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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三十六章 鳳囚凰 文 / 容意

    夜姬的手所輕輕拂過的地方,慢慢地開始變紅,然後就像血河一般順著山河圖繪流了下來。

    太卜祭師驚悚地瞪著夜姬,指著她道:"此女不祥,必為亂世之妖後!"

    朔夜目不轉睛地盯著被血河所染過的山河圖繪,無需太卜祭師解釋他也知道,這分明是預示著屍橫遍野血流漂櫓的山河染血之象!

    "王上,此女萬不可立為新後,理當立即以天火焚燒,以消解蒼天怨氣。"太卜祭師一臉警醒地對朔夜道,他執掌祈神儀式多年,從未見過此等怪異景象,不禁心神皆震。

    朔夜微微斂住桃花眼轉而去看一旁的夜姬,她只是面無表情地站在那兒,恍若這觸動了天之異象的人不是她一般。

    在眾目睽睽之下走近她,朔夜陰狠地質問道:"是你做的手腳?"

    夜姬不置可否,她知道這麼做一定會引起逐鹿舉國震動,但是非這麼做不可,舉國震動才能打消朔夜立她為後的想法。否則,她的餘生便會與朔夜緊密相連,被他所綁縛。

    更重要的是,她還記得與景容止的約定——我若為王,你必為後。她,怎麼可以做朔夜的王后。

    朔夜見她不答,儼然就是一副默認的姿態,登時心底冒出一股怒火,手臂一伸攫住了她的脖頸,將她生生拎地雙腳離了地面:"眹不管你是怎麼做的手腳,這王后你便是不願當,也得當!"

    夜姬被箍住了脖頸,雙腳在空中掙扎了幾下,對朔夜道:"你現在是……一國之君,豈能……拿自己的江山……當作兒戲……即便,即便是你肯,你的……子民也,也不會肯的。"

    果然,站在他們身後觀禮的文武百官漸漸開始議論紛紛,甚至有膽大的官員上來勸諫朔夜不要因色誤國。祈神儀式上出了這麼大的亂子,朔夜也知道今日此事難以善了,冷哼一聲,伸手將夜姬摔在一旁,冷冷道:"來人,將王后帶回眹的寢宮,好生看顧起來。()"

    話音一落便有兩名侍衛上前,將夜姬的雙臂一人摁住一條,就要押走。朔夜看著夜姬被帶走的背影,陰惻惻地道:"夜姬,這王后非你莫屬,即便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你也休想逃!"

    夜姬聽著打了個寒顫,但雙臂被人死死摁住,她只能踉踉蹌蹌被侍衛帶回了王宮之中。一路上,夜姬都在想,朔夜是否真的會一意孤行?如果他真的為了此事而罔顧蒼天的預言,勢必會引起文武百官的不滿,就連普通百姓都會因為血染山河的徵兆而對這位新的國主大失所望,這對於他初登大寶根基未穩的帝王基業而言,實為大忌。但是如果他就此作罷,便也就不是猖狂自傲的朔夜了。

    他真的會為了一個女子,與天下為敵嗎?

    夜姬盯著銅鏡中的自己,恐怕用不了多久,她是亂世妖後的事情就會傳遍整個逐鹿的大街小巷,到時候朔夜就不得不在她和帝王基業中做出選擇了。

    是夜。

    "恭迎王上。"

    寢宮門口傳來侍女迎接朔夜的聲音,夜姬動也沒動,朔夜一走進來就看到沒事兒人一樣的夜姬。剛剛他在文武百官和百姓面前稍稍有所收斂,但這並不代表他會屈從於所謂的蒼天預言之下。

    "你好像根本就不害怕?"朔夜往夜姬面前一坐,問她。

    夜姬只是微微笑了笑:"怕。"17r7z。

    朔夜的雙眉一揚:"怕?既然怕,你就不會在那山河圖繪上做手腳,如果眹所料不差,你應當是在手上塗了某種藥汁,與那漿染的白紙接觸便會變成血紅色。你知不知道,滿朝文武和京都的百姓都在向眹請願清君側、殺妖後?"

    清君側殺妖後……

    夜姬看著朔夜微微一笑,篤定道:"但你並不想殺了我,或者準確地說,不會讓自己受他們的擺佈。()叫囂著清君側殺妖後的人,都是你的臣民,他們都應當聽命於你。更何況,你一直都在尋找一個機會藉以剪除你的心腹大患,眼下正是你的機緣。"

    朔夜的下頜微微一抬,桃花眼裡閃過激賞的光彩,他一直都知道她十分聰敏,但她工於心計的程度卻遠遠超乎了他的想像。他確實是忌憚著他的某些兄弟,卻確實需要一個借口剪除他們。所以,夜姬這一出鬧劇,對於他而言,並非是有害無益。相反,他可以趁此機會清洗掉一批不甚服從於他的老臣。

    不過——

    "可是眹也會因此背負一個重色輕國的昏君之名,所以,這樁買賣算起來也不大划算。"朔夜道。

    夜姬輕輕地捋了一下耳邊鬢髮:"錯。你這樁買賣一定是穩賺不賠。"

    "哦?願聞其詳。"

    夜姬將其中的好處一一道來:"其一,你可以趁此機會辨明忠殲,可以看清楚到底誰人借此興風作浪;其二,你可以樹立新君之威望,令心懷不軌之人膽寒;至於,重色輕國的罵名,你只要下令處罰我,不僅不會落得重色輕國的昏君之名,還能在文武百官和百姓之中撈得個明君的賢名。"

    "所以,早在你動手之前,就已經都盤算好了?"朔夜頗為嘲諷地看著夜姬,"那不知如何處置亂世之妖後,才可以平息眾怒?天火焚燒還是宮門斬首?難道你就沒有想過,你這麼做會死嗎?"

    夜姬看著朔夜漸漸猙獰起來的表情,默然。

    她自然是想過,但是她也清楚地知道朔夜不會輕易讓她死。所以,她才敢這麼大膽。

    朔夜看著沉默不語的夜姬,冷笑了一聲:"恃寵生嬌……好一個恃寵生嬌!你料準了,一如眹在祈神儀式上所說,你終究會是我逐鹿的王后。夜姬,你很懂得眹的心思,你越是這樣不馴服,眹就越是想得到你。所以,在此之前,眹一定不會殺你。"

    拂袖而起,朔夜朗聲道:"傳眹口諭,新後夜姬觸犯蒼天之神威,暫且搬離眹之寢宮,押入冷宮,一步都不得離開。待眹有所決議之後,再另行處置。"

    朔夜口諭一頒,立即便有侍衛從寢宮門外進來,強行帶著夜姬離開。然而夜姬卻全然不像普通的妃子,被打入冷宮的時候哭哭啼啼,她甚至有幾分高興。到了冷宮之內,她就可以不用日日夜夜面對著喜怒無常的朔夜,甚至時時刻刻提心吊膽擔憂著他隨時會背棄承諾而強行要了自己。16648833

    冷宮,對於夜姬而言,簡直是一片樂土。

    朔夜緊握著拳頭,鐵青著艷麗的容顏看著夜姬幾乎是心滿意足地離開,眼中的暴戾之氣分外耀眼。他有一種被夜姬玩弄於股掌之間的挫敗感,這感覺使他十分不悅。

    "來人!"朔夜暴喝一聲,命人傳喚了宮中其他的女眷。不多時,數位佳麗全部都盛裝而至,她們都特意著了精緻的妝容,華麗的衣裳,如雲如霧將朔夜圍住。然則,朔夜看著花容月貌的妃嬪,夜姬清冷的神情卻一直縈繞眼前。

    若似月輪終皎潔,不辭冰雪為卿熱。

    真是可笑的堅貞!

    他會將她囚禁在自己身邊,一生一世都不會讓她逃掉。

    夜姬被帶到冷宮裡,這座荒蕪冷寂的宮殿不知原是何人所居,蛛網羅織,塵埃寸餘。她用衣袖拂去床榻上的灰塵,坐了下來,總算是清淨了。

    摸著自己已經隆起地很明顯的肚子,算算時間,她只有差不多五個月的時間了。到時候嬰孩臨盆,她就再也找不到理由來搪塞朔夜了。

    一夜枯坐。

    京城幽王府。

    景容止終於在黃昏之時回到了幽王府,明日便是朔夜登位的日子,他也該"振作"精神,出現在王公大臣的面前了。不然,他這兵權接掌起來,會受人不少非議。事實上,他還朝而不面聖,已經惹得朝野上下議論紛紛了。

    只不過,剛剛邁進王府,就看到王府總管海寧急吼吼地朝他一路小跑過來,神色極為慌張:"王爺,大事不好了,側王妃她自縊了!"

    自縊?

    景容止的長眉一挑,終於還是向沐憐心的臥房裡去了。正是多事之秋,他不想因為她而多生事端。

    姬過目過師。海寧跟在他身後道:"王爺,側王妃是在您的書房裡自縊的。"

    景容止微微一變臉色,轉身往自己書房去。剛走到門口,就聽到臥房裡傳出丫鬟僕役的嗚咽聲,他走了進去,就看到沐憐心面色死灰地躺在床榻上,細白的脖子上有一道深深的勒痕。

    "她怎麼樣?"

    "王爺!"丫鬟僕役一看到是幽王,一個個都匍匐在地拚命地朝他磕頭,其中一人哽咽含糊地說明了事情的原委。沐憐心回到王府便神情不對,自己獨自一人在府中四處走了走,後來就更是將自己一個人鎖在書房內不肯出來。

    大約是景容止回到王府前片刻,沐憐心的貼身侍女夜薇敲門叫她用晚膳,沒人應門。她心中疑慮才叫人撞開了屋門,就看到沐憐心吊在房梁之上,舌頭都已經伸出來了。

    景容止走到沐憐心身邊,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頸間,淡淡道:"她還活著。"但細看脖頸間的勒痕確實不輕,沐憐心窒息昏迷,一時之間難以醒來。

    看來,為了不離開他,沐憐心是捨出了自己的性命。

    景容止的鳳眸微微閃爍了一下。

    最近這是進入尾聲的節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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