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格得到幸福的,也不是所有人都注定不幸,很多時候,人,總是平平凡凡,平淡地度過一生。
也許,這才是最好的生活。
冷依依總是在想,如果,如果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如果的話,如果她不是私生女,如果自己的母親不是想要生下男孩得到冷家夫人的名頭,如果自己不是女孩,如果自己不是冷家的孩子,如果自己從不曾存在過這個世界上,那麼她是不是不會有那麼多的痛苦?那麼是不是就不會去恨,不會去怨,不會變成這副不人不鬼,連自己都害怕的樣子?
光可鑒人的鋼化玻璃上隱隱照出了一個怪物,它有著豹子一樣的口鼻,臉也看不出原來的樣子,坑坑窪窪,幾乎不完整,頭上長著一對尖銳的彎角,身體像是怪物一樣佈滿了堅硬的毛皮或者鱗片,滿目凶光,讓它看起來更加的恐怖。
冷依依看著玻璃上的那個怪物,眼神淡漠的彷彿不存在一般。
她知道那個怪物是她。
她被自己的母親賣給了一個非法研究生物的地下研究室做實驗品。
那個研究室專門拐賣綁架或者買來嬰兒孩童和小少年少女,然後研究人注入動物異獸基因,試圖製造擁有強大力量的怪物。
她不知道已經看見那些瘋狂的研究人員抬出去多少嬰兒小孩少年的屍體,一個個小小的,看上去很可愛,卻痛苦而死的屍體被那些人無情地丟棄在一起,然後集體火化,什麼都無法留下。
而她之所以被關在這裡,是因為她似乎是那麼多實驗品中唯一存活下來的。
不人不鬼,痛不欲生,而她,連自殺,都難以做到。
她每天都會被那些人注入各種藥劑,或是解剖或是把她和野獸關在一起或者用各種儀器來刺激她得到各種數據。
她早已忘記了身為人時候的模樣,也早不再說話,因為她開口,只能吼出聲,如同野獸一般。
「吼!!!!!」痛苦地想要撞牆來減輕全身的肌肉抽搐和腦中被注入異樣液體時那撕裂般的痛苦,只是身體被牢牢釘固在實驗台上無法動彈,原本烏黑如墨玉而現在卻變成了獸瞳的眸子痛苦地變成了一條豎線卻沒有一滴眼淚流出。
淚水對於她來說,早就變成了奢侈,因為她知道,即使她流下眼淚也只會讓那些瘋子興奮無比,然後拿著試管將她的眼淚收集起來。
什麼時候才能結束呢?什麼時候才能死呢?
時間早已成為了沒有意義的東西,她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這裡呆了多久,也許一天,也許一個星期,也許一個月,也許一年,也許十年,她一點點看著自己慢慢變成怪物,然後痛苦不堪,卻毫無辦法。
冰冷的獸瞳中映入那些瘋狂的研究著既害怕又興奮的樣子。
真的很醜陋呢!
開始更醜陋的,是自己……不應該存在的自己……
為什麼這樣呢?
媽媽,為什麼不要我?我很乖的,我一點也不吵,為什麼要丟掉我?為什麼要把我當試驗品賣掉?
我好痛,好痛……
誰來救救我……
肌肉暴漲,渾身抽搐,承受能力已經到達極限,只是那些研究著仍然不放過她,時不時給她注射藥劑,間或用儀器測試,用儀器實驗,讓她的痛苦被放大無數倍。
眼神渙散又聚集,再渙散,然後又聚集,她甚至連昏迷過去都做不到,只能任由那些人在自己身上做著各種實驗,讓她生不如死。
神經錯亂,漸漸分不清昨昔今朝,似乎連神智都開始漸漸被那些詭異的藥品侵蝕,只剩下那滿滿的不甘怨恨和悲傷在苦苦支撐著她那岌岌可危的清醒。
我不要……我不要變成什麼都不懂的怪物……我不要失去自我……我不要看見自己一點點喪失理智……
我不要……
「吼!!!!!!」
「快!快!加大要記得輸入,這次的數據又可以更新了。」
「哦!實在是太棒了,沒想到這個實驗品竟然能存活到這種程度,這可是唯一的一個存活的試驗品,你們小心點,別弄死了。」
「放心吧,死不了,我們都看著呢,她就是想自殺都自殺不了。」
一個個瘋狂的眼睛看向那些數據,冷依依恍恍惚惚見聽見那些人興奮的話語,心底埋藏著的那對自己母親的怨恨,對拋棄她,明明有能力卻不來救她的父親的怨恨,對那些研究人員的怨恨,對一切的怨恨再也關不住湧了出來,她瘋狂地吼叫著扭動著身體企圖掙脫那束縛,冰冷的獸瞳早就變成了一條直線,閃著凶狠陰冷的光芒。
為什麼??!!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我做錯了什麼??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們全都該死!!全都該死!!!!
「吼吼吼!!!!!」
「快!快阻止她!打麻醉劑,快點!!!不要讓她掙脫!!不然我們就危險了!」
「吼!」
一陣忙亂,即將掙脫的冷依依被紮了一針,不甘地沉睡了過去。
這樣日復一日,絕望而沒有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