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呃……。」
懷孕近四個月才開始出現害喜的反應,鸞歌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因為是隨君出行,她也確實身體不舒服,所以很少出馬車。而害喜的症狀也是在大軍出征之後的第三天開始,原以為只是幾天就沒事,哪想到,這反而是越來越嚴重。
鸞歌本身就很瘦,身上也沒有幾兩肉,現在這樣的一陣折騰,吃不下東西睡不好覺,臉更是瘦的巴掌大,臉色也隱隱的泛白,人也更行憔悴。這樣的一幕,讓一直都守在她身邊的鳳黎昕等人,心中焦急,卻不知道該如何去做。
百里千影醫術高超,如果他在的話,這樣的症狀他或許還會知道如何去做。可是偏偏他被她留下去照看寧夜軒的身體,那麼整個隊伍中只剩下那些隨軍的軍醫。對那些人的醫術,他們一點也信不過。好在他們中,白月卿還是會一點醫術,稱不上有多麼的精通,小病小災還是能症斷的出來。
見她實在是難受的緊,就將早已經準備好了的烏雞湯遞了過去,道:「你這樣的不食不飲也不是辦法,就算真的是嚥不下去,也得將就著吃一點墊墊獨子啊!鸞歌,來,將這碗烏雞湯喝了!」
一聽要讓她吃東西,鸞歌的頭無力的搖了搖,忍不住又是一陣噁心感上湧。轉過頭乾嘔了一會兒之後,用手絹擦了擦嘴角,無力的說道:「我現在真的是什麼也吃不下,現在我是一聽到吃的,我就想吐。唔……。月卿,你還是、還是將你手中的東西端走吧,我聞著這味道嗆人的很。」
再這樣的情況下,他還能弄出這樣的烏雞湯,肯定是花了很多的心思。如果換做平常的話,她一定會喝,現在她是一點心情都沒有,光是聽著聞著,她就覺得噁心的緊。要是讓她去喝,那不是要她的命嗎!
無奈的看著她排斥的樣子,白月卿將手中的雞湯端到了一旁,「既然這樣的話,要不我們暫時不要隨大軍出發,到下一個城鎮的時候,我去做一些開胃的飲食給你試試。你再這樣下去,身體也會撐不住!」
「不……。」
「就按照師兄說的做,我們這樣也會拖下大軍的行軍速度,反而不好!」
鳳黎昕也是一臉贊同,打斷鸞歌剛要出口的反對,就定下了這個決定。
「小九兒,你也不要說什麼不贊同的話,能夠答應你來這種地方,已經是做了最大的讓步。誰知道你竟忽然開始這樣的弱,早知道當初就不該答應你!你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應該乖乖的聽我們的話,不然我們是一點也不介意,現在就回程!」
狠狠的瞪了坐在她對面的鳳逸彤一眼,要不是現在一點力氣都沒有,她一定不會這麼輕易就饒過他。她只是懷孕而已,她怎麼知道懷個孕這麼痛苦,又是吐又是噁心的。以前她喜歡的食物,現在她只能看著,不能吃,誰知道她的心裡到底有多憋屈啊!
懶得再理會他們,實在是太疲累,鸞歌靠在鳳黎昕結實的胸膛,慢悠悠的睡了過去!
鸞歌睡著沒一會兒,馬車外面就傳來聲音。白月卿聽到,衝著他們點點頭就掀開車簾走了出去。沒有一會兒又鑽了進來,知道他們都不解,便笑道:「我就說為何鸞歌這麼鎮定,這麼有信心,原來是敵軍那邊有人!」
「是什麼人?」鳳默然問道,將幾個人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
腦中轉了兩圈,鳳黎昕心中瞭然,嘴角噙著溫溫的笑意,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那個人應該就是寧夜軒的叔叔,景淵當今的攝政王寧天權吧!如果不是他,我實在是想不出還有什麼人能讓小東西這麼信任,也只有他,才有資格問鼎那個位子。」更為重要的是,寧天權是真心的關心著寧夜軒,也是有這個才能的人。景淵沒有任何人能與他抗衡,這也是寧夜明至今動了那麼多次的殺念,最後卻不得不收手的原因。
「是他!」見過了寧天權,鳳逸彤還是有些印象。初次見面,是在鸞歌作為風啟的質子,被送到了景淵,雖然不是當面見到,然而幾次的觀察,他能覺察的出,寧天權是個很有野心,也很有才華的政治家。他曾經就想過,若是這個人都不能坐上皇位的話,這個國家也就沒得救。若是他能真正的盡心盡力的輔佐新皇,那倒是沒什麼大的問題,關鍵是在於這個攝政王與新皇之間有著摩擦,暗中的較量更是從來就沒有停止。
「那就難怪了,寧天權這個人很有野心,就像是我們的大皇兄,現在的皇帝。將江山看的比什麼都重要,其實仔細的想想,不過就是一些死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有什麼好爭的。也就是他們這些人才會這麼在意吧!要是都向我們這樣,逍遙自在,那還真的是少之又少!」
說話間,他又拿著那把招搖的金扇搖晃著,大冬天的拿著把扇子,真的是有些多餘。
白月卿點頭,將手中的紙條遞了上去,道:「如此的逍遙,也是因為有人在治理這江山,我們才能如此的逍遙。若是這世上真的就沒有那種愛江山的人,我們現在的生活又是什麼樣子?寧天權有這個能力,而鳳清蕭也有這種能力。既然存在,又有什麼能阻擋他們的選擇?寧天權確實比寧夜明更加的適合那個位置,寧夜明的報復心太重,江山在握,權利在握,他不是以天下為主,而是以自身的利益為主,這樣的人,確確實實不適合那個位置!鸞歌也是經過深思熟慮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姑且一信,我信鸞歌的眼光。她選擇寧天權,定是有她自己的打算才對。」
鸞歌一向眼光直覺都很準,她一般做出的決定,一定都是經過了深切的思考。他們有的時候真的跟不上她思考的節奏,她的應變反應都很迅速。在這件事情剛剛決定才這麼短的時間內,她竟然已經聯繫了寧天權,這能力也太令他們這些在她身邊的人有些抬不起頭來。
「也是事實,這件事情鸞歌已經做了決定,我們就算是不想,也不得不接受。信她,其實也是一直以來的信念!」
「呃」
原本好不容易睡著的鸞歌,因為馬車忽然的搖晃,她只覺得胃中一股酸味上湧,一下子就從不甚安眠的情況下睜開了眼睛。
猛地撲到了一旁的痰盂前,撫著胸口,乾嘔的幾乎脫力。
「鸞歌,含著一塊酸梅吧!」撫著她微顫的身軀,讓她靠在她的懷中,輕聲的說道。
無力的點點頭,張嘴含住酸梅。微閉著眼睛,「我剛剛睡得迷迷糊糊,似乎聽到了你們說景淵的什麼事情!可是有信來了?」
鳳黎昕輕刮了下她的鼻尖,「好靈的耳朵,我們一直都以為你睡著了,沒想到你竟然是豎著耳朵在偷聽啊!確實是景淵的來信,寧天權已經同意了你的計劃,只是,我倒是很想知道,你得計劃到底是什麼?」
輕飄飄的瞥了眼他們,又慢慢的閉上眼睛道:「計劃沒有計劃!」
不需要計劃,她相信寧天權的心中已經有了屬於他自己的萬全計劃,而她只要在這裡看戲就好了,她倒是要看看,寧夜明的江山,他如何能坐得穩。
是不是屬於帝王的,永遠都是數不完的猜忌,不知道該如何的相信別人,就連自己的親人,也不能真心的相待,這便是帝王?
鸞歌不清楚,前世她看到了很多歷史上面,關於奪嫡的事情,只是覺得時代久遠,與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的關係。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見到這樣的一幕。雖然不是兄弟相殘多那麼一張椅子,但也相差不多。
她從前一直都以一種冷眼旁觀的態度看著這裡的一切,是他教會了她該如何的相信別人,該如何的在乎人。她會了,也懂得了,卻沒想到,分離式那麼快速。
「五哥,若是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我們找個地方生活,不再參與這一切了,如何?」
倏的抬起頭,鸞歌神色認真的看著他,漆黑的眼底帶著探究,等著他的答案。她明銳的發現,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邊的其他人的身體本能的一僵,下意識的稟住呼吸,等待著鳳黎昕的答案。眼中劃過黯然,她自然明白他們的心思,但她絕對不能做出讓五哥為難的事情,雖然確實有那麼一點的不捨分開,相信她過段時間之後,應該就能忘記吧!可是心裡還是隱隱的透著一種說不明的情緒,是不捨,還是愧疚?
深深地望進她的眼底,似乎要從中讀出什麼,漆黑的雙眸交織,似乎是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這樣的看著,鸞歌竟然有種想要閃躲的感覺,這是她從來不曾有過的想法。好在鳳黎昕並沒有說什麼,半擁著她,輕聲道:「只要是鸞歌的要求,我都答應,只是……。鸞歌,不要刻意的去逃避什麼,一切都按照你自己的心。你自己的心是怎麼想的,你要問清楚!雖然不願意在你的面前提起傷心事,但是我想問你,你希望還有像寧夜軒一樣的憾事發生嗎?」修長的手緩緩的上移,輕輕的放在她的心房處,沉聲的說道!「不要現在就急著回答,這次的戰事暫時見還結束不了,你也要打算將寧夜軒送回景淵,時間尚早,你要仔細的考慮好!」
說這些話的時候,因為鳳黎昕是擁著鸞歌,所以她並沒有看到他以及身後眾人的神情。他的臉上帶著無奈,妥協,以及深情不悔的情意。面對著他的白月卿等人,在聽到他話中的暗示的時候,皆是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沒有一個男人願意將自己深愛的女人與別人分享,一想到那樣的可能,他就想要殺人。可是他卻又不得不妥協,寧夜軒似乎看的很透徹,他清楚的指出了這一點,他也將他們之間的問題指了出來。這一點是他自己不曾想到過的,鳳黎昕怎麼也想不到,他真的會有接受寧夜軒建議的一天。
或許是從鸞歌為寧夜軒的死而傷心欲絕的時候,或許是在她那次在北燕不告而別,帶著白月卿,在黑煞門中的門人面前,刻意的介紹白月卿是她的丈夫的時候,或者是更早。他早就發現了她不止對他有情,她的情意或許不是那種至死不渝,卻也是難能可貴。她不曾發覺,他也不曾提醒,而白月卿,四哥,六弟七弟,也從來不曾逼迫過她,默默地守在她的身邊。他一直都覺得他是自私,認為自己能給她幸福!可是現在他卻有些退縮,他害怕她到時候會不高興,會難過。所以,他給他們機會,也給自己機會,至於最後的結果如何,這些就需要看他們自己,以及看老天爺的恩典了!
鸞歌濃密纖長的眼睫輕顫了顫,忽然轉移話題,道:「現在到了什麼地界?距離邊境還有幾天的時間?我們何時能到?」
她心中明白,鳳黎昕說的話,她何嘗不清楚?只是有的時候,人還是難得糊塗點比較好。曾經她一直都是這樣想,或許現在這樣的想法應該改改。戰爭結束,大局一定,她將軒親自的送到景淵皇陵之後,她應該能到的一個滿意的答案,現在想這些東西,為時尚早。
「再過一段路應該就要到歇腳的鎮口了,大軍將要繼續的前進,我們就在那個地方去鎮上歇一歇。按照這個路程速度來算的話,應該還有三天就能抵達邊境。看樣子你現在是好點了,這下子能用點膳食了吧?」
對她忽然轉移話題像是一點感覺也沒有的樣子,鳳黎昕將她扶坐起來,輕聲的解釋道。話鋒一轉,他又再次的提到用膳的問題上。在他看來,現在這個時候鸞歌的起色看起來確實要比剛剛要好上很多,也不像之前那般的噁心乾嘔了。
「許是酸梅的緣故,這吃了一顆之後,我倒是愈發的想吃了!月卿,你還有沒有了?」摸了摸胸口,鸞歌笑起來的樣子極美。她已經很長的時間沒有穿男裝去瀟灑一回了,因為腹中的胎兒漸漸的長大,原本平坦的腹部,現在也慢慢的隆起。如果這個時候穿個男裝的話,就委實有些不太像話了。
她這個樣子表現的就越發的小女兒氣了,讓人忍俊不禁。白月卿再次的取了一小疊的酸梅放在她面前的小几上,道:「我從沒有見到你如此的饞相,我曾經聽說女子懷孕,卻也是喜好食酸,原本我還是不信,沒想到今日算是在你的身上得到了驗證了。酸食雖然有孕的女子能食用,但也切記不能用多了,這樣話身體也會受不住的!」
捏了一塊酸梅放在嘴裡,眼睛瞇成了兩個彎月,煞是好看。
「除了這樣的東西,我其他的都不能吃,若是我再不吃的話,我真的擔心我會餓死了!再說了,只是吃一點酸梅,能有什麼事情?你也太大驚小怪了。」
「瞧她這副饞相,若是別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一大群老爺們欺負她這個懷孕的人,真的是一點禮儀都沒有了。」
「四哥,你在說話的時候能不能先將你的那把破扇子收起來,不然的話,我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幫你收了它。」
整日的拿著個扇子搖二搖,也不挑挑時間氣候,晃得她眼暈。
鳳逸彤一臉受傷的合起扇子,做出西子捧心狀,滿臉的郁卒,「小九兒你也忒傷四哥的心了,人家的這把扇子可是價值連城,怎麼就成了破扇子?你要知道,這把扇子用的可是上好的和田玉為骨,以金……。」
「四哥,都知道!」
默不作聲的鳳默然,抬起頭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打斷他的喋喋不休。冬天裡拿著把扇子,就算是再如何的貴重,看在別人的眼裡也是不倫不類,也就只有四哥能拿得起來。
話被人打斷,而且打斷他話的人竟然還是一直以來不長說話的六弟。皮笑肉不笑的瞪著他,鳳逸彤用合著的扇骨,以極為挑逗的方式挑起鳳默然的下顎,鳳目微挑,「六弟,你這是什麼態度?再怎麼說我也是你的哥哥,你這一聲哥不叫的,反而來傷我的心,也不怕我難過嗎?」
慢條斯理的推開下巴上的扇柄,半垂著眸子,僵硬的說道:「為何要怕?」
「咳咳咳!」被這樣的煽情的一幕刺激到,鸞歌一個不察,被含在嘴裡的酸梅嗆到了喉嚨,猛地咳起來!
真的是太、太、太……。
「怎麼這麼不小心?這麼大的人了,吃個東西也能嗆到,真是讓人一點也不放心!」
因為這一插曲,鳳逸彤與鳳默然也轉過頭來看著她,臉上透著擔憂與不解。他們剛剛是說了什麼做了什麼?
咳得滿臉通紅的鸞歌,緩過氣來之後,連連擺手,「沒事沒事,只是剛剛忽然……。額,有些詫異而已!」
詫異?男人之間面面相覷,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有什麼地方值得詫異?見她不願多談的樣子,想來也不是什麼緊要的事情,不願說就不說吧!
掀起窗簾看了眼外面的景象,白月卿起身道:「已經快要到了岔道了,我去與王爺說一聲!」說完就挑開車門,嗖的一下子飛躍出去!
這幾天,雖然路袁天一直都走在隊伍的前面,但他也知道那輛可以容納十來個人的馬車中的事情。自己的女兒這段時間似乎害喜害得厲害,當初溫雅懷孕的時候,似乎也是如此,那時候真的是什麼東西都吃不下,吃什麼吐什麼,瘦得那叫個厲害。現在這個時候,自己女兒也是這樣的情況,雖然沒瞧見人,但也絕對好不到哪去。
「王爺!」
一聲叫喚,將在沉思中的路袁天叫了回來。一轉頭就見白月卿站在馬下!
「白公子,是不是鸞歌出了什麼事情?」
「不是這樣,鸞歌現在很好,王爺放心。我想王爺也知道,這段時間鸞歌害喜害得厲害,什麼東西一吃下去就會吐出來,所以我們打算在前面的鎮上做一些停頓,就暫時不隨大軍前進了。等她身子稍稍的好一點之後,我們便即刻的趕去那邊!」
路袁天點頭,這一點怎麼和她娘這麼像?害喜都這麼嚴重。遂連連點頭,「也好,那個丫頭原本就瘦,再這樣折騰下去的話,不知道要瘦成什麼樣子。如此你們也就幫我好好的照顧她,我現在就不過去了,前線緊要,一刻都不能耽擱。白公子,這段時間鸞歌就拜託你們了!」
「王爺放心,我們都會誓死保護她!」
說完這句話,白月卿對著他深深的鞠了一躬,便轉身回去了。
「其實也用不上『誓死保護』這個詞吧?」
不明所以的路袁天,因為這話中的含義,有些震驚,木訥訥的低語。
話說回來了,他女兒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誰的?這一個兩個的男人似乎都有可能,卻又不像。倒是那個已經去世了的寧夜軒蠻像的,他死的時候,鸞歌傷心欲絕的樣子,至今他還是記憶猶新,難道說孩子還沒有出生就沒了爹?
理不清頭緒的快要做外祖父的路袁天,晃了晃腦袋,大手一招,「三軍全速前進!」
明顯的,四十萬大軍的腳程有了加快的跡象,而就在小鎮的交叉口,路袁天帶領著大軍直直的向前走去,鸞歌他們乘坐的馬車,則在交叉口向著城鎮的方向走去!
這個城鎮倒是一點也不小,是距離邊境重城幽州城最近的一座城鎮了,來來往往的商販也是數不勝數。
對於他們這樣的外地人,這裡的人已經是見怪不怪了。當馬車上的人下了馬車之後,卻瞬間吸引了眾人的視線。是,這些人外地人確實見過不少,但是如此俊美脫俗,風格迥異的美男子,他們卻是第一次見到。
那一剎那,萬千風華都聚集在從馬車上下來的男人身上!
街道上的無論男女,這個時候都出神的望著他們。雖是都眼帶驚艷之光,但男女之間所想的卻一點也不相同。
男人是不屑加嫉妒,女人是傾慕加癡迷。
面對週遭的目光,鳳黎昕等人一點反應都沒有,在跳下馬車的瞬間,連忙轉身,想要扶住下車的鸞歌。
在馬車中憋了好幾天的鸞歌,鑽出馬車的時候,深深地吸了口外面的新鮮空氣,覺得心口的悶意也消了很多。一身粉藍色的厚重大氅遮擋了外面的寒風,如玉的雙手搭在鳳黎昕伸向她的手上。
「我能感覺到那些投注在我身上嫉妒的視線,話說,我們需要這麼招搖嗎?」
撫著她走進客棧,鳳黎昕只是淺笑,倒是一旁的鳳逸彤有節奏的敲著手中的折扇,調侃道:「我記得以前有個人怎麼說來著?說什麼人貴在逍遙,別人嫉妒我,是因為我有那個資本讓別人嫉妒,別人求都求不來,是不是?」
嘴角狠狠的抽了幾抽,不用深討,說這句話的人絕對是她。也虧得他還能記得,但那個時候是那個時候,現在是現在,被男人嫉妒倒是沒什麼,被女人嫉妒的話,就有些麻煩了。男人還能用拳頭解決,要是男人的話,打不得罵不得,這才是比較令人頭疼的事情。
「這句話莫不是四哥自己說的?這個時候還知道拿出來顯擺,倒也是符合四哥的作風!」
明眼人都能聽出來,這句話絕對是出自某個人的口中,可是鳳默然似乎和鳳逸彤做對上了,老是逮到機會就在上面挑刺。原本不是個多話的人,這忽然說話,倒是毒舌的厲害。
鳳逸彤也不惱,晃晃悠悠的來到他的身邊,搭在他的肩上,咬牙道:「六弟,我覺得我們兩個務必要好好的探討探討,我很想知道我是不是做了什麼得罪六弟的事情,竟讓六弟如此的惦念不放。」
「不用,我和你……。」
「小九兒,你們先去休息,我和六弟去探討探討『兄弟情深』這樣深奧的問題。若是餓了的話,你們就先用餐,不用等我們了!」
打斷鳳默然剛要開口的拒絕,鳳逸彤得意的將人拽了出去。哈,整日就知道打斷他的話,今日終於讓他扳了一成回來,這感覺很不錯。
「這麼多年來,六哥終於慢慢的適應了這樣的生活!與兄弟之間的話也多了起來,雖然不像我們這般的健談,但總歸是好了!」
歎息著走在鸞歌的身邊,鳳輕痕淺笑,話中帶著感慨,帶著欣慰。
鸞歌心中瞭然,從很久以前,六哥鳳默然就在暗中的保護著她。雖然很少開口說話,也很少與她有過接觸,但是每每在夜裡熟睡的時候,她總是能感覺得到有人站在她的床頭,看著她一會兒,又快速的離開。
剛開始幾次,她還能敏銳的睜開眼睛,但是幾次過後,她就沒什麼感覺了。知道是什麼人之後,她也知道他不可能會傷害她,所以就放下心來。
或許是習慣了這樣的守護,她反而在正常的時候,與他越行越遠,這或許是人的一種劣根性,在自己身邊的不知道珍惜!
「會慢慢的好起來的,我堅信,六哥真的很好!」
「嗯?」鳳輕痕眨著眼睛,不解的看著她,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印象中,鸞歌和六哥似乎沒有多麼深入的交流,多半的時候也是他和她在說話,六哥在一旁安靜的坐著而已。不過鸞歌若是真的這麼想的話,他也就放心了。心中釋懷,點頭,「是啊,六哥只是習慣了獨自承擔一切,習慣了這樣的生活,不知道該如何的表達而已!他確實很好,很好!」
要了三上房,鸞歌一個人一間房,而另外的五個人,則是隨便他們。
晚飯的時候,是在鸞歌的房間中用的,因為關心鸞歌的身子不適應上下樓的跑動,所以乾脆將飯菜叫到了樓上來。
但當鸞歌看到滿桌的已經算是清淡的菜色的時候,還沒有動筷,臉色就一變,撲到窗戶前乾嘔起來。
白月卿皺著眉看著面前的一些清淡小菜,好不容易好一點的害喜症狀,竟然還是不能用這些東西。這樣下去可怎麼才好,對身體也不好啊!
抿了抿唇,默不作聲的起身下了樓。
撤掉了滿桌的菜餚,虛脫了的鸞歌,在鳳黎昕的攙扶下,臉色很難看的重新坐到了床邊,嘴裡含著一塊酸梅,這才好一些。
過了好一會兒,白月卿端著一碗清淡的湯走到她的面前。皺著眉看著面前的湯,她這次倒是沒怎麼想吐。
「喝些墊墊肚子,這是蘿蔔湯,不過裡面可不止只是蘿蔔,這也是一種藥膳,我加了一些藥物進去。喝了對身子也有些好處!」
遲疑的伸出手接下來,心中還是有些懷疑,真正的喝到了嘴裡,卻發現,確實很好喝。也沒什麼噁心的感覺,倒也乾脆的喝了大半碗。
「天色不早了,你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情就叫我們,我們就在隔壁!」
「嗯,好!你們也去休息吧!」
她知道黑煞門的人隱在四周,她沒有了武功,卻不代表什麼感覺都沒有。若真的算起來,這些武功高手在她的面前,若是她想要隱藏起來,恐怕他們也很難找到她。
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到了後半夜的時候,一絲輕微的響聲,讓之前還在熟睡的鸞歌,警覺的睜開了雙眼。眼底清明一片,一點也不像是剛剛從睡夢中醒過來的樣子。微微的側過頭,犀利的視線掃向那邊半開的窗戶,眼底陰冷的寒光慢慢的漾開。
黑夜遮擋了她的身影,沒有一絲異動的看著窗戶在她的視線下越開越大,終於小心翼翼的不發出任何的一點的聲音。
輕巧的掀開蓋在身上的杯子,黑色的錦衣將她的身形完全的隱藏在黑暗中。熟練的隱藏了自己身上的氣息。鸞歌在靠近窗戶的一處簾子後面聽下腳步,冷冷的看著悄然現身的人影。
一個,兩個,三個!
三個人!寒月之下,刀劍上面反射出森冷的寒光!估摸著這些人的身手,鸞歌的手伸在黑暗中,抓握了幾下,然後慢慢的張開十指。身形宛若獵豹一般的矯捷,快速的欺近最近的人,雙手托著那人的脖子,還沒來得及叫喚一聲,伴隨著『卡嚓』的一聲脖子斷裂的聲響,鸞歌的手輕輕的一放,人就毫無生氣的倒在地上。
在他到底的瞬間,鸞歌還特意的用腳勾了一下,防止發出劇烈的聲響。極為快速的欺近右手邊的人,在他的愣神舉刀的瞬間,左手靈活的握住他拿刀的手腕,清脆的響聲中還夾雜著尖銳的痛苦呻吟。右手抬起,接住要落地的刀,反手橫切,一刀封喉!
這樣的聲響如何不將兩旁的人驚醒,帶著巨大的江門踹開的聲響,鸞歌房間本身緊閉的房門應聲而倒。而此時,鸞歌手中拿著滴著鮮血的長刀,精緻的小臉上被剛剛噴灑出來的鮮血染紅,透著一股妖異的美感。
嗜血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跡,身手矯健的避開向她劈過來的大刀。沒有絕世的武功,前世學的那些殺人的技巧卻更加的實用。以一種極為詭異的身手,轉眼間就貼近了對手,冰涼的雙手欺上他的那隻手。
『卡嚓』『卡嚓』的兩聲,慘烈的尖叫之後,來人的手無力的垂了下來。而就在這個時候,鸞歌卻忽然伸腿踢向他的雙腿,咕咚一下,那人就雙膝猛地磕向地板,這其中夾雜的聲音,甚至比之前雙手手腕被折的聲音更加的清脆!
整個房間已經被鳳輕痕帶來的拳頭大小的夜明珠找的恍若白日,房間中的血腥慘象也昭顯無疑。
「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