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桐苑外,林春紅原本雄赳赳氣昂昂的來,可是卻被雲景簡單的幾句話嚇破了膽。殢殩獍曉
她跪在地上,噙著淚道:「三皇子,您誤會了,誤會了,這些頭飾都是民女相公所有,並非是尚書府之物。」
說著,她還悄悄用手肘捅了捅張長玉,示意他說點什麼。
張長玉也不是傻子,知道此事的嚴重性,連忙張口道:「對對對,這些東西都是草民贈與夫人…」
可是還不待他說完,便被雲景不耐煩的打斷了:「好了,到底怎麼回事我自會查證,你們太聒噪,趕緊滾。」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走進了碧桐苑。
姜傲芙秀美一揚,心中倒是好笑,這三皇子耍起威風來,倒還真有幾分威嚴。
林春紅如臨大赦,連忙拉起張成玉,臨走前,還惡狠狠瞪了一眼姜傲芙和姜素心,壓低了嗓子道:「你們等著。」
姜素心眼眶紅紅,失神的看著張長玉離開的背影,直到此時,她手中還緊緊攥著那封信。
她不敢相信,僅僅一個時辰前,張長玉還在她耳畔訴說情意,可是現在,卻讓她這般難堪!
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半倚在水藍懷中,像是丟了魂一般。
姜傲芙呼出一口氣,緩緩掃了一圈周圍看熱鬧的人,那些丫鬟小廝們一對上他的目光,就像是觸電一樣,慌忙轉身就走,不敢再多停留半分。
而柳姨娘和姜初柔一直站在不遠處,從三皇子出場開始,就露出了一副詫異的神情。
尤其是柳姨娘,她暗暗的咬緊了牙,心中將姜傲芙罵了無數遍!
她不是之前還冷言冷語趕走了三皇子嗎?可是這會怎麼又將他留在自己院中?哼,她還不是一樣想要巴結皇室,之前那樣,也不過是假裝清高做做樣子!
實在可惡!
「娘,姜傲芙越發的猖狂了,她先是羞辱女兒,又是給您難堪…我實在是…無法忍受了。」姜初柔咬緊了牙,恨恨低語。
柳姨娘深吸了一口氣,安慰道:「你怕什麼?只要太子的心還在你這裡,你就不必怕那個小妖精!太子如今病重,你為何不趕緊去探望,以表情意?」
姜初柔微怔,眼神有些許躲閃,猶猶豫豫道:「女兒…女兒畢竟是未出閣的女子…」
其實她心裡怕的是,太子會不會知道她和這件事有關!她原本只想要了姜傲芙的命,可是誰曾想竟然連累了太子受這麼重的傷。
當她知道太子為了救姜傲芙生生替她擋了一刀時,她差點因此昏厥過去!
太子哥哥,你為何…為何要護著她?
柳姨娘轉眸看了姜初柔一眼,皺著眉頭道:「你是要當太*子*妃的人,何必在意這些小節,你得搶在那小妖精前頭,牢牢抓住太子。」
說著,她伸手比了一個狠狠緊握的手勢。
姜初柔用力點點頭,應了下來。
再說姜傲芙,她命水藍將姜素心送回房歇息之後,便回了房間。一進屋,便見著雲景四仰八叉的躺在她的床上。
「三皇子好威風啊。」她微微一笑,輕聲開口。
雲景忽然坐起身,一雙通紅的眼惡狠狠的瞪著她,那眼神裡儘是委屈和不滿。
姜傲芙淡淡一笑,走到桌旁坐下,倒了一杯茶,遞給雲景,笑著道:「這杯茶,算我謝你剛才幫忙。」
雲景猛的從床上起身,大踏步走到她面前,一把奪過茶杯,一股腦全灌在嘴裡。
咕咚咕咚喝光後,他抬起衣袖擦了擦嘴,孩子氣道:「我才不是幫你,我是聽不慣那潑婦的吵鬧。」
姜傲芙不置可否的點點頭,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小口品著。
雲景一直盯著她的臉,忽然開口道:「姜丫頭,你知不知道,你將大哥害的有多慘?」
姜傲芙一怔,眸光中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漣漪,緩緩放下了茶杯。腦海中浮現了雲逸暈倒之時那白的駭人的臉。
見她沉默,雲景不滿的哼哼了幾聲:「大哥病重,觀心姐姐便親自給他上藥,親自給他包紮,你知道大哥醒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是什麼嗎?」
「是什麼?」姜傲芙微微垂著眼瞼,不知看向何處。
「他問…姜傲芙怎麼樣了?是否還活著?」雲景低吼出聲,言語中帶著深深的不滿。
姜傲芙雙手一顫,心底竟因此泛起層層浪!
他…是這樣說的?
深吸一口氣,她將那股奇異的感覺壓下,勉強鎮定道:「他…現在如何了?」
雲景鼻頭一酸,別開臉道:「還用問,觀心姐姐日夜照顧著,能不好嗎?你知道觀心姐姐有多神奇嗎?她總是能猜出別人心中想什麼,總是能知道一些別人無法知道的事,而且…她還那般…美…」
「你很喜歡你的觀心姐姐?」姜傲芙緩緩起身,低聲道。
雲景臉色驀地一紅,咬著唇不說話,沉默了半晌後,煩悶道:「哎呀,你怎麼那麼多問題。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快跟我去看看大哥,他還擔心著你呢。也就你沒心沒肺,大哥為你捨命,你卻跟個沒事人似的。」
說著,他拉起姜傲芙的手就要走。
姜傲芙呼出一口氣,無奈的看著風風火火的雲景,沉聲道:「就算要去,你至少也要讓我梳洗打扮一番吧。」
雲景低頭一看,見姜傲芙穿著簡單,頭髮微微蓬亂,皺眉道:「女人就是麻煩!快去打扮,本皇子可沒多少耐心。」
姜傲芙掙脫出手,沒有理會他,只喚了水綠打水,而後開始打扮起來。
不知為何,她就是不願這樣蓬頭垢面的見他。
雲景酒勁還未過去,等了一會不耐煩,趴在桌上又睡著了。
姜傲芙也不理會他,坐在銅鏡前,任由水綠替她梳妝打扮。
「二小姐如何了?」微微垂眸間,她把玩著一支茉莉小簪,輕聲問道。12z6。
水綠禁不住皺了皺眉頭,輕聲道:「二小姐像是丟了魂一樣,不說話也不動,緊緊攥著那封信坐在窗口發呆,水藍正照顧著,只是…怕今日的事,傷害二小姐太深了。」
姜傲芙微微凝眸,心中暗想,是否是自己太過激進,反而讓姜素心難堪了?可是…她卻又實在忍不了那男人背信棄義的模樣!
煩悶的呼了口氣,她抬眼一瞧,見水綠正替她往髮髻上簪花,將手中的茉莉小簪遞過去:「不必弄的太隆重,清淡些就好。」
水綠哦了一聲,將那簪花放下,接過小簪,插在了她的鬢角。
細細瞧了瞧之後,見姜傲芙重傷未癒,面上始終少了些許血色,便又取了檀色口脂替她抹上,低聲道:「小姐畢竟是去見太子,得打扮仔細了才好。」
說著,又取了白玉耳墜替姜傲芙戴上,這一次,她沒有反駁。只靜靜看著鏡中的自己,陷入了沉默。
待得水綠又取來一套碧色長裙,樣式簡單卻很是清爽,正適合這樣的夏日穿著。
立在銅鏡前,姜傲芙凝視著打扮之後的自己,少了幾許病態,多了些許活潑!那張絕美卻稚嫩的臉粉撲撲的,有一股輕靈的朝氣!
微微撫了撫額前幾絲碎發,露出了光潔飽滿的額頭,姜傲芙這才走到桌旁,叫醒了雲景。
雲景一睜開眼就瞧見姜傲芙那張粉雕玉琢的臉,忍不住道:「姜丫頭,沒想到你這麼好看啊。」
姜傲芙微微錯愕,而後笑著道:「三皇子,走吧。」
半個時辰後,馬車行駛到了太子府。
雲景攙了姜傲芙下車,然後便拉著她急急朝內院走去。
這是姜傲芙第一次來到太子府,看著四周房屋雕樑畫棟,不由得暗暗咋舌,這太子府,當真是比姜府奢華太多。
一進內室,姜傲芙一眼就瞧見了靠在床頭的雲逸,也瞧見了坐在床畔,正小口餵他喝藥的觀心。
腳步一頓,她心中忽然湧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眼前的畫面就如同一幅畫,太子穿著中衣,俊美非凡的面上泛著讓人心疼的蒼白,他的身旁,正坐在一個姿容若天仙的女子,那餵藥的場景,竟像是刻進了姜傲芙心裡一般,再也難以驅除!
她來的不是時候吧!
這是她心底的第一反應!
雲景也先是一愣,而後又恢復了笑容,大大咧咧喊道:「大哥,你看誰來了?」
雲逸微微抬眸,一眼便瞧見了立在門口正定定看著他的姜傲芙。
她今日一襲碧色素裙,一頭少女髻清婉動人,那如畫的眉眼仍然帶著熟悉的清冷,尤其是那雙眸子,明媚若朝陽,卻又冷凝若月華!
見她氣色似乎好了許多,他竟然沒來由鬆了一口氣,可是心底卻湧起一股說不清道明的感覺,乾咳了一聲,語氣生硬道:「你來做什麼?」
姜傲芙微微挑眉,冷冷道:「有人說你傷的很重,我此刻若是不來,怕是見不到最後一面了。」
還是這般毒舌!
雲逸非但不惱,眼中反而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而這抹笑意,正好讓觀心看的真切,她端著藥碗的手微微一顫,轉瞬便恢復了平靜。
「是姜小姐來了,快進屋來,你的傷如何了?可好些了?」
觀心悠然起身,做了個請的姿勢,那恬淡溫柔的笑意,婉轉動人餓聲音,竟像是個女主人一般客氣的招待著姜傲芙。
這種感覺,姜傲芙從未經歷過,可是心頭還是湧起一股不舒服,只是這不舒服從何而來,她卻是不知曉了。
她也不客氣的上前,坐在了軟椅上,看了觀心一眼,又看看病懨懨的雲逸,低聲道:「是否打擾到你們了?」
觀心一怔,連忙道:「哪裡,哪裡,太子前一刻還在說躺在床上悶呢,這會姜小姐便來了,可不是正好給太子作伴嗎?」
說著,她回眸望了一眼雲逸,那眼神帶著一抹淡淡的希冀和眷戀,可是雲逸卻彷彿視而不見,面色清冷,教人看不出情緒。
觀心眸光一黯,又轉過頭笑著道:「瞧我這記性,給太子準備的外敷傷藥還未調製好,若是耽擱,藥性可就不好了,觀心先告退了。」
說完,她微笑著點點頭,優雅轉身離去。
姜傲芙一直看著她的背影,不得不承認,這觀心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完美的不可挑剔。15366644
她就像是一朵清蓮,絕美,純淨,聖潔,只容遠觀不容褻玩,那種美好的姿態,讓她也不禁為之凝眸。
雲景見觀心離去,二話不說就跟了上去,口中直到:「觀心姐姐,我去幫你,等等我。」
待得他們二人都離去後,房間內只餘下姜傲芙與雲逸二人!
氣氛顯得有些沉寂,也有些尷尬。
一起經歷過生死之後,他們之間似乎發生了什麼微妙的變化。對於感情,姜傲芙的心就像是一張白紙,她不懂男女之情,更從未經歷過。所以,更分不清此刻心底那份激動和忐忑究竟是為了什麼!
雲逸又是一聲乾咳,原本是想遮掩尷尬,可是誰料,卻越咳越厲害,臉上也多了一層不正常的酡紅。
姜傲芙原本不想理會他,可是聽他咳得厲害,又有些不忍,於是便走到床畔坐下,伸手笨拙的替他拍著後背。
好一陣後,雲逸才止住咳,看了一眼姜傲芙,緩緩道:「你的傷如何了?」
姜傲芙眸光微斂,淡淡道:「還好。」
雲逸原本是想關心她的傷勢,順而化解這尷尬的氣氛,可是卻被姜傲芙這不鹹不淡的一句「還好」給徹底堵了回去。
他無奈,只能繼續沉默。
可是,目光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朝姜傲芙看去。自從山洞那一夜之後,那姜傲芙長大之後的模樣便在他心頭難以揮去!
那用言語無法形容的妖嬈美態,只要一想起,他便會覺得心跳加速。每每至此,他都會暗罵自己無用,竟然會為了她動心!
是的,動心!
從那長大之後的姜傲芙依戀的趴在他懷中之時,那份心動便在心底扎根!他甚至有些分不清那是現實還是夢境,亦或只是他失血過多而產生的幻覺!
因為當他再次醒來,他懷中之人,分明是這個「豆芽菜」一般的姜傲芙,哪裡是那個絕世美人!
他更不明白的是,若是那晚之時是真實發生的,那姜傲芙為什麼會突然長大,又為什麼會恢復原狀?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你在想什麼?」見他沉思,姜傲芙坐在床畔有些尷尬,忍不住出聲問道。
雲逸猛的回過神來,低聲道:「沒…沒什麼…」
姜傲芙微微頷首,沉默了片刻後,突然道:「那晚在山洞…你究竟對我做了什麼?」
雲逸一怔,愣愣的看著她,下意識道:「沒做什麼。」
「你的眼神分明出賣了你的心。」姜傲芙回眸看著他,蹙眉道:「打從我一進屋開始,你就一直不停在我身上看來看去,就在剛才,你沉思之時,目光也一直盯著我的…我的…」她無法將胸部二字說出口,只繼續道:「莫非…你當真有戀童癖?」
戀童癖?
雲逸尷尬的別開臉,不敢再去看她,只生硬道:「什麼叫戀童癖?那一ri你也是這樣說,到底是什麼意思。」
姜傲芙深深看了他一眼,緩緩道:「就是喜歡孩童咯,比如…我這樣九歲的小女孩。」
一聽這話,雲逸差點被口水噎死,他猛的回頭看著姜傲芙,結結巴巴道:「你…你胡扯…你分明已經十六了。」
姜傲芙眨巴著大眼睛道:「你看我哪一點像十六呢?」
說著,她撐起身子,逐漸靠近雲逸,溫熱的鼻息幾乎噴灑在他的面上,她悠悠道:「莫非…你喜歡我?」
雲逸眼睛睜得大大的,愣愣的和姜傲芙對視,鼻間可以清晰的聞到她如蘭的少女幽香,這個香味,他在山洞那一夜也曾聞到過!
心頭一動,他的心跳竟然難以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
他眸光微微震顫,竟半晌說不出一個字來。
喜歡?
不會吧?
他怎麼會喜歡上姜傲芙,她分明是個怪物,一個不會長大的怪物!他怎麼會喜歡!他是討厭她的,並且是深入骨髓的討厭!
姜傲芙微微瞇著眸,定定的看了雲逸三秒,而後疑惑道:「你臉紅什麼?」
雲逸又是一怔,正欲隨意找個解釋,卻突然聽得一聲熟悉的聲音傳來:「太子哥哥…你…你們…」
他驀地看去,只見姜初柔穿著一身桃紅色繡花裙,一頭長髮挽了繁複的流雲髻,發端插著幾根紅玉簪子,整個人明艷艷的刺目。
她正站在門口,一手提著食盒,一手指著靠的極近,分外曖昧的他們,顫抖著道:「你們在做什麼?」
姜傲芙冷冷掃了一眼盛裝打扮的姜初柔,不置可否的笑笑,壞壞道:「你認為呢?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雲逸一聽這話,又是一怔,腦子一時有些轉不過彎來。
姜傲芙,你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姜初柔手中的食盒「啪」的一聲落在地上,蓋子鬆動了,露出了裡面精心準備的糕點,只是這用力一摔,這糕點也碎了大半,算是白費心思了。
姜傲芙看了一眼那食盒,嘴角微微一彎,眼神中多了幾分戲謔。
「啊…姜傲芙…你這個狐狸精…」姜初柔忍無可忍,竟然忘了要在太子面前保持優雅的淑女風範,她幾步上前,竟然一把抓住姜傲芙的胳膊,將她從床畔上拽了下來,力道之大,讓姜傲芙都吃了一驚。
雲逸更是吃驚,愣愣的看著性情大變的姜初柔,眼神中滿是震驚。
這…這還是那個溫柔可愛的姜初柔?
這…這分明是個不折不扣的潑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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