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城可比鎮熱鬧多了,街道上人來人往,兩邊小販店舖都在招呼著客人,更別說那酒樓酒肆小飯館了,也是不少。
王老頭讓眾人下了車,他牽著驢在前頭走著,避開這來往的行人,不時地進入小巷,玩來轉去的,讓人頭暈。縣裡有兩家比較大的酒樓,就在同一條街上,兩家主營不同,倒也說不上惡性競爭。
王老頭帶到了那家名叫「珍味樓」的後廚,敲了門,馬上就有小廝開門,一聽是來賣野豬的,當即就讓他們拉進來,至於吳氏,她在轉第一條巷子的時候就走了,去的是另一家酒樓「鴻雁樓」,洪家老三洪浩成就在那做廚子。
珍味樓的林掌櫃長得胖乎乎的,又總是一副笑臉,看起來跟尊彌勒佛似的,他仔細地查看了野豬的情況,確定是今天死的,沒有發臭發爛等情況,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們珍味樓一向收各種野味,價錢最是公道,這野豬整只收家比那家豬多兩文錢,十二文,若是夫人同意,我就讓人給稱了。」林掌櫃笑呵呵地說道,最近天氣熱,送的野味也少了,野豬更是少見,今日運氣還真是不錯。
剛吳氏走後,蒲黃有跟王老頭探聽了幾句,得知那柳獵戶得了獵物也是賣來這邊的,當即點頭,「掌櫃實誠,這價就按您說的來罷。」
林掌櫃就喜歡這般爽快的,當即讓人來稱了,有兩百六十二斤,抹掉二兩的零頭,算起來有三兩又一百五十四文錢,林掌櫃直接給了一百六十文錢,算整數。
得了錢,蒲黃當即給了王老頭車費,又給他幾文錢讓他去喝茶等會,她還要買點東西。
對於蒲黃的大方不計較,王老頭樂得瞇著眼睛,婦人最喜斤斤計較,難得遇到這般爽快的,連連道好,說了碰頭的地點,兩人就此分開。
出了後廚,走到街上,看著來來往往熱熱鬧鬧的人,聞到那食物的香氣,她不由摸了摸肚子,還真有些餓了,正想去買了東西早點回家,忽然想到吳氏。她就順道繞到那家酒樓的後廚,隔著個轉角,精神力一探,恰好見一矮胖的男子出了門,跟吳氏見面。
「娘,您怎過來了,這午時正忙著呢?」洪浩成拿著脖子間的白布巾擦了擦臉,略有些不耐地問道。
「是這般情況,前些日子啊,這縣裡有戶人家去了村裡打探小妹的品性,不想發生了點事,那些長舌婦胡亂編排,讓人誤會了去。這不,我來就是想讓你更誒打聽下,好想法子補救啊!」吳氏搓了下手,這事可不能辦砸了。
洪浩成皺眉,正想說吳氏兩句,忽聽得裡頭有人在叫,有需要他炒的菜,回了聲,他催促吳氏道:「娘,你說說那家的情況,閒了我讓娘子幫著打聽下。」
「據說那戶人家有著棟三進的屋子,又有著三家鋪子,能打聽到小妹去,應當是小妹在你二姨那住時見著的,你幫著瞧瞧罷。」
「娘,您真是多事,既然是在二姨那認識的,您直接去找二姨不就得了。」洪浩成不耐煩地說道。
「這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二姨那人,巴不得抓住我的小辮子來挖苦我呢,成了,忙你的事去,早日打聽了,我過幾日再來。」吳氏揮揮手,看著洪浩成進門後,撇了下嘴,聞著那裡頭傳出來的香味,不由往地上呸了口,「養了個兒子,也不會想老娘有沒銀子吃飯,真是白養了。」
收回精神力,蒲黃不由挑了挑眉,沒想這吳氏還真不死心,想著那戶人家呢,所謂門當戶對不是說著玩的,就是那不看門當戶對的,一看洪小妹品性,能不被嚇跑嗎?
也就吳氏母女還異想天開,不過她說話還真會挑著說,也沒提洪浩安分出去的事,難不成怕洪浩成也提分家?
蒲黃搖了搖頭,不再多想,也不管吳氏往哪邊去,匆匆去把自己需要的東西給買了,在鎮上已買了不少,現在搬了家,才發覺有些東西沒有不方便,去買了兩個大缸,又去上次買了輪椅買了個現成的木桶,加上一些調味料和小研缽等東西,這才匆匆地趕回約好的地方。()
不想,在那,吳氏卻給了她個大大的「驚喜」。
「把肉錢給付了。」吳氏瞟了蒲黃一樣,朝蒲黃說道,語氣很是高傲。
蒲黃將手上的東西放到車上,這才仔細地看了吳氏旁邊的那婦人,身材壯碩,圍著一條油膩膩的圍裙,上頭可見不少的肉沫子。
那婦人扯了個笑,臉上的肉一顫一顫的,「夫人,這個豬腿一斤十六文,那有七斤多點,總共一百二十一文,您看著給個整數罷。」
蒲黃看著吳氏自顧自地坐到車上去,小心地護著那豬腿,生怕蒲黃給搶走似的,這吳氏還真打算得好啊,自己去買了肉,領了老闆來找她要錢,她傻了才去當那冤大頭。
「娘,您看,我身上的銀子都買了這些東西,不夠一百二十文,您瞧瞧,要不退了罷,下次我下河捉條魚給您送去。」蒲黃瞟了眼王老頭,小心地說道。
「小蹄子,你會沒錢,剛那頭大野豬少說也賣了有三兩銀子,這區區一百文錢還拿不出來,為婆母買隻豬腿都捨不得嗎?」吳氏尖著嗓音罵道。
那婦人一聽大野豬,眼睛一亮,看著蒲黃的眼睛亮晶晶的,「夫人,您看我那鋪子忙著,先把銀子付了罷,左右你們自己協商去。」
「抱歉,您稍等下。」蒲黃笑笑,朝吳氏說道:「娘,您若不退,那我找二姨借去,據說那表弟的鋪子離這不遠,來回也就一刻鐘的功夫。」說著轉身就要走。
吳氏一聽,急了,讓吳二姨知道這事那還了得,以後肯定會被嘲笑一輩子的,「你給站住,敢去叫試試,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蒲黃收回邁出去的腳,看著吳氏不甘不願地從荷包裡拿出一百文錢放到那婦人手中,斜眼睨了蒲黃一眼,「我就這般多,餘下的你給付了罷,不夠一百文,二十文總有罷。」
蒲黃嘴角不由抽了下,這吳氏,還真是不佔到她的便宜不甘心啊,拿出二十文錢給那肉鋪的娘子,這二十文是給出去了,要拿回來肯定不可能,不過就從以後的年禮中扣除,就是她打中的野味,也別想她主動孝敬了。
這種人,就是不能縱容,要不是這次買的東西有大缸又有木桶,不好用手拿,她早自顧自走路回去了,再加上這附近來往的人多,看熱鬧的不少,那二十文她才不會付,再有下次,直接撂挑子走人。
不過這次坐的車可是王老頭的,以後有人坐他的車說自己的壞話,這王老頭肯定會為自己辯解幾句的,弱者總是比較得同情的,等把人的觀念固定下來了,以後無論吳氏做什麼,都是她做婆婆的欺凌兒媳婦了。
回到村子裡的時候,午時已過了一半,洪浩安坐在靠近門口的地方,有點心神不寧地看著遠處,就怕蒲黃與吳氏發生爭執受了委屈。
仔細觀察蒲黃的表情,見沒什異樣,洪浩安稍稍鬆了口氣,看著蒲黃往屋內搬東西,他懊惱自己無法幫忙,只能在她忙完後,送上一碗逢放涼了的開水:「娘子,喝口水解渴罷。」
蒲黃也不客氣,一把接過,幾大口就喝完,她是真的口渴了,「肚子餓了罷,我這就去做飯。」
「娘子,不急,你先休憩罷。」洪浩安轉了下輪椅,忙說道。
「沒事,我不累。」蒲黃也是發現了,這打獵掙的銀子也沒那麼容易,現在,是能掙一樣是一樣,一樣一樣嘗試過去,總會發現商機的。
想起那只被遺忘的麻袋,蒲黃拎起一看,那兩隻蛇的斷口已有些變色了,想了想,決定下午送只野雞和野兔許氏家,這次分家兼搬家,他們幫了許多的忙。
「對了,我忘記說件事。」蒲黃直起腰來,轉身看向身後的洪浩安,「我本來是想著將野豬殺了的,分些給大伯裡正以及族老他們的,但娘那般鬧,我就拉去賣了,換成銀錢,你不介意吧?」
「你無需覺得愧疚,我本意也是拉去賣掉的,裡正和族老他們,唔,上次那魚就不錯,如果能套到兔子,再加兩隻更好。」洪浩安努力地想著,該如何準備謝禮,那些體力活他沒辦法幫忙做,那麼就幫著處理他所能做的吧。
「說得也是,我再看看有什其他的動物不,若能獵到鹿就好了,鹿肉應當很不錯。」蒲黃感歎地說道,前世有些動物想要吃到是不可能的,可這是古代,資源比較豐富,不過分打獵取問題都不大。
洪浩安一聽,臉色一下子變白了,「不可,那些都是在臥牛山深處,太危險了,你不許去冒險。」
「哎,這兩隻蛇膽可惜了,還想拿去賣呢,不想忘記了,我放屋頂曬乾好了。」一聽洪浩安這般說,蒲黃悄悄吐了吐舌頭,帶著血跡的雙手將兩顆墨綠色的蛇膽放到一個瓷盤上,弄到屋頂上去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