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身子可好?」汝陽伯夫人親自扶著老太太坐到坑上。
「好著呢,我這把老骨頭還精神著呢。」汝陽伯夫人這般抬舉,讓老太太很是受用,笑得更是合不攏嘴。
「老太太哪裡老了?我可不覺得。」汝陽伯夫人側頭狀是不信的樣子。
大太太笑著說道:「府裡小輩常常在老太太跟前孝順,別看老太太不說,一來二去老太太心情好,沒有煩惱的事情,這身子自然是好的人。」
「我聽過這個,綵衣娛親。」汝陽伯夫人配合著說笑道。「看來府裡的姑娘們都是乖巧的,怎麼不見她們呢,也讓我見見才好。」
二太太一聽,臉上帶著喜悅是怎麼也掩不住。
若不是礙著老太太和禮節的關係,她早早就想把四姑娘帶了過來了。
「是該見見。讓她們小輩給夫人請安。」
老太太注意到二太太外露的表情,淡淡掃了一眼,二太太身軀一震,閉上嘴巴。
汝陽伯夫人笑著指了指抱著幾個匣子的丫鬟婆子說道:「來得時候準備了一些見面禮,以後這關係不一樣了。」
汝陽伯夫人話裡的意思,讓屋裡的三個人都眼前一亮。
老太太和大太太喜得是二姑娘和汝陽伯世子該是確定了。大太太更高興的是在寶華寺的時候,她是見過汝陽伯世子的,對能有這樣的女婿很滿意。
二太太雖然知道這婚事同四姑娘無關,但是汝陽伯夫人若是記住自己的女兒了,以後女兒的嫁娶上也多了一條道路。
府裡剩下的幾位姑娘,二太太自然覺得沒有誰能比得上四姑娘……
清歡跟著小丫鬟繞到榮壽堂的後面。
珺兒現在住的地方,就是從榮壽堂後面加蓋出來的倒座抱廈。
小丫鬟指了地方,清歡就讓她回去了。
清歡帶著蔓草慢慢地揍過去,還沒有走到外屋的時候,就聽到僕婦說話的聲音。
「王婆子,你這手鐲哪來的?我看著成色不錯,你竟然捨得買?」說話的聲音滿是不信。
那王婆子舉著手亮出手腕上的翠玉鐲子,滿臉得意地說道:「我這可是沒有花一分錢。」
「我可不信。」方才看得不清楚,現在整個暴露出來的鐲子讓同王婆子說話的人有些貪婪地盯著看。
王婆子心裡一顫,忙放下手,小心翼翼地用袖子遮住鐲子。
「莫非你………」那人懷疑得往屋子裡看了看。
王婆子一下子明白了,呸了一口。
「就屋子裡那人,能有什麼好東西。統共就脖子上掛了個鎖,我還看不上呢。」當然這是假話,只是那鎖珺兒一直帶著,府裡的人都是知道的,就是想昧了也是不可能的。
「不會吧,我看老太太對他挺好的。」
王婆子嗤笑,剛想說話,又停了下來。
「沒什麼。」
那顧左右而言他的態度,讓另一婆子好奇不已。
「好姐姐,我李婆子不及你在老太太面前有臉,只盼沾沾你的光,」李婆子舔著臉賠笑道。
屋子裡靜了一下,就在清歡以為不會有人說話,正準備走過去的時候。
王婆子壓低了點聲音說道:「你看咱們府裡其他幾位少爺,現在這個年紀哪個不是去上學。就屋子裡這個,盡玩姑娘家的東西。能有什麼出息,你以為老太太這就是疼他了?」
李婆子一想,可不就是這麼個回事嘛。又看王婆子一副不願意再多說的樣子,忙笑著換了別的話題。
「好姐姐還沒有說你那個鐲子是哪來的呢?我這一輩子都沒有過這麼好的東西。」
王婆子不在意地說:「也就個鐲子,老太太屋裡的丫鬟哪個不是有好幾個藏著。」
李婆子心裡暗罵,老太太身邊的那幾個丫鬟是我們這些婆子能比的嘛。
見李婆子不信,王婆子一咬牙也不管答應過的事情,就直接說道:「你可別不信,我這個是雪珠給的。」
「她不是去了七姑娘那裡嗎?」
清歡心思一動,朝蔓草遞了個眼色。蔓草會意地往後面退了退,看是否有人經過。
「什麼七姑娘啊,不過就是來投奔的。去了七姑娘那裡,雪珠能有什麼好啊。原先在老太太屋子裡,雪珠還能時不時的找機會給外面的人送東西。離開之後,可沒這個幸運,這不,她就求到我這裡來了。」
下人中的一些老人,成了婚都是住到顏府後面的僕人院子裡去。每幾天可以回去一次,有些體面的,更是在那外面當了太太。
王婆子雖是一般,只是她那口子的娘得過老太爺的恩典,可以住到那裡去。隔幾日就可以出去一趟,府裡一些小丫鬟要送東西捎口信都找她幫忙。
「那外面的是雪珠的家人?」
說起這個,王婆子面帶不屑地道:「老太太身邊的丫鬟哪個不是買斷了全家人進來的,雪珠雖是一個人,但是在外面可不剩下一個親戚了。家人,婆子我看到的可是個面嫩的後生。」
「這………」李婆子還要再問。
王婆子卻是不肯講了,李婆子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若是被她知道多了,難免有一天自己的生財本事被她搶了去。
聽到這,清歡後退了數十步。
蔓草拔高了說話的聲音:「姑娘,珺哥兒就是住在這裡的。」
屋子裡的兩個婆子互相看了看,忙跑了出去。再看到清歡離屋子的距離之後,均是輕輕地鬆了口氣。
清歡看在眼裡,面上道:「你們是………珺兒呢?」
「姑娘叫我王婆子即可,旁邊的是李婆子。四爺在午睡,這回該是起了吧。要我去看看?」王婆子道。
珺兒在府裡行四,下人們都跟著叫四爺,也就清歡院子裡的一時不習慣,仍然喊了舊稱。
「我自己進去吧。」清歡越過兩人,往裡屋走去。
屋子裡佈置得華麗,輕紗覆蓋,色彩鮮艷,博古架上擺的不是擺件而是各式玩具。就清歡都覺得自己若是在這屋子裡呆久了可能也會只記得玩樂,別說是個才六歲且沒有定性的顏珺。
顏珺躺在床上,大紅色金絲繡的被褥下只露出頭頂,看那模樣是整個人都埋進去了。腳踏上一打扮時新的丫鬟正抱著暖爐頭一點一點地打著盹。
蔓草走過去,直接拉這那丫鬟的胳膊往旁邊拽開。
「誰啊。還讓不讓人睡了。」被吵醒的丫鬟不滿地喊道。
清歡冷冷地看了一眼,走到床邊坐下來。
喊叫聲引得外面的王婆子李婆子探頭進來,蔓草見狀直接說道:「這丫鬟搶了主子的暖爐抱著睡覺,姑娘來了還大喊大叫。合該拖了出去。」
王婆子和李婆子偷偷瞄了一眼清歡,見七姑娘面露寒色,也不敢拖延,直接一人一邊拽了那丫鬟出去。
「慢著…。」
王婆子兩人停了下來。
「去把那暖爐拿回來。」
蔓草點頭,走到半坐著的丫鬟面前拿過暖爐。
如此一遭,那丫鬟算是徹底清醒過來了。
「我是老太太派到四爺身邊的丫鬟,你們誰敢………」
丫鬟的話,讓王婆子等人心中一驚。
坐著的清歡不怒反笑:「我倒不知道老太太身邊的人會是你這幅德行,還不拖下去,等會我倒要去老太太那裡問問,是哪個不知恥的下人想要污了老太太的名聲。」
事關老太太。
本來還有些猶豫的兩個人立馬下定了決心。
王婆子更是直接捂了那丫鬟的嘴巴,同李婆子一起拖了出去。
蔓草見人出去了才惱怒地說道:「這哪裡是下人,簡直把自己當了小姐。」
清歡笑,伸出食指點了點睡著的人的鼻子。
「還不醒?要裝睡到什麼時候?」
眼睫毛動了動,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看到含笑坐著的姐姐,顏珺笑著坐了起來。
「姐姐,真威風。」
蔓草被這狀況弄得愣住了。
「蔓草姐姐,你去屋外幫忙守著。」顏珺哀求道。
清歡頷首,蔓草這才壓下心底的疑惑,走到門口站著。
「原以為你喜歡在內幃裡面廝混了,沒想到還是個清醒的。」清歡挑眉,若不是看到這樣的珺兒,她都被蔓草見到的景象給迷惑住了。
「我是大人了。」
「好好,你是大人了。」清歡失笑:「那麼珺兒小大人,可不可以告訴姐姐一聲,你是想做什麼呢?還騙了蔓草。」
顏珺到底是孩子心性,傾身摟住清歡的脖子:「姐姐,我想和你一起住。我不喜歡住這裡,她們也不當我是主子。」
清歡被摟得身子微微傾倒,好半天穩住了,才說道:「你要聽話,我就想辦法幫你給接了出來。「
顏珺迫不及待的點頭,隨後還不滿地說道:「姐姐都不來看我,你明明每日都有來榮壽堂的。」
清歡驚訝地看過去。「珺兒,你…。」
顏珺扭頭。
「姑娘,你心疼少爺,可別讓少爺哭了啊。」蔓草突然高聲說道。
清歡飛快地起身,拿著帕子按了安眼角。
屋外有腳步聲想起,清歡回頭望過去的時候,珺兒已經躺在被褥裡面,那一副嬌氣少爺受了委屈的模樣逼真得很。
「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四爺怎麼哭了。」夏葉奇怪地問道。
得了消息從旁邊屋子出來的王婆子,悄悄附耳說道。
夏葉眼睛閃了閃,假裝隨意地看了看屋子的情況,笑著說道:「七姑娘,汝陽伯夫人來了。老太太讓你過去請安呢。這裡的事情………」
清歡點點頭:「這裡的事情我自會同老太太單獨說去。」
夏葉心裡一鬆,她就怕七姑娘不管不顧直接這會就捅到老太太面前。要知道汝陽伯芙蓉鳥如今可就在老太太身邊呢。
「蔓草,你留著伺候珺哥兒。」清歡吩咐道。
夏葉眼珠一轉,對王婆子說道:「這邊的事情你先看著,呆會老太太肯定要見你們的。可要給我好生伺候好四爺。」
王婆子低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