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暉無奈歎氣,誰讓他遇到了一窩狐狸:「風波樓主思慮周詳,楚某甘拜下風。」楚夜暉朝娉婷抱了抱拳,「既然風波樓主日前拿銀針在楚某的脖子上施了毒,想必是有買賣想跟楚某做,現在楚某已經是插翅難飛,就請風波樓主有話直說了吧。」聰明人便無須繞著圈子說話,娉婷讚賞地點了點頭,直言道:「我們同楚公子有同樣的敵人,想請楚公子同我們一道兒清君側。」楚夜暉聽她說到「清君側」三個字,勾人的吊梢狐狸眼裡閃過一道精光,當即嚴肅了起來道:「敢問風波樓主清君側三個字是什麼意思?」娉婷看了他一眼,環顧了一眼周圍的幾人:「楚公子可以與他二人一般,喚我作娉婷。風波樓主早已不是我了。」這「風波樓主」的名號她轉贈給景容止一段時日了,現在聽著楚夜暉正經八百地一口一個「風波樓主」叫的她好不奇怪。見楚夜暉愣了一下,娉婷又道:「楚公子想必已經知道我們這一行人是誰,就大約能猜到我們為何說與楚公子有同樣的敵人,我們心中的那個人與楚公子心中的那個人,便是清君側要清除的那個人。」楚夜暉聽她「這個人」、「那個人」地說著,心中十分清楚她說的是昆王景容仁,只是他與景容仁有滅門的血海深仇,幽王或許與昆王有奪位之爭,百里長空與幽王實為外戚,助他一臂之力也分屬應當,可娉婷又是為了什麼?而且,娉婷算計了他一次又一次,楚夜暉也是心高氣傲之人,幾次三番栽在娉婷的手中,他可是相當憤憤不平。「君子貴在和而不同,我們不會強行要求楚公子對我們極盡坦誠,但是這對於楚公子而言是一筆一本萬利的買賣,沒有我們的幫助,楚公子大仇難報,即使報了,也難免落得個被官府千里追緝的下場。」娉婷繼續循循善誘。楚夜暉聽到她說官府的通緝,冷哼了一聲:「官府通緝?他們能奈我何?」娉婷看他不是很容易馴服的樣子,根本就不將官府對他的通緝令放在眼中,只能搖頭道:「既然楚公子瞧不上我們,我們也就不強人所難了。只是,楚公子這樣的性情品貌,如果日後只能偷偷摸摸地活著,娉婷未免替你覺得可惜扼腕吶。」說著當真就要和景容止等人離去,楚夜暉仔細斟酌了一下她的話,咬了咬牙喊住她:「等等!」娉婷背對著他笑了笑,然後倏地轉回身來,笑得眉眼彎彎:「楚公子反悔了?」楚夜暉伸手朝娉婷一展掌心道:「娉婷姑娘還未賜給在下解藥呢。」他脖子奇癢無比,不知這笑得眉眼彎彎的女子到底在銀針上施了什麼毒,害他用盡了方**是越來越癢,還慢慢變得烏青發黑了。娉婷不動彈,只是問他:「若我給了楚公子解藥,楚公子便願意加入我們了嗎?」楚夜暉是個難得的人才,而且文武兼備,娉婷可不想白白錯失了他。楚夜暉面臨性命之虞,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憤憤地點了點頭。娉婷嘻嘻一笑,吩咐拂曉取出一袋清水,擰開了塞子倒在帕子上,遞給楚夜暉叫他擦拭了幾下,只是——楚夜暉看看自己脖子上那圈兒烏青發黑的痕跡,這分明還是中毒的症狀,不滿地瞪著娉婷道:「莫非姑娘是怕楚某出爾反爾,既然是給了我解藥,怎麼還留了後手?」娉婷無辜地攤了攤手:「楚公子錯怪我,我那銀針上只撒了些麻沸散,只是麻醉之用。楚公子這脖子上的毒,恐怕是你自己拿各種藥物來解毒,是藥三分毒,反而自己將自己毒倒了吧?」楚夜暉目瞪口呆地盯著娉婷好半晌,才道:「姑娘殺人不見血,好高的心智。」語氣說不上來世佩服,還是變相的嘲諷。不過他說什麼娉婷也不在意,楚夜暉這樣自負的人是最重承諾,不管是何種情況下,他答應了便是答應了,反正她的目的已達到,楚夜暉想逞一時口舌之快便隨他去吧。可娉婷心中這麼想,不一定其他人心裡也這麼想,就比如說景容止,他聽到楚夜暉這心有不甘的話,只是揚起了長眉,更是不知是誇讚還是嘲諷地撂下一句話:「那也得遇上楚公子這樣的聰明人才行啊。」楚夜暉被景容止噎住,他分明就是在嘲諷他自作聰明,反而自己中了娉婷的圈套。而且,他有一種上了賊船,就很難下來的挫敗感。景容止沒有再理會他,只是伸手牽過娉婷回到馬車上,百里長空權當是看了一場好戲,也離開了,只有拂曉,看著楚夜暉英俊不凡的臉,半晌才恨恨道了聲「騙子」就扭身走了。楚夜暉傻了眼,前路坎坷吶。一行人走走停停,景容止顧忌著娉婷懷有身孕,更是私心不想這旅程太快結束,硬是端出一副外出遊玩散心的架勢來,端得是悠閒自在。在青陌府,將馬車停下,給一路步行跟著他們的楚夜暉也買了一匹高頭駿馬,景容止看看天色已到晌午,便提議先在青陌府的酒樓裡用過午膳再繼續趕路不遲。於是,一行人就在青陌府最大的酒樓天香閣的雅閣裡落腳打尖。天香閣的掌櫃的一看景容止一行人個個器宇不凡的樣子,料定必是非富即貴,急忙親自上前來接待。景容止出手當然十分闊綽,只吩咐了他將酒樓裡的稀罕菜品和清淡的菜餚各樣都端上來,掌櫃的接了賞錢自然是點頭稱好。「嗨,你們聽說了嗎?青陌府郊外的天上天下莊又鬧鬼了,幾個捉鬼的道士進去還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就慘叫連連,第二日就被人發現屍體被拋在莊子外頭的溪水裡了。」雅閣外頭有一桌年輕人,神神秘秘地講著青陌府裡的稀罕事兒。娉婷和景容止對視了一眼,這鬼怪之事總是不能盡信,他們的背後往往是被人精心掩藏起來的陰謀。側耳認真地聽下去,緊接著就有人道:「這天上天下莊的莊主前些年我還曾見過,倒是其貌不揚,只是據說有一手媲美神醫墨清輝的絕妙醫術。但是這莊主夫人卻是非常貌美,堪比月中仙子。不過可惜,也不知這莊子裡出了什麼事,莊主和莊主夫人都多年不曾出入。有人說,莊子裡發了瘟疫,那醫術高超的莊主也不能救,便和自己的夫人下人們一道都死在裡頭了。」這人的話似乎就是為了佐證天上天下莊有鬼的說法,席間頓時唏噓不已。此時,又響起一道聲音哂笑道:「鬧鬼?這世間哪有那麼多鬧鬼的地方,我看吶,八成是有心人故弄玄虛。前些日子,我還看到一個貌若天仙的美人兒進出那宅子呢,說不定就是你口中的那個莊主夫人。」天上天下莊……景容止細細品了品這幾個字:有意思。「看來是遇到頗有趣的人了,咱們吃罷快趕路,爭取早日到那天上天下莊去拜會拜會。」娉婷一聽這人口氣如此之大,竟然不覺得此人狂妄,倒覺得此人豪氣干雲,不知道是個怎樣的人物,敢住在這麼個名字的莊子裡。而且,此等傲氣之人必定也是有非凡本事的人。有道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一路上被拂曉橫了好幾眼的楚夜暉卻喃喃道:「這天上天下莊……似乎與景容仁有所關聯。」娉婷和景容止互相看了一眼,紛紛揚眉:這倒是出乎意料之外的收穫。「哦?你知道?」景容止開口問道。楚夜暉頗為自得:「我既然敢與當朝二皇子為敵,自然要摸清他的份量。不過,這天上天下莊的莊主雖然不是隱士,但素來少與人交往,我也是偶然得知他被景容仁拉攏了去。」景容止看著楚夜暉,他竟然沒有料到這楚夜暉探人消息的事情,比起娉婷一手創建的風波樓中的風媒竟也毫不遜色。側頭看了一眼娉婷,娉婷朝他笑笑,拉過他的手,在他掌心用手指劃了兩個字:主事。她看中楚夜暉的正是他這超出常人的本事,拉攏到風波樓中,可以成為風媒的主事,以後風媒行事肯定更加事半功倍。吃罷飯,幾人也沒有耽擱,這天上天下莊既然是出了名兒的鬧鬼莊子,隨便問問路上的行人便知道了大致的方向,景容止他們尋著一路到了青陌府的郊外,楚夜暉和百里長空騎在馬上,很快便看到了一座氣派的莊子。一行人在白牆黑瓦的一幢大宅前下馬下車,景容止仰頭一看是金字匾額「天上天下莊」,端量這宅子修葺的齊整方正,似乎頗含著點兒講究。退後一步看著莊子門口的一副對聯:淼淼萬水淙淙深,森森千木寂寂寒。寒意滲人。「看這宅子的規模也是個大戶,我去敲門就說是借地歇息一下。」楚夜暉跟眾人招呼了一聲,自己上前去叩門。剛敲了幾聲兒,漆黑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小廝模樣的少年人探出頭來打量了打量在外等候的景容止等人,聽楚夜暉說明緣由,就開門將人迎了進去。可惜剛進了莊子,大家才瞭解到這莊子的詭異不單單是外面流傳的鬧鬼和門口懸著的那副對聯那麼簡單。小廝得了管家的同意,領著眾人往休息的客房去的時候,恰巧看到一旁院子裡擺放著花圈祭品,而那院門正對著的屋子上掛著白花兒。「俗話說醫者不自醫,諸位來得不湊巧,我們莊主前幾日得了惡疾去了,管家正給他張羅後事呢。」小廝見景容止等人有些疑惑,「今晚恰好是頭七,你們要是忌諱就不要出來了。」娉婷和景容止正在心底裡疑惑這莊主的喪事怎麼是管家在張羅,傳說中那美貌無雙的莊主夫人又去了哪裡?不過,他們原本就是來一探這莊子的底細的,便既來之則安之了,紛紛點點頭。正要舉步往客房所在的偏院裡去的時候,忽然聽到「光當」一聲,引得大家又往那頭看去。「你們誰都不許動他!」一身素緞織錦華服的少婦不知從哪裡衝出來,橫衝直撞地將院子裡擺放的祭品一頓猛踢,又將靠在牆上的花圈拽過去扯地稀爛,不顧圍上來勸阻的眾人,嘶吼著朝院中停放的漆黑棺材喊,「陸清塵,你這個騙子!騙子!」「哎呀,夫人的癲症又犯了。」領著景容止的小廝見狀急忙撇下他們,也衝進院子裡去幫忙。一個年輕女子裊裊婷婷地走到夫人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是溫聲軟語地安慰她。她拿手中的錦帕給她擦拭流淌下來的冷汗,攙扶著漸漸安靜下來莊主夫人往外走。「好了盡歡,我扶你回屋去。」走過景容止身旁的時候,女子轉頭向他們抱歉地笑笑。名叫盡歡的莊主夫人目光呆滯地任她攙扶著,慢吞吞地朝前走著。「好香啊。」拂曉忽然聳聳鼻翼,「好像是槐花的香味。」大家一聽也發覺這山莊中槐花的香味異常濃烈,左右看看才發現山莊中種滿了枝繁葉茂的槐樹。「木鬼為槐,種了這麼一莊子的槐花,可不是啥好事兒。」楚夜暉說。娉婷則一直注視著那年輕的女子攙扶著莊主夫人走遠,消失在迴廊盡頭。「怎麼了?」景容止關切道。娉婷收回視線:「這莊子有蹊蹺。」在剛剛那年輕的女子攙扶著瘋瘋癲癲的莊主夫人走過的時候,有一抹銀色的反光映入娉婷的眼睛。娉婷可以肯定那是一根細如毫毛的銀針,就隱秘地插在莊主夫人盡歡的後腦中。而本來癡癡傻傻的莊主夫人在路過他們的時候,呆滯的眼珠子轉了轉,嘴巴輕輕開啟吐出了幾個字。殺了你……幾個人表情凝重地聽娉婷將話說完,景容止這才道:「其實,更詭異的事情就在我們眼前。初春天氣,為何這莊子裡的槐花都開了。」對啊!大家面面相覷,這比起癡癡傻傻的莊主夫人和那個來歷神秘的年輕女子而言,才顯得更加不合情理吧?拂曉想起楚夜暉所說的「木鬼為槐」,忍不住打了個寒顫。「這莊子裡果真有古怪,依我看不如我們先離開,等有了完全的對策再回來一探究竟。」楚夜暉看出了拂曉頗為害怕,開口提議道。景容止等幾人對視了一眼,車、馬連帶著車伕都在這天上天下莊外頭隨時候著,要走也不是難事。他們都是經歷了些風雨的人,可拂曉畢竟是見識少了些。而且,景容止也有些顧忌娉婷的身體,便點了點頭。而偏偏這時候,拂曉竟然發起了惡寒,一下子跟中邪了似的滾到了楚夜暉的懷裡,皺著眉直喊疼。「疼,疼。」拂曉蜷縮在楚夜暉懷裡,皺著眉。楚夜暉也被拂曉突如其來的羸弱嚇了一跳,剛剛還好好地,忽然就倒在他懷裡了,雙頰泛著不正常的紅暈,一摸額頭竟然滾燙滾燙的。娉婷走了過去,神色嚴肅地環顧了一下四周道:「我擔心拂曉是中了什麼毒,怕是這莊子的主人要留客。」剛說完,就想起這天上天下莊的主人陸清塵就躺在隔壁院子裡的一口漆黑的棺材裡,娉婷和大家都是心中一凜。「既然主人要留客,我們硬要走估計也是行不通地,不如留下來看看主人家想幹什麼。」一直沉默不語的百里長空忽然發話了,「正好我們也勻出些時間瞧瞧拂曉姑娘到底是怎麼了?」事到如今,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百里長空一人當先,景容止牽著娉婷隨後,楚夜暉看了看倒在自己懷裡的拂曉,歎口氣抱起她也跟著前面的人進了客房裡。一進門也顧不得別的,娉婷先給拂曉號了脈。「脈象平穩正常,也不似中毒的跡象。」娉婷微微沉吟,確實是反常的很,拂曉這熱起的急,連她都瞧不出緣故來,「先叫人端來熱水給拂曉降降溫,現在她除了發熱也沒有別的症狀,先把溫度降下來再說。」莊子裡的管家聽說客人病倒了,便遣了個十三四的丫鬟名喚小艾的來伺候。小艾手腳麻利地端來一盆熱水和一塊兒乾淨的帕子,楚夜暉看了看百里長空和景容止,自己認命地接了過來,幫拂曉擦拭著。「別擔心,拂曉不會有事的。」景容止拍拍娉婷的肩膀,叫她放鬆下來,「主人要留客,自然不會就這麼貿貿然要了拂曉的命。」娉婷點點頭,朝景容止抿唇笑笑。回頭的時候,眼角餘光掃到了屋外一抹白色閃過。「有人!」百里長空迅速地朝外面看了一眼,走到窗邊又仔細瞧了瞧:「沒有看到人。」剛剛明明有人從他們屋外閃過,娉婷還和那人靜謐幽深的眸子對了個正著……這莊子裡處處透著古怪。景容止看娉婷緊繃的臉色,寬慰她:「我們這麼多人在一處,諒這莊子裡的有心人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況且,我們本來就是來會會這裡的主人的。」「嗯。」娉婷想想鄰近院子裡停著的那口漆黑棺材,那癡癡傻傻的莊主夫人,還有那個不知是何來歷的神秘女子,再加上剛剛屋外飛逝而過的人影,也許冒冒失失來這裡是她做的最錯的決定。現在只盼著,這莊子裡的有心人早日露出馬腳,她也好專心思考對策。可惜,天不遂人願,他們在那個客房裡一待就是一天,而那個娉婷心目中的「有心人」卻一直沒有出現。也許是因了這詭譎的環境,也許是因了拂曉一直昏睡著,偶爾醒來也是神志不清的樣子,大家都安靜地坐在屋裡,氣氛有點兒壓抑。「咚咚咚。」有禮節的敲門聲。楚夜暉起身去開門,一看是天上天下莊的管家。管家看著有點緊張:「剛剛可有人來過?」「沒有啊。」「哦。」管家點了點頭,轉而打著哈哈,「幾位客人晚飯都沒吃什麼,現在可是肚餓了?」自從拂曉無故發熱昏迷之後,娉婷幾人更是小心謹慎,即便是肚餓,也斷不再食用這山莊的任何東西了。楚夜暉客氣地回絕了管家的好意,更是敏銳地發現這管家眼神飄忽,似乎在有意無意地朝屋內打量。「您還有事嗎?我們趕了一天的路,這會兒乏了,要歇息了。」楚夜暉委婉地下了逐客令。管家恍然大悟,趕緊收回打探的視線:「哦哦,那老朽就不打攪諸位休息了。」說完就要告辭,可剛剛轉了個身兒,還是不放心地回頭叮囑楚夜暉:「今兒是什麼日子幾位也看見了,就趕緊趁早歇息吧,免得……」楚夜暉知道他什麼意思,笑著道了謝回了屋子裡。入夜時分,幾人各自都迷迷糊糊有了幾分睡意,就圍坐在一起稍微瞇了起來。娉婷懷著身孕早就瞌睡了,景容止攬著她坐在一旁歇息。「喂,醒醒,醒醒,睡了大半日了還這麼貪睡。」娉婷被人推得一晃,從迷濛中醒了過來。「大白日裡的,你又犯什麼困?」一張看著十分陌生的男子臉龐赫然出現在娉婷面前,熟絡地牽起娉婷的手,「看外頭陽光正好,我們不如出去走走?」雖然是商量的語氣,但是淡藍色衣衫的陌生男子已經強自拉著娉婷起身了。「你是誰?」娉婷被陌生男子這樣對待,迅速地掙脫了男子的手,一時間便冷下臉來訓斥眼前這模樣雖然普通,但是雙目熠熠生輝十分有神的陌生男子。男子被她唬地一愣,然後好笑地打量了打量她,伸出手指在她鼻樑上寵溺地刮了一下:「許盡歡,你是不是懷著身孕日日嗜睡,睡糊塗了?」緊接著男子反手一指自己道,「我是你的夫君陸清塵吶。」什麼!娉婷不可置信地看著面前的男子,他是今天頭七的天上天下莊莊主陸清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