的聲音很低,只有他們倆人才能聽到。
楚翹並沒有發一言,面無表情的跟著他往裡面走,越走,心越冷。
她明白,她的心甘情願還有身心臣服,那便是她求龍慕炎最好的誠意。
這樣,就是將她的自尊和驕傲全部碾碎,一點都不剩。
上了樓,莫德將龍慕炎臥室的門推開:「楚小姐請。」
楚翹的心涼了涼,邁步走了進去,莫德在後面將房門關上。
房間裡傳來隱隱的水聲,楚翹的手指有些發抖,她很想迅速離開這裡,可是她明白,一旦自己離開之後,安亦臣會有什麼樣的下場。
她敢用自己的性命去賭,可是卻不敢用安亦臣的。
楚翹靜靜的站在,一直站到雙腿都快麻木裡,浴房裡水流的聲音停止,下一刻,房門打開,龍慕炎只披著一條浴巾從裡面走了出來,看見楚翹,挑挑眉,眸間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
楚翹似乎並沒有看見他,整個人像是沒有知覺的站在那裡。
龍慕炎坐到沙發上,身體悠閒的靠上去,端起一杯紅酒,慢慢的品著,他也不急。
終於,楚翹先忍不住,咬得下唇發白,開口說:「放了安亦臣,放過安家,我的事,與他們無關。」
龍慕炎挑眉:「說說看,憑什麼?」
楚翹的雙眸裡閃過一抹怒意,但更多的是悲涼和自嘲,有一種冷意,是從骨頭裡滲出來的,她的唇邊,染上譏諷的苦笑。
從她走進這間屋子,就代表著,她已經徹底的輸了,在龍慕炎的面前,她沒有了討價還價的籌碼,有的只是妥協,還有無條件的服從。
「我答應你所有的條件,只要你放了安家,我的條件,我都點頭,不會再有反悔。」楚翹的聲音變得冷靜,不帶一絲情感,彷彿此刻她敘述著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
龍慕炎聞言不屑的嗤笑一聲:「楚小姐,我提什麼條件了嗎?」
楚翹的心墜入了無底的深淵,雙拳緊緊的攥了攥,最終還是鬆開。
痛的快要死掉的心好像粉碎了,灰飛煙滅,再沒有漣漪,再不會跳動了。
她苦笑,這一切的苦果,是她自己釀的,怨不得別人,如果當初她沒有自以為是,也就不會有今天這樣的下場。
午後,陽光從窗戶上照射進來,房間裡染上明媚。
楚翹凝視著眼前的男人,面色越來越白,雙眸似是兩口枯井,黯淡無波,週身也似乎散發出空前的絕望。
過了好久,楚翹才緩緩的抬起手,像是個機械的木偶一般,一件,一件,將身上的衣服退去。
玲瓏有致的身體漸漸的曝露在男人的眼眸之下,雪白的軀體在陽光下散發著無比誘人的光澤,如墨的秀髮散下,更增添幾分旖旎風情,她的面容,她的身體,甚至是她的頭髮她的手指,都散發出一股絕美的魅力,引誘著人們縱身跳下。
龍慕炎的雙眸漸漸變得幽深,裡面似乎燃起了一團火。
他承認,他被這個女人誘惑了,她的美好滋味,一旦嘗過,他在無法忘記,這也是他為何在她身上如此執拗的原因。
楚翹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裡,任由男人放肆的打量著她,彷彿眼前的一切與自己無關,整個人散發著一股死氣沉沉的味道。
龍慕炎見她這樣,心裡倏地騰起一股不悅和薄怒,他冷哼一聲:「不甘心就滾回去,裝什麼貞潔烈女。」
楚翹的心一緊,無邊的羞辱撲面而來,打得她差點站不住,恨不得找個地洞,把自己光裸的身體藏起來。
可是,她不能。
她一步一步邁開,走到龍慕炎身邊:「我不會不甘願,更不會不甘心,只求……龍少,放過安家。」說著,楚翹拚命的牽動嘴角,想扯出一個笑容來。
「一個安亦臣,對你就這麼重要?」龍慕炎的怒氣再也壓不住,聲音冰冷,如果臘月裡的寒冰。
楚翹的雙眸垂下,心中情緒翻滾,她明白,一旦龍慕炎知道她對安亦臣愛得死心塌地,那必定會手段更狠的對付安家,到時候,救出安亦臣更是一句笑談。
「救命之恩。」楚翹說著,緩緩的抬起頭,「求龍少,放過他們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