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胡微微側身看了一眼夜姬,沉吟了一下問道:「王子是否是將老夫的清腦丸給夜姬服下了?」
點了點頭,朔夜神色不豫:「當時景容止就在身邊,還懷疑到了夜姬的身份,偏偏夜姬在這個時候受傷,好像有恢復記憶的跡象,本王無法,只好先給她服下清腦丸了。瞙苤璨曉」
鶴胡仔細看了一眼夜姬,朝朔夜躬身道:「王子,恕老夫直言,被老夫催眠過的人不計其數,從未有人可以自行恢復記憶的。夜姬這樣,除非是她與那人羈絆太深。如果是這樣的話,留著她就是個禍害,不如殺之……」
「啪!」
鶴胡捂著側臉摔倒在床榻邊,朔夜一腳踹在他的胸口道:「本王請你來是希望你能有用,如果本王想叫你做的事情你做不到的話,那就沒有留著你的必要了。」
「是,是,王子教誨的是。」
朔夜微微瞇了下眼,收回了長腿,看了一眼夜姬道:「本王不管她與景容止羈絆有多深,都要連根拔起,連粒塵土都不剩下。」
「是,只是這樣夜姬恐怕會很痛苦。」
朔夜冷笑一聲:「不論多痛苦,她都必須忘掉景容止!」既然是他朔夜的女人,他便不能容許她的身體裡腦海裡再殘留著一丁點兒關於景容止的事情。
瞄了一眼夜姬微微隆起的腹部,至於她懷著的孩子,是用來送景容止去地府的。一旦景容止走向窮途末路,那麼這孩子也就沒有繼續留在這世上的必要了。
他所看重的,只有這個小女子罷了。
「還愣著幹什麼,下去準備!本王不希望再從夜姬的口中聽到景容止這三個字!」朔夜不悅地覷了鶴胡一眼,鶴胡渾身打了個哆嗦,匆匆告退前去準備了。
伸手摩挲著夜姬的長髮,朔夜想起在洛北府邸的夜晚。娉婷是個十分聰慧的女子,但是有句話叫聰明反被聰明誤,沒有第一時間呼救,便被他佔得了先機。鶴胡說過,催眠之術適用於意志薄弱的人,意志越薄弱便越好催眠。而娉婷的弱點,便是景容止與她腹中的孩兒。他恰好利用了娉婷的這一心理,才能很快使她一步步邁入自己的圈套裡。
鍾離娉婷死在他的催眠之術裡,重新活過來的是夜姬,他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女人,是絕對不會讓她再從自己的掌心裡溜走的。
俯身吻了吻她的唇,夜姬呆呆地沒有回應他,朔夜皺了皺眉,扳住她的頭往自己這邊湊。狠狠地在夜姬的腦後摁了一把,將她的唇死死地抵在自己的唇上。
「王子,老夫準備好了。」鶴胡走過來,請示著朔夜。
朔夜鬆手將夜姬放回床榻之上,淡淡道:「那便開始吧。」
鶴胡有點兒為難地看著他:「王子要一直在夜姬身邊嗎?過程可能會有些讓人不忍,老夫要徹底清除她對景容止的記憶,她一定會下意識地劇烈反抗,老夫擔心王子……」
朔夜長眉一揚,盯著鶴胡道:「少廢話!」
「是。」不敢再多做爭辯,鶴胡唯唯諾諾地走過去,給夜姬餵下了一顆藥丸。片刻之後,仰面朝天躺著的夜姬眨了眨眼睛,慢慢地坐起身來,面朝著鶴胡。
催眠之術其實便是控制人的意識,強行將自己的意識灌輸給對方。鶴胡是這方面的絕頂高手,同時再借助秘製的藥丸佐助,夜姬很快就陷入了一種混沌不堪的狀態裡。
「告訴我,誰是你無法忘記也不願忘記之人。」鶴胡循循善誘。
夜姬木訥地眨了眨眼睛,吶吶道:「景……容……止……」
朔夜不悅地看了一眼鶴胡,已經到這種程度夜姬還是將「景容止」三個字烙印在自己的印象中,這讓他十分惱怒。
鶴胡擦了擦額頭沁出來的汗,又給夜姬餵下一顆藥丸,然後誘使她說著:「沒有景容止,只有朔夜。」
「景……容……朔……夜……」夜姬艱難地跟著他念叨著,秀美難受得蹙起來,漂亮的瞳仁裡顯現出疑惑。
「沒有景容止,只有朔夜。」鶴胡繼續不斷道。
「景……」夜姬突然卡住,十分困難地思索了一下,緩緩又接著道,「景……容……止……」
三顆清腦丸服下,任憑是如何的堅強之人都會在他的催眠之術下任由他擺佈,鶴胡也被夜姬震驚到了,然後咬咬牙一下子拿出兩顆清腦丸來。五顆清腦丸,足以對她的神智產生毀滅性的傷害,鶴胡猶豫了一下,但是她不能忘記景容止,他就可能被喜怒無常的朔夜所殺。生死當口,鶴胡也顧不上許多,一咬牙將這兩顆清腦丸全數餵給了夜姬。
藥性發揮的很快,原本呆呆地如同木偶一般的夜姬,忽然臉色大變,猙獰地摀住了自己的頭滾倒在地上,朔夜一驚,正要起身,卻被鶴胡伸臂攔住了。
「啊!啊——」夜姬覺得自己的頭要裂開了,有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直在流失,但是自己卻無力阻止。
那是對她而言很重要的東西,她不能忘,她不想忘,但是不忘就會很痛,痛得她幾乎要死了。
忘了吧,你就解脫了。
不知道從哪來飄來這蠱惑般的聲音,夜姬整個人蜷縮在一起:不,她不想忘,一旦她忘記了,就不再是自己了!
忘了吧,忘了吧……
不要,不要!
她不要忘記,她要牢牢地記住,把這些都牢牢地牢牢地刻在腦子裡,刻在自己的心上,烙印在自己的靈魂上!銘記一生一世!
夜姬想著,可是——
她忽然愣了一下,她要銘記的是什麼?是誰?
腦子裡一陣劇痛襲來,夜姬覺得自己就好像要被一陣巨浪打翻在海水裡溺斃,她拚命伸手想要抓住什麼,卻什麼也抓不到。
「朔夜,他是你的心愛的男人,你要忠於他,奉獻你所有的身心於他,終你一生,不離不棄。」鶴胡看著突然停下來不再掙扎的夜姬,急忙湊上去說道。
「朔夜……是我心愛的男人……我要忠於他……奉獻我所有的身心……終我一生,不離不棄……」夜姬慢慢地將鶴胡的話複述出來,就在鶴胡喜上眉梢的時候,張口「哇」地吐出一口鮮血來,暈了過去。
朔夜「騰」地站起身來,走到夜姬身邊將人抱到床榻上,看著擦擦汗水的鶴胡道:「成功了嗎?」
鶴胡鬆了好大一口氣:「恭喜王子,成了。老夫保證,王子以後再也不會在夜姬口中聽到景容止三個字。此後夜姬眼裡心裡,只有王子您一人。」16606052
「那這一口血不打緊嗎?」朔夜替夜姬擦擦嘴角殘留的血跡,看也不看鶴胡一眼。
鶴胡一愣,這血吐地蹊蹺,他從未見過這樣的情況。可是朔夜今日明顯心情不佳,鶴胡斟酌了一下,道:「清腦丸本就是對身子有損耗損,夜姬一下子服了五顆,想必是傷到了身子。老夫這就給夜姬開副方子,傍晚就令人熬了給夜姬喝。」
朔夜不疑有他,揮了揮手,命鶴胡下去抓藥。
胡一就憶不。漪瀾郡的街道上,景容止一行人已到了前朝廢舊王府的門外,正要翻身下馬,景容止便覺得頭疼欲裂,臉色煞白地抓緊韁繩。
怎麼回事?難道是毒傷復發?
景容止深吸了一口氣來抵禦這突如其來的痛楚,自從好好調養身子以來,他內傷痊癒,由毒傷引發的頭痛症也很久沒有發作過了,他幾乎都要忘卻這種頭痛欲裂的感覺了。
「幽王,怎麼了?」百里長空看景容止忽然停住,以為他看出了什麼不妥,問道。
剛剛下馬的楚夜暉與拂曉也好奇地朝著景容止看過去,他的一張俊美的臉龐煞白,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是啊,幽王,怎麼了?」
景容止擺了擺手,正要下馬,突然眼前一黑,就從馬上摔了下去。17fzy。
「幽王!」
景容止摔在馬下,卻全身脫力,長長地喘了一口氣,抵抗著一波接著一波而來的劇痛,他能聽到百里長空與楚夜暉焦急的詢問聲,但是他卻沒有一絲力氣來回應他們。滿身的冷汗涔涔,景容止咬著唇苦苦忍耐了很久。
「幽王,怎麼了?」三人之中也就數拂曉最通醫術,她伸指搭在景容止的手腕兒上,不解地搖了搖頭。
痛楚漸漸輕了下去,景容止勉強撐起身子,開口道:「本王無……」喉嚨一陣腥甜上湧,景容止張口「噗」地噴出一口鮮血來。
百里長空等三人嚇了一大跳,景容止突然好端端地摔馬吐血,不知是遭了什麼人的黑手。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是那個分別不久的美麗男子。
朔夜!
只不過與他們內心的驚懼截然相反的是,景容止吐血之後卻突然覺得那種折磨人的頭疼完全消除了,一切又都恢復了正常。
難道是……娉婷?
景容止的心一驚,難道是娉婷遇到了什麼事情?可是,為什麼又突然沒事了呢?難道是娉婷已脫離了危險?
客棧中,夜姬的臥房裡,朔夜抱著熟睡的夜姬靠在床榻上。懷裡的女子動了動,一睜眼感覺有人抱著她,回頭就看到了一張十分艷麗的臉龐。
「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