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拿出一枚奇異的物事,遞給了呼延羽。
此物像是一片樹葉,通體火紅色,上面似乎還能看到清晰的脈絡,握在手裡,有股溫暖的感覺。
看到此物,呼延羽頓時衝著楚風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語氣嚴肅道:「此物是烈陽祭祀大人的信物,見此物如見大人親臨,請問朱公子有什麼要求?
士兵們齊齊倒吸一口涼氣,原本對楚風的輕視和不屑神色頓時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尊敬和疑惑。
烈陽祭祀大人智慧仁德之名,即使在在北方,也有很多人對他非常尊敬推崇。烈陽祭祀大人能將自己的信物交給這位公子哥,那絕對不是因為他的家世,而只可能是因為他真的很有能力。
楚風看著眼前的囚犯們,緩緩說道:「你們已經被劃撥到我的麾下,無論你們願意還是不願意,我都可以隨意處置你們。」
聲音不大,但是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所有囚犯都聽出了這平靜的語氣下的凌厲果決,齊齊微微變色。
「既然不願意服從我的命令,那留你們還有何用?」楚風舉起了三根手指:「我數到三,如果有人願意歸順,那就舉起手來,如果不願意,那就去死!」
說完,楚風轉頭看想呼延羽,「還請呼延統領派手下行刑,從外圍的開始。」
呼延羽神色複雜,這幫囚犯關了這麼久,也不知道上面是什麼心思,這些年卻隱隱有些傳聞,他也知道不少。如今眼前這少年竟然真的敢動手殺人,光是這份膽魄氣勢,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感受著手中信物傳來的溫熱,呼延羽也沒有再去這件事猜測背後的意味,只是開口下令,一隊弓箭手就將整座鐵牢團團圍了起來。
場間氣氛頓時凝重起來。
所有囚犯們的眼神都陰冷了下來,一股無形的殺氣頓時瀰漫開來。
楚風手中的三根手指,緩緩落下了第一根。
「老子不信你的真的敢動手!」一個囚犯滿不在乎的說道,一臉戲謔。
第二根手指落了下去。
「老子就在這裡,有本事你殺了老子!」話雖然這樣說,但是可以看到,很多囚犯臉上的表情都不怎麼自然了。
最後一根手指也落下了。
氣氛陡然凝重,突然,鐵牢中就沒有人說話了,彷彿是暴風雨前最後的寧靜。
楚風衝著呼延羽揮了揮手。
呼延羽臉色略有些不自然,但還是低沉著聲音發號施令。
嗖!嗖!嗖……
羽箭的破空聲,伴隨著利刃入肉的沉悶聲響,最外圍的數十名囚犯,瞬間就被射成了刺蝟。
囚犯們臉上原本還帶著不屑,戲謔,冷漠,譏諷等各種不同的表情,但在這一刻,齊齊轉變為深深的震驚和恐懼。
他真的敢動手殺人!
這是每一個囚犯在這一刻的共同心聲,短暫的寂靜後,轟然爆發開來一陣驚天的喧鬧。
囚犯們大聲的怒罵,激動憤怒到了極點。他們在這裡關了這麼多年,每個人的罪行都可以死上幾百回了,但是他們卻一直活得好好的,沒有人是傻子,所有囚犯都知道這是為什麼。
高層的大人物想用他們去做那些九死一生,無比艱難危險的事情,所以不想處決他們。所以囚犯們就一直這樣拖著,他們知道只要那些大人物一天沒有達到目的,那他們就可以多活一天。
不是沒有人想過某一天那些大人物會失去了耐性,決定處死他們。但是有種東西叫做習慣,一旦習慣了,便極難改變。
囚犯們都認為大人物們不會對自己動手了,後來漸漸的覺得他們不敢對自己動手了,覺得自己就可以這樣在鐵牢中好好活著一直到老死。
但是今天,一個莫名其妙的年輕人,莫名其妙的舉起三根手指,然後就帶走了數十名同伴的性命。
就算他們都是窮凶極惡的囚犯,心中早已經沒有了什麼感情,甚至有時候還恨不得將旁邊的囚犯殺死幾個,可是真的看到相處了這麼久的同伴們一下子就死了這麼多,這些人還是瞬間就崩潰了。
崩潰不是因為為死去的同伴而傷心,而是應為內心的恐懼,因為恐懼,所以他們憤怒,他們歇斯底里。
既然敢殺一次,那就敢殺第二次,甚至是將所有人都殺死!
這些囚犯們本來就不是常人,越是危機時刻他們的思緒就越是迅速清明,這大概是他們都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殺人或是被追殺,生死之間養成的本能。
他們瞬間就做出了判斷:這個年輕人很有決心,而且很果決。
敢於打破這麼多年來的潛規則,說明這個年輕人的背後有強有力的靠山。有這麼強烈的決心,那說明他此行是勢在必行,那麼到中央山圖謀的事情絕對是凶險萬分。
如果只是單純的去中央山殺人放火之類的事情,哪怕是遇到小隊的神遺族,那也沒什麼好怕的。可是如果對方圖謀很大,是要逼迫自己這幫人就中央山生死廝殺,甚至是去搶北方人或是神遺族的地盤,那……
在這裡是死,而去中央山可能會比死還要可怕,因此囚犯們很快做出來抉擇。
他們不相信這個年輕人真的敢將這裡的所有人都殺死,為了養活控制他們,高層這些年來不知道耗費了多少的人力物力,如果最終就這麼將他們殺了,那可真是虧大了。
付出的越多便越不甘放手,這就是這幫囚犯們把握的高層心態。
「有種就把我們都殺了!」
「操你十八代祖宗!」
「你爺爺我洗乾淨了等著你!」
囚犯們怒罵嘶吼著,用力的搖晃著鐵牢,想要對楚風表明他們悍不畏死的決心、
楚風卻是依舊一言不發,只是又伸手舉起了三根手指。
兩根,囚犯們一片喧鬧,楚風卻是一片沉默。
再次剩下一根手指的時候,許多囚犯的眼神終於露出了怯意。
顯然鬧是沒有用的,這個年輕人看來是不會妥協了。內圍的囚犯們更加的囂張大叫著,但是外圍的囚犯們卻是氣勢弱了下來,萬一這個年輕人真的動手呢,那這一輪死的是老子那不虧大了。
由外向內殺,先死的都是實力不夠強大的,而一個人的強大,意志力有著相當重要的關係。
所以當楚風的最後一根手指放下的時候,有不少人便妥協了。
能在這鐵牢裡面天天吃不飽飯睡不好覺還能堅持這麼多年,說明這些人都很怕死。也許他們比一般人勇敢得多,也可以強自裝著凶悍不畏死,但是臨到將死的關頭,卻很難做到不動搖。」我……我願意聽你的命令,別……別殺我!「一名囚犯臉帶恐懼和慚愧交加的複雜表情,緊張的喊道。
有了第一個,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如同起了連鎖反應,一片片討饒之聲此起彼伏響起。
楚風臉上終於現出了笑容,放下了手。
呼延羽和士兵們都臉色複雜,這些年不是沒有人以生死威脅過這幫囚犯們,可是他們從來沒有怕過,今天這是怎麼了?
他們不知道,這些囚犯對危險的感知遠遠超過常人。以前的那些大人物雖然也會殺幾個人,但是他們不過是存了殺雞儆猴的意思,並沒有真的要把所有人都殺的想法。但是他們感覺得到,眼前的這個年輕人,他真的敢將所有人都殺死,如果都不妥協的話。
因為楚風不是遺忘之地的人,所以他不需要理會那些高層的利益和目的。烈陽祭祀給他這批人也是幫著南方衝鋒陷陣,能用的用,不能用的就殺了,最後能剩幾個是幾個。退一萬步來說,即使是把這些人全都殺了,那又如何?在烈陽祭祀的眼中,自己的份量肯定比這幫囚犯強吧。
「你想要徵用我們,那也得有那個本事。現在我們都帶著手鐐腳銬,自然只能任你擺佈,但是出去了以後,除非你還這麼綁著我們,不然,我一定會扭斷你的脖子!」
靠近內圈的一名囚犯死死的盯著楚風,雙眼中流露出嗜血殘忍的光芒。他的弟弟就在最外圍,剛才死在亂箭之下。
許多囚犯的眼睛頓時亮了,顯然是這個人的話給了他們提醒。沒有人再反抗,沒有人再喧鬧,顯然這些囚犯都打著同樣的主意。
剛才出聲那名囚犯嘴角微翹,幸災樂禍的看著楚風,眼神陰寒。
呼延羽和士兵們都暗暗歎了口氣。
「這的確是個問題……」楚風輕笑了聲,饒有興致的掃視了一圈囚犯們,然後目光定在剛才說話的那名囚犯身上:「這麼說,等到了i中央山,我放開你以後,你就會殺了我?」
「沒錯!」那人獰笑道:「我會扭斷你的脖子,將你的腸子拉出來打幾個結,然後……」他比了一個手抓撕咬的動作。
「既然是這樣,那不如我現在就給你個機會?」楚風笑了笑。
那名囚犯怔住了,臉露一絲疑惑的表情。
「呼延統領,請解開他的手鐐腳銬,還有身上的禁制,放他出來。」
楚風轉頭對呼延羽說道。
呼延羽臉現猶豫之色,不過看到楚風臉上的笑意,還是點了點頭,命令士兵將那名囚犯放了出來。
士兵們都皺起了眉頭,個個如臨大敵般舉起了兵器,外面的弓箭手也紛紛搭箭上弦,躬身準備著。
他們都不明白,統領今天怎麼這麼這個年輕人的話?這不是胡鬧嗎?把那個囚犯放出來,他想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