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是繼續往銅獅子之下的地方挖了一米之後,鏟子觸到了一個硬東西上,我們這才停了下來,扒開土一看,下面好似是一塊木板,等順著木板把土扒開一些之後,先生率先認出了這東西他說這是一口棺材啊。
所以等我們把週遭的土都扒掉之後,裡面果真是一口黑沉沉的棺材。看到是一口棺材,我們幾個人都不約而同地相互看了一眼,就連先生似乎也沒有想到,我記得奶奶說這裡原先是打算用來做墳地的,可是她並沒有說已經埋了死人進去啊。
事情到了這裡,已經開始越來越顯得複雜了,先生說晚上陰氣重,先不要動它,萬一弄出別的事就不好了。而且現在我們也不清楚棺材裡躺著的是誰,萬一動了格局,是會影響整個家宅的。
先生也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的情況,否則也不會半夜貿然挖,從棺材出現之後他就一直皺著眉頭,一聲也不吭,我看他表情不大對勁,知道這事恐怕有異常,於是就多了個心眼。而先生自己找來了香和符紙,每一炷香都插了一張符紙,然後在坑的周邊都插遍了,又在棺材上貼了一圈,這才作罷。
先生說新家還是暫時不要住了,今晚到奶奶家住一晚,明天回來再說。
哪知道到了半夜的時候,忽然電閃雷鳴,狂風大作,我是第一次聽見刮那麼大的風,這動靜好像是要將整棟房子都要捲起來一樣,而且炸雷一個連著一個地來,先生早早就已經醒來,只是睜著眼睛卻不說話,我覺得他奇怪,就喊了一聲他,因為他那樣子看著像撞邪了一樣。
先生應了我一聲,我才鬆了一口氣,他的確是醒著,只是在想事情。我聽見他悠悠地說了一句,我們這回可鬧大了。
我沒聽懂先生的意思,先生翻了個身和我說先睡吧,說最遲明天就要出事了。
這一夜都是狂風暴雨的,特別是後半夜,那暴雨罕見得能把房子給沖塌了那種,在裡面睡著都覺得心裡惴惴不安,還好天亮前雨停了,第二天起來之後,只見滿院子都是不知道從哪裡吹進來的樹葉。
奶奶倒是早早就起來了,我想這一夜狂風暴雨,不知道新家的那口棺材成什麼樣了,所以我們早早起來,就往新家回去看,進到家裡,只見昨晚插的香和符紙早已經被刮飛了,棺材倒是還在,只是整個坑裡都是積攢的雨水,它已經被徹底淹沒,只是當我們看向坑裡的時候,卻發現裡面有東西。
然後很快,我們就看到一條手臂粗的蛇忽然就從水裡探出頭來,也不知道是從哪裡來的,因為昨晚挖的時候還不見它,它在水裡擺動了一下身子,然後又沉到了水裡,只是我覺得這蛇有些不一樣,它的肚子好像格外大。
我知道蛇是不會懷孕的,挺著這個大一個肚子只能說一件事,那就是它剛進食,蛇進食都是將東西整個都吞進去的,這麼大一個,一時間還真不好猜。
然後我聽見先生說:「是你家的那隻大老鼠。」
我這才恍然大悟過來,怪不得,可是蛇又是從哪裡來的,我聽奶奶說過,蛇是十分喜陰的動物,一般不會出現在宅子裡,一旦出現就預示著家宅要出大問題了,我覺得眼前這條不應該叫蛇,應該叫蟒才對,家裡出蟒,這是十分不吉利的。
正在這時候,奶奶忽然過來了,早上的時候她沒有和我們一起過來,現在像是專門趕過來的,他來了之後就和先生說,讓先生到村口那邊去看看,那裡種著的兩棵青樹其中一棵,昨晚被雷劈倒了。
聽到青樹被劈倒了一棵,先生驚了下,奶奶說他是先生,還是快去看看吧。先生叮囑我們說不要動坑裡的任何東西,也不要驚了這條蛇,小心出事,最好離遠一些。
於是為了保險起見,我們只好將新家的門重新鎖了,然後就跟著先生他們來村口。
村口的方位是靠近那塊被推平的墳地這邊,只是它離了那裡還有很遠的距離。其實在聽到青樹被劈倒一棵的時候,我就知道這事不好了,因為基本上每個村子村口的位置都會種一到兩棵青樹,一般來說都是兩棵,不是種了好玩,而是用來鎮村子的,換句話說,種在村口的青樹是掌管整個村子風水的源頭,要是青樹有個什麼差池,整個村子都要出事,所以村子裡對這兩棵青樹是相當敬畏的,而且久而久之,這裡也成了村裡人祭祀的地方,那裡經常放滿了供果和香燭等東西。
我們去到村口的時候,只見其中一棵從根部被劈斷,然後倒在了另一棵上,這兩棵青樹少說也有百來年了,樹幹粗壯不說,長得更是很是茂盛,這是要怎麼劈才能從根把它給徹底劈斷了。
先生自然知道這兩棵青樹是幹什麼的,這時候村裡已經聚了很多人,都在七口八舌地議論著這事,村長等負責的人早就來了,大概就是村長遣人找了奶奶來,奶奶才來找了先生。
先生和我們小聲說,村裡的風水出事了。
想起昨晚先生說的那句話,應該是在狂風暴雨開始的時候,先生就已經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他醒著可是卻沒有起來,就說明他知道這件事他很無力,所以才會有那樣的話,唯一讓我覺得不解的地方,則是難道就是因為我們挖出了那口棺材,所以就鬧出了這樣大的動靜?
村長這時候已經請了奶奶過去,讓奶奶給看看這倒底是怎麼回事,奶奶卻向村長介紹了先生,讓先生去看,先生也沒謙讓,直接就上了。他繞著青樹看了一圈之後,問村長說青樹下面埋著什麼東西。村長抓了抓頭皮,說這個他也不清楚,這兩棵樹的年齡比他還大,種樹的時候他還不知道在哪裡呢,於是先生問說那找不找得到知道內裡的,村長才說栽樹的人他倒是知道,就是趙老倌他父親和我太爺爺他們牽頭種下去的,如果真要說內裡,現在趙老倌家死得就剩下趙老太了,除了他家,就是我家最瞭解了,可村長說到這裡的時候,奶奶說她完全不知道這件事。
村長聽了奶奶的話,只能說既然這樣那就真沒人知道了。
先生見此,看了一遍之後說既然這棵已經被劈掉了,那麼就只能在原來的地方上再種一棵,這是唯一的法子了,而且種的時候要種在原來這棵的根上,讓新種上去的和斷掉的這棵重新成一個整體。
村長說那需不需要有個祭祀儀式什麼的,先生說自然要有,只需要簡單地祭樹就可以了,也不花費什麼,用一些豬頭三牲就可以了。村長一一應了,先生又看了一陣,最後也沒什麼別的事了,我們就先回去。
回去的時候我問先生說就這麼簡單,先生這才說哪有這麼簡單,他說即便再種一百棵上去也無濟於事,我驚道那先生還讓村長種,先生說不這樣說全村的人都會人心惶惶,到時候只怕還沒出事,人就先亂了。
我不得不佩服先生心思的縝密,於是問先生那接下來怎麼辦,先生說我們家宅底下那口棺材和那兩棵青樹絕對有關聯,我問他怎麼會這樣想,先生說那兩棵樹是我太爺爺和趙老倌他父親種的,後來整個村子裡就我們兩家接連出事,他正說著,忽然像是猛然想到了什麼,眼睛忽然直勾勾地看著我,我被他看得心虛,問他這是怎麼了。
先生一拍頭說他怎麼就沒想到這其中的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