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冰冷陰鶩的聲音,顯然,這聲音的主人心情很是不好。
莫德頭髮一陣發麻:「追蹤的下屬發來下消息,說是正盡力……」
「一群廢物!」龍慕炎冷著臉,整個人像是地獄裡出來的羅剎。
剛才燈一暗,場面一片混亂,等他們追出來,人早已經不見了,龍慕炎當下震怒,簡直十里冰封,莫德當時心都快跳出來了。
主辦方站在一旁,身體忍不住瑟瑟發抖,一手拿著紙巾不斷的擦拭著頭上的汗珠。
「查到是什麼人了嗎?」陰冷的聲音,凍得人心底發寒,彷彿種進了無數的冰凌碴子。
「這個還沒有,龍少請放心,我們一定會盡力去查清楚。」主辦方盡量控制著自己的聲音不發抖,可是他的兩條腿卻止不住的發軟打顫。
龍慕炎聞言冷哼一聲,怒極反笑,「盡力?」
只兩個字,卻令主辦方腦門兒上的汗水流的更甚。
「龍……龍少……」主辦方正戰戰兢兢的開口,莫德的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他接通聽裡面說了幾句,臉色微微一變。
「龍少。」
龍慕炎臉色一凜:「說。」
莫德應了一聲,硬著頭皮說:「我們的人在膠彎路口與對方發生了衝突,一死兩傷……」
「人呢?」
莫德飛快的抬眸看了一眼龍慕炎陰鶩的臉色,繼續道:「楚小姐,被對方的人帶走了。」
「都是些不中用的廢物。」冷厲的聲音,夾雜了暴怒。
莫德低著頭:「是。」
「去給我找,即便把天翻過來,我也要見著人!」
「是。」莫德應了一聲,趕忙出去吩咐指令,他剛走到門口,就聽身後傳來龍慕炎的聲音:「回來。」
「是,龍少。」
「去查查玄武。」
「是。」
一連三天,龍慕炎的臉都陰的幾乎能滴出墨來,整個龍堡戰戰兢兢不說,就連公司的人也都是恨不得把腦袋揣懷裡。
莫德跟在龍慕炎的身邊沒少受冷氣,可是也沒辦法,那伙擄走楚翹的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一點兒信兒都沒有。
「龍少。」莫德在外面敲敲門進來,手裡捏著的邀請函緊了緊,當真是欲哭無淚。
這樣的差事,擺明就是讓他進來找罵的,可是,他還不能不進來。
龍慕炎冷哼了一聲,莫德硬著頭皮說:「龍少,明天是鑫河國際開盤的典禮晚宴,您看……」
「沒時間。」龍慕炎頭也沒抬,聲音冷颼颼的。
莫德欲哭無淚,「龍少,這次的典禮晚宴,您不到場不行啊,當初……」
「出去,不要讓我說第三遍。」更加冰冷的聲音,像是夾了颶風。
莫德無語凝噎,張張嘴,卻只能默默轉身出去。
第二天傍晚,鑫河國際開盤典禮會場,巨星雲集,政商兩界的高層都到場了。
莫德拉開車門,龍慕炎從車上下來,很快,鎂光燈對著他嘩嘩的閃了起來,各大報社,電視台的記者爭先恐後的想要湧過來採訪龍慕炎,可是都被保鏢擋了,龍慕炎的背影在會場門口都消失了好一會兒了,那些人群都還未散開。
龍慕炎剛進會場,就有人過來接待,恭敬的將龍慕炎送到屬於他的貴賓專席,接待小姐見龍慕炎這麼帥氣迷人,本有些搭訕,可是卻被龍慕炎渾身的冷厲嚇得心底發顫,說了幾句客氣話,便趕緊走了。
這樣的冷面閻王,還是不招惹為好。
一直到宴會正式開始,龍慕炎都冷著一張臉,腦門兒上寫著生人勿近的幾個大字,自然,一般人也不敢過來招惹龍天集團的總裁。
小蝦米也妄想見海龍王?
這不存心自找死麼!
主持人宣佈晚宴正式開始,各界名流湧入舞池,龍慕炎冷著一張臉,坐在貴賓席上喝著酒,與整個宴會格格不入。
莫德看著龍慕炎已經空了的第二個酒瓶,心臟顛了顛,正欲張口勸阻,卻見龍慕炎臉色倏然大變,人也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龍少。」莫德納悶,叫了一聲,看見龍慕炎目光直直的盯著會場中的某一點,他也不禁看了過去。
待看清楚,臉色也是猛地一變。
那是……
會場中央,一襲黑色正裝的男人正擁著一個身著銀色晚禮服的嬌小女人起舞,曲線玲瓏,前凸後翹,微帶波浪的長髮自然的披散在肩上,散發出一股嫵媚的慵懶。
那女人,赫然就是楚翹。
莫德也是大驚,龍慕炎已經離開座位,大步朝會場中央楚翹的方向走去。
隨著龍慕炎越往中央走去的腳步,越來越多的人們都注意到了,因為龍慕炎本身就有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魅力,像是俯瞰眾生的王者,他全身上下散發的光輝,牢牢的吸引著人們的眼球。
龍慕炎一步一步走進,臉色陰戾,眼底似是淬了層寒霜,在會場旋轉的綵燈映襯下,竟然帶著一種詭異。
楚翹從龍慕炎站起來的那一刻就已經看到他了,哦不,應該說,她在他進會場的瞬間就已經注意到他了。
看著龍慕炎漸近的身影,楚翹的唇角慢慢的勾起,眼底劃過一抹厲色。
龍慕炎,你的死期很快就到了。
嘴邊一彎嫵媚的笑容落下,下一秒,楚翹迅速的旋身,手上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摸出一把銀色的手槍,對準龍慕炎,利落的開槍。
本以為會一槍要了龍慕炎的命,這一點,楚翹從來沒有質疑過自己的槍法,可是,在子彈脫離槍管的那一刻,楚翹的臉色一變,雙眸一縮,對著龍慕炎的方向又連開了兩槍。
可是,砰砰聲響起,楚翹打出的三枚子彈全被不知從什麼地方截射過來的子彈當掉了,龍慕炎已經站在離她不遠的地方,毫髮無損。
楚翹低咒一聲,身形已經閃出去好幾米遠,已經失手了,如果再不逃的話,那麼性命危矣。
可是,這時候龍慕炎的人早已經在外面等著她了,因為在龍慕炎發現她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派人去佈置了。
雖然時間很短,但是也足夠了。
龍慕炎在楚翹對著自己開槍的時候,臉色鐵青一片,雙眸之中的厲色更甚,宛如住了一隻厲鬼。
楚翹從會場撤離的同時,還不忘破壞了整個場地的供電系統,霎時,燈火如煌的大樓漆黑一片。
她並沒有從會場出去,而是迅速朝頂樓奔去,上了天台,正欲朝自己先前打探好的地方下去,忽的身後傳來一陣男音。
「怎麼,這就要走了?」
楚翹聞言嘴角勾了一抹冷冷的弧度,在月光的映襯下,愈發顯得動人心魄。
她緩緩地轉過身,看向隱在黑暗之中的身影,臉色的冷意一點一點加劇:「果然是你。」
黑暗之中的身影慢慢的走出來,幽暗的光線顯得他的臉忽明忽暗,帶著幾分詭異。
楚翹盯著那個人影,聲音冰冷:「這世界上,能截掉我子彈的人沒有幾個,以前訓練的時候我們恰好對練過。」她的聲音頓了頓,繼而又響起,「當初烈火堂被滅門的時候我就有過猜疑,而玄武也告訴過我,有內奸,不然,烈火堂怎麼會滅的乾乾淨淨,白虎,今晚之前,我從來沒懷疑過,那個內奸竟然是你。」
說到最後,楚翹的聲音幾乎是咬牙切齒。
說不恨是假的,說不生氣那是扯淡,這些天,從烈火堂被滅直到現在,楚翹無時無刻不想著怎麼報這個血仇。
此時,白虎已經完全從陰影中走了出來,月光打在他的臉上,楚翹能清清楚楚的看清他臉上的得意和張狂。
「為什麼?」楚翹不甘心,事到如今,即便是要她死,她也要死的明白。
為什麼他們一起並肩作戰的戰友,到最後卻成為別人的走卒,親手毀了他們曾經一起共事的『家』!
「為什麼?」白虎反問了一句,聲音裡帶了幾絲譏誚:「因為我恨!我恨烈火堂,這個滅人倫的地獄毀了我的一切。」
他說著,臉上帶了一絲猙獰:「你忘了?你是怎麼被這個地方訓練成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工具嗎?你忘了?你的良知是怎麼被這裡一點一點的泯滅掉的嗎?」
「那你滅了烈火堂滿門就算是有良知嗎?」楚翹怒吼出聲,狠狠的瞪著白虎:「這是我們當初自己的選擇,沒有人會逼你,是你自己選擇了這條路,我也同樣,所以我們沒有資格去恨誰!」
白虎聞言不屑的冷哼出聲:「答應選擇的是你而並不是我!這麼做算不算良知也無需你來評斷,你更不要用你那些假仁假義來標框我,只一樣,如果你不與我作對,那麼或許我唸唸舊情,留你一條活路,否則,別怪我心狠手辣。」
他的威脅聽在楚翹的耳朵裡,顯得諷刺可笑,楚翹冷哼一聲:「我要替烈火堂報仇,白虎,你沾了烈火堂的血,那你注定要成為我的刀下鬼。」
「哈哈……」狂妄的笑聲響徹夜空,白虎的臉愈發的猙獰了,帶著一種瘋狂不屑:「朱雀,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楚翹冷哼一聲,「是不是高看,我們拭目以待,白虎,為虎作倀,你到底只不過是龍慕炎的一隻走卒而已。」她說完,冷冷的掃了一眼白虎,轉身順著預先設定好的逃跑路線離開。
白虎並沒有阻攔她,而是閒閒的看著她離開的方向,臉色愈發的詭異了。
「為虎作倀?朱雀,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不是想報仇嗎?那你儘管去報,只怕,你這輩子都找不到真正的仇人。」
他說著,嘴邊譏諷的弧度更深,掏出手機發了個短信出去,看著上面顯示的發送成功,白虎勾起嘴角:「既然你報仇心切,那我就再送你一份大禮。」
楚翹剛從樓上下去,正欲離開,忽的一陣緊密的槍聲響起,她雙眸一凜,迅速閃身躲進一旁勉強可以遮蔽的地方,從腰間拔出槍,警惕的端在胸前。
可是仔細聽了一會兒,那槍聲似乎並不是衝著她,楚翹稍稍動了動身子,正想著怎麼從這裡脫身,忽的一陣車胎與地面尖銳的摩擦聲響起,似乎是司機突然踩了剎車,一個漂亮的擺尾,車子在楚翹的身邊停下。
「上車。」
楚翹聞聲一愣,似乎是沒想到,但還是一貓身子,迅速上了車。
車子一溜煙開了出去,很快就離開了會場。
一直到他們行駛到安全的地帶,確定後面沒有人尾隨,車子飛馳一般的速度才緩緩減速,在車廂暈暗的燈光之下,楚翹的臉色有些發白。
她將下唇咬得發白,良久,才啟唇,緩緩吐出兩個字。
「亦辰。」
剛才看見安亦臣的那一瞬間,楚翹的腦袋嗡的一聲,整個人都傻了,她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遇到安亦臣,被她撞見自己……
可是,她事先打聽過的,明明安亦臣不會來參見今晚的晚會的,可怎麼會?
那他又看到了多少?
他心裡,是不是……
楚翹的心裡,沒有來的忐忑,她害怕,害怕安亦臣厭惡她。
安亦臣並沒有說話,他的唇緊緊的抿著,臉色也繃得緊緊地,雖然沒有明顯的大怒和不悅,但是可以想見,他肯定是不怎麼開心的。
車子一路開到一家咖啡廳,安亦臣踩了剎車停下來,解開安全帶下車,沒和楚翹說一句話,楚翹有些慌,忙跟著下車尾隨他進了咖啡廳。
因為倆人各懷心事,誰也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有人正將他們倆的一舉一動都拍攝到相機裡。
「亦辰。」楚翹在安亦臣的對面坐下,低低的叫了一聲,像個做錯事的孩子。
安亦臣猛地轉過臉,盯著她,目光裡深邃一片,看不出他的情緒。
好一會兒,他才開口:「翹翹,我從來沒有干涉過你的私事,也從來都不打探你的**,甚至你的工作,你含糊其辭不告訴我,我也不曾強求,可是今天,你說我看到了什麼?」
安亦臣從心裡不敢相信,今晚的晚宴,他本來是推了的,可是拗不過安父,只能出息,而且安父還自作主張的為他選好了女伴,世交付叔叔的女兒付雅。
他心裡一千一萬個不願意,可是又不能拂了兩家長輩的面子,只能帶著付雅前往。
在晚宴上,他心不在焉的與人應酬,卻在不經意間看到了楚翹。
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眼花,可是怔愣的盯著那個銀色晚禮服的女子看了好一會兒,連付雅都發現他的不正常了,他才發現,真的是楚翹。
安亦臣心裡一喜,正欲過去,卻看到楚翹面色冷艷,伸手利落的出槍,那動作,幾乎可以當做教材。
他無法相信,無法相信這竟然是楚翹。
楚翹咬咬唇:「亦辰,你聽我解釋,行嗎?」
安亦臣閉了閉眼:「你是殺手?」
楚翹的纖手緊了緊,關節捏的發白,還不等她回答,安亦臣又張口問道:「你為什麼要刺殺龍天集團的總裁?」
楚翹的臉上閃過一絲蒼白,手不自覺的攥緊,有深刻的疼痛從心裡一絲一絲清晰的泛起來,然後飛速的加快,湧成一股滔天巨浪,似乎要將她整個人淹沒。
要她怎麼說?
說龍慕炎那個畜生毀了她的……清白嗎?
不!她還沒有準備好,沒有準備好怎麼開口告訴安亦臣。
她不知道,如果安亦臣知道之後會怎麼看她,更不敢去想。
「亦辰……」楚翹咬咬下唇,臉色一片青白。
安亦臣的目光從她的臉色移開,閉了閉眼,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你不想說,我也不逼你,但是翹翹,這種對你一無所知的感覺,讓我感到很挫敗,我真的是你所愛的人嗎?」
「不是這樣的,亦辰我……」
「我還有事,先走了,等你什麼時候想說了,你再告訴我。」安亦臣打斷她的話,站起來,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眸子裡有壓抑的情緒,他不等楚翹開口,抬腳大步出了咖啡廳。
楚翹感覺周圍的空氣一下子冷卻下來,似乎有絲絲的涼意漸漸的侵入身體,慢慢的,入侵到骨頭裡,令她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從認識安亦臣起到現在,她想過無數種安亦臣知道真相後的情形,可是這種,被他撞破,無疑是最糟糕的一種。
她忍不住縮了縮身子,苦笑,明明是順風順水的日子,可如今卻被她過得一團糟糕。
…………
第二天一早,整個a市的報紙頭條,都是昨晚鑫河國際開盤晚宴的槍擊事件。
照片拍得很模糊,甚至連楚翹都看不出來開槍的那個女人是自己。
她將手裡的報紙扔在桌子上,心裡閃過一絲煩躁,如果不是白虎多事,那麼昨晚,她肯定會了結了那個畜生的狗命。
只可惜。
楚翹攥緊拳頭,目呲欲裂,這樣的大仇,總有一天,她要龍慕炎血債血償。
「鈴鈴鈴……」突如其來的電話聲打算了楚翹,她的眉頭皺了皺,走過去接了起來。
還不等她說話,那邊就傳來男人不悅的聲音。
「昨晚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沒有經過我的允許就擅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