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蛟從白月卿那邊出來之後,就急急忙忙的來看他唯一的獨子。其餘的三大世家的人,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時間,都趕到了這裡。
與其說他們是來關心,還不如說他們是來看笑話的。
「爹,你說會是誰做的這件事情?直接就將古宇暉的腿廢了,而且還只是三隻竹筷,這該是多大的勁道啊!」
趙家父子坐在一旁,他們的對面坐著林家父子與羅家父子,雖然對於古家獨佔凌安城之主的位子很不滿,但現在絕對不是鬧翻的時候。他們都知道這四大世家沒有一個心甘情願的想要屈居人下,只不過是在等待時機罷了。
趙家主瞪了眼自己的兒子,不甚在意的說道:「你管那麼多做什麼?古宇暉得罪了那麼多人,想要他命的人可不少!」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也清楚的意識到,現在的凌安城根本就沒有真正的掌握在他們的手中。說古宇暉得罪了那麼多的人,要他命的人不少。這三個經常和古宇暉混在一起的人,誰不是這樣?若是真的是有人來尋仇的話,那麼他們的兒子也就危險了。
想到這裡,三個家主不著痕跡的對視一眼,這兒子是獨苗,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的差錯。
趙家主微微的蹙起眉,道:「古蛟到底將白月卿關在什麼地方?竟然連我們也不能知道。」
一旁的林家主聽到這話,冷笑道:「他自然是不會告訴我們了,恐怕他現在還在想著怎麼撬開白月卿的嘴,從他的口中得到凌安城真正的權力。如果讓我們知道了,豈不是斷了他獨霸凌安城的念想了?」
「爹,難道我們就什麼事情都不做嗎?由著古家成為四大世家之首,踩在我們的頭上?」
林飛儒陰柔的臉上帶著不甘,他早就受夠了古宇暉的鳥氣,最為看不慣的就是古宇暉在他們面前自認為高人一等的樣子。如果不是因為古蛟現在霸佔著凌安城,他們也不必要這樣的討好他了。
羅千良狠狠的點頭,附和道:「是啊,古宇暉之前的右手背君鸞歌給廢了,現在的右腿又不知道被什麼人給廢了,他現在整個人都是個廢物,難道還準備任由他騎在我們的頭上?也不瞧瞧他那個窩囊相,他有什麼資格。」
這三個人與古宇暉也是狐朋狗友,原本關係倒是也還算不錯。但自從古蛟囚禁了白月卿之後,古宇暉在他們的面前,已然就上升了一個等級,看著他們的眼神,就像是在俯視他們一樣。尤其是和他們說話的口氣,儼然是將他們當做傭人了。
一想到這裡,他們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現在古宇暉已經變成了一個廢人,就算真的醫好了,也躲不過瘸子的命運。讓他們在這樣的人面前低三下四,那根本就不可能。
「閉嘴,這裡是什麼地方,你們就在這裡瞎嚷嚷!」
羅家主的為人比較謹慎,這裡是古家不是他們自己的家,隔牆有耳還是知道的。
幾個人這才反應過來,他們倒是忘了,這裡是古家。
沒過一會兒,古蛟就匆匆的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古家的管家古游。
「古家主,你可讓兄弟們好等!」
對於這幾個不請自來的人,古蛟皮笑肉不笑的看著他們,虛偽的應和道:「我剛剛出去有些事情,倒是讓極為等了這麼長的時間,是古某的不是!」
「我也是剛剛聽說宇輝那孩子現在受了傷,所以特地來瞧瞧,現在可好點了?」
說是來看望,其實是來看他的笑話才是。古蛟當下臉就拉了下來,冷冷的看著他們,連最基本的交情也懶得再維持,冷聲道:「不牢你們記掛,輝兒自會無事!若是沒有其他的事情的話,天色已晚,各位請回吧!」
說完,就不再理會他們,甩袖入了內室。
從前他是靠著他們奪得凌安城,現在凌安城在手,他自然是不需要再對這些覬覦他地位權勢的人虛以為蛇。
一見他竟然是這樣的態度,幾個家主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這明擺著是過河拆橋,「看來我們成了別人的墊腳石了啊!」
不只是誰低聲說了一句,便再也沒有了聲音。
誰也沒有發現,屋頂上一塊小小的瓦片輕輕的放下
一處外表看起來平凡無奇,裡面卻裝飾講究的屋子裡,鸞歌挺著肚子,來回的走來走去。緊蹙的眉頭顯示她的不耐,身邊的幾個黑衣人皆是垂著頭不言不語。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平緩了呼吸坐了下來,「如何了?」
說話的時候,一個黑衣人倏地跳跪在她的面前,半蒙著的臉上,看不清楚容貌,平靜無奇的眼底帶著絕對的恭敬。
「古蛟與另外的三世家發生內鬥,另外的三世家對此很不滿!古蛟還沒有發現副門主已經被救!」
黑衣人的話說的簡單利落,也讓鸞歌很輕易就知道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東西。
「嗯,我知道了,你們先下去吧!」
狗咬狗嗎?右手食指上的血玉戒指泛著妖異的紅光,像極了鮮血的顏色。
鸞歌瞇著眼看著無月的夜空,凌安城,這座當初的權威之城,現在卻墮落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真的是風水輪流轉。
轉身來到裡間,看著床榻上昏迷不醒的白月卿,鸞歌的心一瞬間抽疼的厲害。
初遇的時候,那如謫仙一樣的氣質,到現在她依舊記憶猶新。她多次猜想到他對她的感情,卻總是自欺欺人的逃避,裝作毫不知情。
如果這次她沒有讓他離開,他也就不會在這裡受這樣大的罪。
知琴的醫術了得,她說,若是再耽擱幾天的話,他就真的救不回來了。還好,真的是還好,還好她趕了過來。
「月卿」
坐在他的身旁,伸手輕撫上她蒼白的臉頰,指尖微顫。一想到差點就失去了他,她就有種窒息的感覺。既然捨不得,那邊不捨了,至於五哥那邊鸞歌眉頭微微的蹙起,想到鳳黎昕溫和寵溺的眼神,她有些掙扎。但一想到之前白月卿身上的傷痕,這段時間所受的苦,她微善的眼神漸漸的堅定下來。
她不能再負了!
微涼的手指在他緊閉的眼簾輕輕的拂過,她一點也沒有發覺手下的人微微顫動了一下的眼睫。
「白月卿,只要你醒過來,醒過來的話,我便不會再逃避。只要你好好的,我便會陪著你,陪著五哥,陪著你們。」頓了頓,忽然嗤笑出來,自嘲道:「看我說的,像是什麼都是我決定一樣。罷了,只要你們都好好的,我便不會再避著你了,至於你們是不是會避著我,那就不是我能掌握得了的了!」
「畢竟,畢竟我還有孩子,五哥,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絕對不會!唉」
輕歎一聲,鸞歌起身為他捏了捏被角,輕輕的離開了這裡。
在她離開之後,床上的人微微的動了動,顫動的眼睫慢慢的睜了開,眼底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
臉色雖然依舊還是很蒼白,但卻一點也不在意。
鸞歌接受了他嗎?嘴角微勾,看樣子她是以為他會讓她離開鳳黎昕了。真是傻瓜,他知道他們之間的感情,怎麼可能會逼迫她去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呢?
一想到她竟然不顧身上五六個月的身孕,親自跑來為他涉險,他的心裡是既欣喜又擔心。若是在這路上遇到什麼事情的話,那該如何是好!
身體畢竟還是比較虛弱,沒過一會兒,白月卿再次的陷入昏睡。只不過這次是含著笑的睡了去,而不是之前的昏迷不醒。
幾天後,鸞歌端著藥碗看著面前難得使性子的男人,精緻的臉上儘是無奈之色。
那天晚上之後,第二天早上白月卿就醒了過來,讓她好一頓歡喜。但是歡喜過後隨之而來的則是無盡的無可奈何。怎麼就沒人告訴她,白月卿竟然害怕喝藥。她不喜歡喝這樣的藥,那是因為她習慣了上輩子的膠囊藥丸啊,怎麼他一個徹頭徹尾的古人,竟然也害怕這東西。
「鸞歌,我不喝這東西!」
皺著眉,白月卿一張臉上滿是嫌棄。他身上的這些外傷經過這幾天的調養,已經好的差不多。但是因為之前在冰涼的水中囚了一個多月,身上落下了一些病根,然後她就這樣每天逼著他喝這些聞起來都覺得難聞的東西。
「喝了!」
鸞歌抿著唇,眼底帶著淺淺的笑意,卻故意板著臉,裝作嚴肅的樣子。
「可是」白月卿看了眼黑乎乎的湯藥,眼底帶著猶疑。放開了心事的他,現在的身上哪裡還有一絲謫仙的氣質,倒是像個小孩子一樣的性子。「可是很苦!」
嘴角抽了抽,鸞歌將手中的藥硬塞到他的手上,從身邊拿出一塊蜜餞,道:「喝吧,我給你準備了女兒家常吃的蜜餞!」
在說到『女兒家』這三個字的時候,鸞歌故意咬得很重。滿意的看到白月卿白皙的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被這樣一擊,白月卿咬牙一狠心,最終一仰頭將一碗的苦到心裡的藥全部都喝了下去。
「呵呵!」
望著面前緊皺在一起的一張俊臉,鸞歌笑的瞇起了眼睛,伸手塞了一顆蜜餞在他的嘴裡,道:「我倒是從來不知道你竟然會怕苦,真是稀奇。」
嘴中的苦味漸漸的散去,白月卿的臉上再次噙著笑,道:「人無完人,是人都是有弱點!倒是你,怎麼能如此的不愛惜自己的身體,舟車勞頓的跑到這裡來?」
鸞歌撇著嘴站起身,「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很多遍了!若不是知棋她們實在是解決不了這件事情,我恐怕也不知道。若是我不來,白月卿,你是不是就打算這麼的等死?」
白月卿不再答話,微微的側過頭,纖長的眼睫垂了下來,遮擋住眼底的情緒。確實,若是不是這次被救出來的話,他恐怕是真的就這樣的等死。
師父說,若是能避開他的死劫的話,那麼以後就會一帆風順。
師父所說的那個死劫,就是這次嗎?那麼師傅所說的一帆風順,是指這份情嗎?
「少主,副門主!」
「什麼事情?」
知棋走進來衝著兩人行了一禮,道:「少主,那四大世家的人如何處置?」
「他們?」
鸞歌轉頭看著療養了好幾日依舊還是有些虛弱的白月卿,眼底閃著寒光,嘴角挑起冷酷的笑:「自相殘殺,這總比我們親自動手要好得多!」
「我記得,在救出白月卿的那天晚上,其他的三家帶著自己的獨子前往了古家!」端起一旁的茶,小口的飲了幾口,抬起眉,笑瞇瞇的說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們去了之後,第二天白月卿就不見了,這是什麼原因?」
話沒有說的那般的清楚,但她相信,知棋一定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果然,知棋一愣之後,很快便露出瞭然的笑意,垂頭恭敬道:「是,屬下明白該如何去做了!少主與副門主請休息!」
鸞歌『啪』的一聲放下手中的蓋子,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響,她漆黑的眼瞳像是浸在鮮血中一般,一瞬間變得鮮紅欲滴。
傷了她的人,她就讓他們瞧瞧,這是不是真的那般的輕易就能結束。生死之事,只在彈手間,她要讓他們好好的長長黑煞門的酷刑。她要他們將欠了白月卿的,全部都還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