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點,津天市中心醫院特護重症病房,原本冷清的病房此時卻是站滿了人,張康年的大兒子張紹宏,二兒子張紹宇,兩個女兒,女婿,孫子,孫女……
房間裡各類職業制服,張家的老老小小幾乎都到齊了,一個個眼巴巴的看著床上吸著氧,卻大睜著眼睛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的老爺子。
「大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床上的張康年至始至終一句不發,一身軍裝的張紹宇終於忍不住對著張紹宏問道。
「是啊,紹宏,妹妹膽子小,你可別嚇唬我們啊……」張紹宏的妹妹張亞雯說話之間,眼睛裡已經噙滿了水霧。
一家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張紹宏,老爺子重病在床,突然之間召集一家人來到病房,似乎只有一種可能,老爺子想見大家最後一面……
張紹宏苦笑的搖了搖頭,他當時接到看護的電話也是嚇了一跳,拋下開了一半的市政會議直接來了醫院。他又何嘗不是擔心,可老爺子只讓他通知大家來,目的卻是隻字未提。
「爸……」張紹宏剛要說話,卻是被床上張康年的咳嗽聲打斷了。
「咳咳……」張康年直直瞪著天花板的眼睛總算是眨了幾下,隨即的拽下了鼻子上插著的吸氧膠管。
「爸……」
「岳父……」
張康年的舉動嚇了眾人一跳,幾個女人甚至都已經抽泣成聲,老爺子脾氣一向固執,住了院之後更是變本加厲,一家人都沒有放棄治療的希望,就是怕這個老爺子做出什麼傻事來。
可今天……
「行了,我還沒死呢,看看你們一個個什麼樣子,都給我憋回去。」張康年虛弱的呵斥道,說著就要掙扎著坐起來。
「爸……」張紹宏是大兒子,也只有他在張康年面前敢說話,嚇得剛要上前勸阻,卻是被張康年一眼瞪了回去。
「小錚來了沒有?」張康年臉色蒼白,環視了一下病房問道。
「小錚?」眾人一愣,還是張紹宇率先反應了過來,連忙問道:「爸你說的是蕭錚那小子?」
「對,小錚來了沒有?」張康年依舊執念的問道。
眾人被問得一頭霧水,可是卻沒人敢反駁什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張紹宏眉頭緊皺,蕭錚!?估計這小子正在和他的那個大哥鬥得死去活來呢吧!可是卻不敢有半點疑問,連忙應道:「爸你別急,我這就打電話問一下。」
說著,張紹宏連忙的轉過身翻出蕭錚的電話撥了出去,電話響了兩聲便傳來了馬路上嘈雜的聲音。
「蕭錚……」張紹宏剛想說話,蕭錚的聲音便蓋過了他,「紹宏哥,你告訴張叔叔再等我一小會,前面有輛車肇事堵車了,十分鐘,十分鐘我就能趕到……」
「嘟嘟……」張紹宏剛要說話,蕭錚的電話就已經掛斷了,張紹宏雖然依舊一頭霧水,卻沒想到這個蕭錚好像真的來了,所以只得將蕭錚的情況說了一遍。
「十分鐘……十分鐘……」聽到蕭錚的答話,張康年的眼神閃過了一絲光彩,隨即的拿過了一旁的手機就這麼盯著屏幕上的時鐘,口中碎碎念的叨咕著什麼。
「丹藥、丹藥……」離張康年最近的張紹宏聽了半天,才聽到了張康年口中叨咕的詞,丹藥!沒錯,老頭子盡然在叨咕丹藥,這讓張紹宏的心瞬間為之一緊。
自從出了上次的事情,自己的這個老父親就和著了魔一般,到處托人打聽一切有關丹藥的事情,那些所謂的江湖人士丹藥倒是真的有,可如果沒有確鑿的把握,又出了上次那檔子事,他哪敢讓父親隨便服用啊。
如果再發生上次的事情,他就是整個張家的罪人。
十分鐘很快過去,張康年也變得越發的坐立不安起來,可是沒人敢上前扶他,那樣只會招來老頭子的惡語相向。
「鈴鈴……」就在房間裡的氣氛幾乎陷入泥沼的時候,通房電話突兀的響了起來。
張康年立即的接起了電話,激動道:「我是張康年。」
「哦,張老書記,不好意思打攪您了,是這樣的,外面有一位蕭先生說找您有要緊的事情,我不敢……」電話一邊不確定的輕聲詢問道。
不等對方說完,張康年已然打斷了對方的話,「立即讓他進來,找個人把他帶到我的病房來。」
「好的!」電話那邊似乎聽出了張康年的焦急,連忙的掛斷了電話。
果然,三兩分鐘過後,病房門被敲響,蕭錚滿頭大汗的跑了進來。
張康年一眼便看到了對方手中的小瓷瓶,這才欣慰的笑道:「小錚!好!好!」
「張叔叔,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見到病床上的張康年,蕭錚連忙三步斌作兩步的來到病床前,對著張紹宏一種張家人點了點頭後,打開小瓷瓶的瓶塞就要將丹藥餵給張康年。
「蕭錚,你做什麼?」蕭錚的動作嚇了張家人一跳,張紹宏下意識的拉住了蕭錚的胳膊,父親現在的身體狀況經不起任何的折騰,這個蕭錚到底和老爺子交了什麼底,盡然連他都沒通知一下。
蕭錚剛要解釋:「紹宏哥,我……」
張康年的聲音再度傳來:「紹宏,立刻給我退到一邊,難道你認為小錚會害我?」
「……」張紹宏苦著一張臉,卻是絲毫的不敢違逆了張康年的意思,只得硬生生的鬆開了蕭錚的胳膊,退後了兩步。
「小錚!」見到蕭錚依舊想解釋什麼,張康年卻是已經迫不及待了,他似乎已經聞到了瓷瓶中透出的丹藥的氣息,彷彿和上次那個張東餵給他的丹藥氣息一模一樣。
「是,張叔叔!」蕭錚同樣的瞭解張康年的脾氣,如果不是志在必得,他絕對不會冒這個天下之大不韙的風險來趟這趟渾水。他相信,那個張東沒有任何理由送給他一枚毒藥。
「咕……」
瓷瓶裡的丹藥滑進了張康年的口中,餵藥的蕭錚剛要拿起一旁桌子上的水幫張康年餵服,卻未曾想到復傷丹入口即化,藥作用之下,食肉知髓的張康年已然的閉起了眼睛享受了起來。
沒錯!和上次服用丹藥後的感覺一模一樣,而且那股清涼之意絕對比上次強的不是一點半點。張康年眉頭舒展,呼吸悠長,心臟的病灶處如同被甘霖澆灌一般,再不復一直以來的絞痛和炙悶……
……結束了入職考試,張東總算是過了優哉游哉的一周,因為已經突破了到了練氣三層,白天的時候練習一下聚氣和小法術,晚上的時候在出租屋裡和夏曉可滾滾床單,簡直就是神仙過的日子。
日子不知不覺已經到了七月下旬,夏曉可也結束了整個大一學期,張東在飛機場揮手送別了回家的夏曉可,卻不知因為他的偶然介入,京都蕭家的勢力天平來了個大角度傾斜。
蕭家大宅書房門前的大廳裡,幾乎集中了整個蕭家所有的家族精英,豪門世家,華夏財閥,不外如是。
從蕭家立族以來就有個規矩,家主之位,不立長,不立幼,只要是嫡系子嗣,在家主那裡掛個名,就有競爭的機會,但有一點,無論如何決不能背信棄義,天怒人怨,否則家法處置。
而待到前任家主人老念衰決定卸任之時,再根據競爭之人的綜合實力,決定家主傳代之人,而一旦確立家主,整個蕭家的人必須全心全意的擁護新一代家主,為蕭家謀福利。
也正因為這一套家規,使得華夏為數不多的隱形豪門之一的蕭家一直『低調』的壟斷著華夏的某一條產業鏈,在商業,政治,軍方三方面扶持,才走到今天的這個地步。
競爭者的綜合實力,自然是誰更能為蕭家最大限度的謀福利、固地位,更能讓蕭家穩定的發展下去,一分就是一分,非賢嫡不立主,絕不會有半點水分在裡面。
而今天,就是蕭家老爺子卸任傳位之時,因為優勢明顯,這一代競爭家主之位的只有兩人,老爺子唯一的兒子——蕭叱,也就是蕭家大少;老爺子弟弟的兒子——蕭錚,也就是蕭家二少。
大廳裡的氣氛分外凝重,只要書房裡運籌帷幄的家主老爺子一叫名字,叫到誰,誰就是蕭家家主。
書房中,蕭家家主蕭天瑞掛斷了最後一個舉足輕重的電話,眼神之中卻是透著深深的驚訝。他怎麼也不會想到,張康年這個一直看好蕭叱的快要入土的老東西,盡然臨陣變卦了。
除開這個張康年的意見,蕭叱的綜合實力雖然略勝蕭錚一籌,但差距不大,也就是說,這個病秧子張康年代表的張家,對於他蕭家家主之位變相的有了決定性作用,這也只有蕭家少數的幾個人知道。
卻沒想到突兀的……
蕭天瑞搖了搖頭,聽那個病秧子的口氣,也不知道這個蕭錚想出了什麼樣的辦法,竟能得到這個老頑固的臨陣倒戈,而且是鼎力支持。
「蕭錚!進來!」蕭天瑞搖了搖頭,雖然他一直看好蕭叱,但也不得不遵循家訓族規。
竟然是二少爺蕭錚!而不是大少爺蕭叱!
「呼……」聽到書房之中的召喚,心臟已經懸到嗓子眼的蕭錚終於是長長的鬆了一口氣,支持他的一派也是紛紛相視慶賀,卻是沒人敢發出半點聲響。
有人歡喜,自然有人發愁,聽到老爺子叫的名字不是自己,巨大的心理落差之下,原本勢在必得的蕭叱整個人幾乎瞬間的頹廢下去,卻是強忍著頹勢,對著身旁的蕭錚拍了拍肩膀恭喜道:「二弟,恭喜了。」
「大哥!」蕭錚並沒有廢話,而是鄭重的拍了一下蕭叱的肩膀,老爺子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他就已經是蕭家的家主了,以前的那些爾虞我詐,以後也將不復存在。
見到蕭錚推門進入書房,蕭叱略顯蒼白的臉隨即換做一抹微笑,在眾人或同情,或敵愾的目光之下,瀟灑的走出了大廳。
出得大廳,蕭叱的表情立即陰冷了下來,門口馬上有人迎了上來,來人戴著一副眼睛,眼神之中透著睿智的光芒,此時蕭叱出來,意義不言而喻。
「少爺,請寬心。」來人低聲的安慰道。
蕭叱冷笑了一下,語氣沙啞的搖頭道:「可惜了,功虧一簣。去查吧,看看咱家這個老二,到底遇到了怎麼樣的貴人……」
說完,蕭叱眼神之中閃過一抹殺意,不是對蕭錚的,而是那個讓他與家主之位失之交臂的可能存在的貴人,作為蕭家之人家規族律是根本,任何時候都不能打同族,但外姓之人,他蕭叱自然要領教一下,輕重緩急,是洩憤還是放任。因為,他只有這一次『報仇』的機會,不能對內,只能對外,這就是蕭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