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的話讓程天心裡更是內疚了幾分,若不是自己聽了夫人的話,認為清歡姐弟二人不願意見自己後,心裡生了悶氣不願意再去顏府。若是自己堅決一點,尋著過年的時間過去,總不能大年三十還不在府裡吧。
在收到清歡的書信之前,對於去顏府想要見清歡姐弟二人。程府的人也是經過商談的,許氏想過是不是其實清歡姐弟二人不願意同程府的人相見,惱了舅家。這個可能性不是沒有,畢竟三老爺和三太太出事的時候,程府沒有前往,只派了忠僕過去。等雅歡也走了之後,也同意只是讓下人過去。只是這其中確實有隱情的,第一次的時候,是程府老太爺受不了女兒和女婿離世的打擊,病倒在床榻邊。而當時許氏的娘家也出了事情,使得不管是程天還是許氏都走不開。而到了第二次的時候,則是程景新科考的時候,而程天雖然有意前往餘杭,但當時禮部根部走不開,找不出假期。程老太爺原本是要親自過去,起碼要看看剩下的外孫女和外孫。只是程天不放心,畢竟自從第一次病倒後,程老太爺的身子越發虛弱,根本經不起長途跋涉。再加上程府派人去問了顏府說了自己府裡的情況,那邊得來的消息是府裡會讓二老爺親自帶人過去。
只是程府的人都沒有想到,顏府乾脆是只讓幾個家丁前往。
「父親這次本來也是要過來的.」程天歉意地說道。
「外祖父身子要緊,本來就該做孫輩的去給外祖父請安,哪裡能讓外祖父親自出來就只是為了看看我們姐弟二人呢。」清歡的話是說得真心又帶著幾分恨意。但也知道只不過更多的是對顏府的恨意以及從前對程府的誤解而造成的。可是這又未嘗不說明第一次興許是真心的想來走不開,只因為有母親在。第二次在清歡看來不過是因為感情沒那麼深了,加上距離遙遠以及這樣那樣的原因。
「嗨.」程天對於清歡生疏的語氣只能又歎了一口氣。程府到了他這一代只有他和妹妹二人,從小兄妹二人的關係就非常好。後來妹妹嫁給了顏府的三老爺之後,就帶著一家子去了餘杭。兩邊的聯繫只能藉著書信,再加上各自子女以及生活中其他事情的影響,慢慢地兄妹二人越發聯繫地少了。
只是等又一次接到妹妹的消息的時候,卻是妹妹和妹夫二人雙雙過世。
「歡兒來舅媽這邊?」許氏招手說道。
清歡看了程天一眼,恭敬地走到許氏身邊,身子微微向前傾斜,表示出要傾聽的動作。
「顏府的人對你們姐弟二人可好?」
此話一出,清歡對於許氏的熱情馬上冷卻了下來。只是面上不顯,依然認真地說道:「老太太疼愛弟弟,原本是留弟弟在身邊教養的。只是後來出了一些事情,就讓珺兒同我一起住了。等長大一些在搬出去住。」顏府的人都不讓程府的人上門,自己出個門都還要小心地防著,許氏的問話顯得是不知道說什麼卻找了話來說的意思。
清歡心裡嘲笑自己,這世界上沒有誰有義務對你好,程府和自己姐弟二人有血緣關係的也不過是外祖父,舅舅而已,那表哥尚且還要遠一些,更別說姓氏完全不同自己又是有兒有女的許氏。對於這個舅母,能對自己姐弟二人有幾分關心,已經算是不錯了。自己還是不要太過貪心了。
至少今日他們是肯出來見自己姐弟二人,還特地安排了一番。
心底主意一定,清歡臉上的微笑又柔和了幾分。
程天已經問程景新懷裡的顏珺了。
「是六歲了吧。」
「可是讀書了?」
「在顏府還住的習慣嗎?」
顏珺跳下程景新的膝蓋,老老實實地回道:「是,舅舅,珺兒已經六歲了,過了年的話並是七歲了。」
又說:「跟著姐姐每日認幾個大字。姐姐在的話,就習慣。」
顏珺的禮儀是很好的,為此夏媽媽是花費了一番心思來教導他的。
顧而看到顏珺的樣子,程天欣喜地道:「好好,不愧是妹妹的孩子,雖年幼卻舉止有度,以後定會有出息的。」
「嗯,我還要給姐姐撐腰呢。」顏珺拍拍小胸脯說道。
清歡聽得一愣,這話是哪裡來的。自己可是從來沒有說過這種話,況且還囑咐過屋子裡的人不准他們說起這些事情,對於珺兒目前唯一的期盼就是不要學壞了,好好努力能撐起三房就好,至於所謂給自己撐腰,清歡並不想白白給年幼的弟弟增加壓力。
「表弟好志氣。」程景新大笑了一聲低頭問道:「你以後要怎麼給你姐姐撐腰啊,就你現在的小身板。」說著還挑了挑眉頭,表示不信任。
顏珺皺了皺鼻子道:「才不是呢,五姐姐說我以後要用功讀書然後賺好多錢,給姐姐準備好多妝奩,讓姐姐風風光光地出嫁。」
言閉又問:「什麼是妝奩啊?」
清歡顧不得是在說起自己的婚事這種事情,也沒有想過這個時候是不是要在舅舅和舅媽面前為此羞紅一下臉,聽到珺兒的話,眉頭猛地皺了起來。五姐姐,她是什麼時候同珺兒說得這話,又是安得什麼心思。清歡腦海裡一陣陣地翻閱在顏府裡的事情,想著是什麼時候讓五姑娘同珺兒近距離接觸,還說起過這種事情。
「五姐姐?是顏府的姑娘嗎?什麼時候和珺兒說的。」程景新裝著毫不在意地問道。
顏珺神情猶豫不願意說。
程天同許氏二人對視,隨即許氏笑著說道:「珺哥兒,咱們不跟討厭的表哥說。這事情啊不能跟別人亂說,不過可以和舅媽說說。你怎麼知道要給你姐姐撐腰呢。」許氏說完看了神情變幻的清歡。
顏珺皺了皺眉頭,不確定這是不是能和舅媽說。不過想想,五姐姐只是說不能同姐姐和哥哥們說起這種事情,長輩的話反而沒關係。如此一想,顏珺歪著腦袋道:「表哥不討厭,不過五姐姐說過這個和長輩講的話沒關係。舅舅和舅媽是長輩,嗯……」顏珺為了確認一樣了,還認真地點點頭道:「每日姐姐都讓夏草帶著我去院子裡跑步.」
清歡點頭附和:「珺兒身子骨並不是太好,這是我的意思。」原本最好是能習武,但是沒有條件只能讓他多動動。
「有一天碰到五姐姐,五姐姐說是丟了東西不見了。那東西很急一定要找到,若是找不到的話會被大太太責怪,然後我就讓夏草去找了。就是那個時候五姐姐同我說的。」顏珺神情認真,一對眼睛又圓又好看,眼睫毛隨著他的話一上一下眨著。
清歡抿著嘴,眉心緊鎖。
蔓草走到耳邊低聲道:「姑娘,是有這麼一個事情。夏草回來之後還和我說起過這個事情。」
清歡的嘴唇抿得越發的緊,只因為這件事情夏草同蔓草說過之後,蔓草立刻也同自己說起過。只是自己沒有把自己當一回事情,沒有放在心裡。說到底,只能是自己疏忽了,以為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裡,因為重生過,對顏府的情況有一些瞭解,就自以為五姑娘的一些行為手段影響不到自己姐弟二人。
清歡滿心都是懊惱,自己實在是太自以為是了。這次的事情雖說並不嚴重,若是真的傳到了顏老太太那邊,自己也決計有辦法推開這個麻煩。但是若是以後有別的事情呢,依然還是從珺兒這邊下手,更或者是自己身邊其他的人。自己弱還是不當一回事情,等更嚴重的事情發生之後,又去哪裡找後悔藥吃。
「表妹.」
「清歡表妹?」
身後的蔓草悄悄推了推,清歡回過神來:「表哥。」眼睛裡卻是幾個疑問,不清楚他喚自己是何緣故。
程景新微微一笑道:「從來只有千日做賊,哪裡有千日防賊的道理。一個人就一雙眼睛,一對耳朵,一張嘴巴。看到的聽到的能說的,只有那麼一些。不是什麼事情都能掌握在手裡的。」在清歡的注視中,程景新笑道:「這道理還是傲兒曾經說過的,一張嘴只能同時吃那麼一點東西,一對耳朵也只能聽到周圍婆子的聲音,一雙眼睛也只能看到別人讓你看到的東西。」
「對了,傲兒是你的表姐,比你大上兩歲。本來這一次也是要過來的,只是她的性子喳喳呼呼的,外祖父擔心她壞了事情。下次若是有空的話,倒是可以讓你們兩個見見,相信你們定然會喜歡對方。」
「是,多謝表哥。」清歡微微福了福身子道:「聽表哥一說,心裡對表姐就有幾分神往了。若是能認識,自是最好不過的。」
「有機會的。」許氏笑著說道。哪一個做母親的不喜歡別人誇自己的女兒,老實說她雖雖小姑子留下的兩個孩子心裡有幾分疼惜,但是這幾日府裡的老爺子以及老爺張口閉口就是小姑子的那兩個孩子。老太爺還說著清歡這丫頭的性子好,以後要讓傲兒學學。雖明白只是說說而已,且老爺自是疼愛自己女兒的,但到底有幾分不舒服。清歡的話,到底讓許是覺得眼前的侄女知道進退,如此倒不介意以後在能力之餘出手幫上一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