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無雙當即嚇得六神無主,朝著門口就衝了過去,門口看守的人還以為她要逃跑,立刻攔住了她,「葉小姐,沒有二爺的吩咐,你不能隨便離開!」
「讓開!我去找二爺!」葉無雙突然得強勢與霸氣令那兩個看守的人一愣,於是就被她推開了。
只是過了這道門,大門那裡還有看守,那裡沒那麼容易就出去。
葉無雙情急之下抓住一個人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那人尖叫一聲,用力地將她甩開。
「要麼帶我去叫二爺,要麼叫二爺過來!」
「葉小姐,二爺今天累了一天,又等你等到那麼遲,現在他已經回去睡下了,我們不方便打擾!」
「如果我一定要打擾呢?」
「那麼就看葉小姐有沒有這個本事了。」那幾個人冷著臉,滿目都是嘲諷。
葉無雙心中憤恨不已,可是她卻真的是毫無辦法,死死盯著那幾個人,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一口一口在啃噬她的心,痛得她眼眶變紅。
可是,卻哭不出來。
正在這時,裴弈城出現了,遠遠地走來就看到門口這麼一副對峙的畫面,沉聲問道:「怎麼回事?」
「少爺,葉小姐要見二爺。」
裴弈城轉頭看了葉無雙一眼,「你要見他幹什麼?」
「落落生病了,需要看醫生。」葉無雙的聲音很沙啞,沙啞得令人揪心。
裴弈城頓時心生不忍,轉頭喝到:「去叫醫生來!」
「少爺,我們只聽命於二爺!」
「我叫你去叫醫生來就去叫!再多一個字廢話我就斃了你!」裴弈城身手極快地將那個答話的人一把揪了過來,平靜而凶狠地警告。
那人有些驚慌,但沒有立即去辦。
裴弈城這個時候又說了一句:「二爺那邊怪罪下來的話,我來承擔。」
那些人聽了這句話才立刻轉頭去叫醫生了,葉無雙也由此而鬆了口氣。
但是,她並沒有要感謝裴弈城的意思,她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後就轉身進屋了。
站在夏夜和顧朝落的房間門口,葉無雙咬著唇,盯著看守的兩個人,問:「我能進去看看她們嗎?」
看守的人沒答話,只是看了看她身後的裴弈城,後者點頭,他們就放她進去了。
葉無雙沒想到這次這麼容易,驚訝了一秒,然後才抬腳,快步走了進去。
夏夜抱著顧朝落坐在床上,那張床又小又破,顧朝落滿頭都是冷汗,臉色也很蒼白,葉無雙衝過去一摸她的額頭,燙得嚇人!
「落落什麼時候這樣的?」
「大概從昨天晚上開始吧。」
「那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夏夜也很著急,歉疚地說:「對不起,落落說會沒事的,我就信了,所以沒告訴你。」
葉無雙看著好友的神情,再一想自己剛剛那麼重的語氣,更加難過了。
「小夜,對不起啊,我太著急了,我知道你們都是為了我好,你們受苦也都是因為我。」
她們肯定是猜到了自己現在很難過,心力交瘁,所以不想再有其他瑣碎的事情煩著自己,所以才故意隱瞞的吧?
可是顧朝落現在懷著孕啊,要是她萬一出點什麼事,那自己以後怎麼面對她?怎麼面對楚御?
聽說,楚御這幾天找她快找瘋了!
明明是那麼相愛的兩個人,為什麼要如此折磨。
上天都是這麼不開眼的嗎?真心相愛的就一定要受到這麼多的磨難嗎?
想想自己和賀景深,想想顧朝落和楚御,葉無雙忽然覺得無力。
那種無力感是從心底一點一點滲透出來的,令人無從招架,只能承受、承受,一直承受到沒法承受為止。
不知道自己哪一天會崩潰,不知道自己哪一秒會死去。
就是覺得好累、好累……
——
醫生很快就趕來了,給顧朝落檢查之後說是她發燒了,之前是持續低燒,但沒有及時就醫,所以現在嚴重成高燒了。
但是還好,沒有生命危險。
葉無雙聽了這些剛要鬆口氣,醫生卻又突然『可是』了一句。
她剛放下一半的心理科又提了起來,「可是什麼?還有什麼可是?」
「可是她的身體太差了,她肚子裡的孩子,恐怕保不住了。」
醫生的話音落下,在場的幾個人都愣住了。
而床上一直燒得迷迷糊糊的顧朝落,此刻卻忽然慶幸了過來,眼睛瞪得大大的,對著醫生,木然地問:「你、你說什麼?孩子怎麼了?」
醫生看她那個樣子,哪還忍心再說第二遍,歎了口氣,轉頭看別處了。
顧朝落掙扎著從床上坐了起來,抓著葉無雙的手問:「無雙,醫生剛剛說、說孩子怎麼了?」
無雙看了她一眼,也別過了頭。
顧朝落又抓著夏夜的手,幾乎要哭出來了:「小夜,你最好了,我知道的,你不要騙我,你告訴我,孩子怎麼了?」
夏夜動了動嘴角,想告訴她什麼,可是喉頭是那樣地痛,痛得她根本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唯一能回答顧朝落的,只有她的眼淚。
到了這份上,顧朝落也已經不需要她們說什麼了,她懂了,明白了,絕望了。
房間裡安靜得可怕,裴弈城作為唯一一個男人站在當中,覺得自己應該說點什麼。
可是,他能說什麼呢?
這一切的發生不正都在自己的設計之內吧?不是自己把葉無雙所在的小鎮不著痕跡地透露給了父親嗎?不是自己暗示了他,葉無雙的兩個好友也都在哪裡嗎?
裴弈城,你還要說什麼呢?明明這一切,都是你親手設計的!
顧朝落咬著唇,低著頭無聲地掉眼淚,她摸著自己尚且平坦的小腹,腦海中想著楚御的樣子,所有的痛,徹底將她淹沒。
葉無雙緊緊握著自己的手,她心裡的痛不會比顧朝落少一分,甚至比她還要多很多!
可是她真的不知道怎麼辦,真的覺得自己快要瘋掉了。
誰能救救她?誰能救救她們?
——
顧朝落無聲哭了一陣,然後就安靜地躺下了,看她臉上小心翼翼的神情,讓人心裡更加難受。
她一定是很想很想保住這個孩子,所以現在才這麼小心翼翼地,想要孩子繼續留在肚子裡吧?
葉無雙默默地看著她,咬了咬牙,看了裴弈城一眼,然後離開了房間。
裴弈城自然是明白了她這一眼的意思,她走出去之後,他也跟著走了出去。
夏夜看了看兩人的背影,低低地歎息了一聲。
其實在不久之前,她還希望裴弈城能和葉無雙在一起,但是現在,她已經對這個男人完全失望了。
她不知道裴弈城是不是真的愛葉無雙,如果真的愛的話,怎麼捨得看她這麼痛苦難過?
你愛著一個人,難道不應該希望她快樂幸福嗎?
夏夜低頭看顧朝落,不由得苦笑。
這才是真愛吧。
因為太愛太愛那個男人,所以不捨得他左右為難,不願意他稱為不忠不孝的人,所以寧願背負一切,自己忍痛離開。
可是太愛了,所以才要不顧一切也要把這個孩子生下來。
這世上有一種愛,叫——成全。
——
葉無雙和裴弈城走出去老遠才開始交談,葉無雙直接開門見山地說:「只要能保住落落肚子裡的孩子,你們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無雙……」
「不要和我說你沒辦法之類的話,我不想聽,裴弈城,你知道我什麼意思。」
她原本也以為顧朝落肚子裡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可是那個醫生臨走的時候別有深意地看了裴弈城一眼。
雖然裴弈城沒有回視,也裝作波瀾不興的樣子,但是葉無雙不傻,那一點點貓膩還是感覺到了。
而且她敢肯定,裴弈城是故意讓那個醫生這麼做的!
「你們商場上的鬥爭我不知道,但是有什麼需要我去做的,你們可以儘管說。」
「包括傷害賀景深?」裴弈城忽然開了口,問得極其詭異。
葉無雙起先一愣,接著笑得有些愴然,「傷害他?難道我沒有傷害過嗎?」
不論是自願的還是被迫的,自己不是一直都在傷害那個深愛著自己的男人嗎?把他的愛一點一點地消磨掉,最後只剩下恨。
葉無雙不知道,他們還要自己怎樣去傷害?
裴弈城淡淡地笑,語氣輕飄飄的,「他的心靈上已經千瘡百孔了,我覺得,有必要在他的生理上,也捅上一刀!」
「你說什麼?」葉無雙被他的話震驚得連退了兩步,臉色瞬間慘白。
「無雙,我知道你聽明白了。」裴弈城一點點地逼近她,一隻手扣住她的臉,一字一句地重複,如同尖銳的刀刃,狠狠地劃在她的心上,刀刀見血——
「去吧,狠狠地在他的心上捅上一刀,然後對他笑,要笑得讓他恨你入骨,徹底封斷你們和好的後路,知道了嗎?」
葉無雙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暈倒了,不——
應該是馬上就要死了!
那種窒息,那種寒冷,那種走投無路,她第一次體會,壓根就承受不了!
命運,當真是要逼死她,才滿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