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憑現有的人力與物力,如果洪水繼續上漲,想要堵住,簡直就是天方夜潭。
「小越。」
「南宮。」兩個人同時開口。
方越一怔,不禁為了這份難得的的默契,與他相視而笑。
「你先說。」南宮澈展現出難得的風度。懶
「南宮,」方越低歎一聲,望向暫時轉為平靜的江水,緊鎖眉頭:「我估計,像昨晚那樣的洪峰如果再來一波,風陵渡應該是守不住了。」
「所以,」南宮澈笑看了她一眼,接過話頭:「我們是不是應該把災民撤退到德陽?那邊地勢比這邊要高一點。先保住人吧,只是可惜了這些田舍與房屋……」
他作為隘州最高行政指揮官,何嘗不明白這一晚其實已把多年積累的物資消耗殆盡?
硬要負隅頑抗,是不智的。
看來,這一次,他們心靈相通,想到一塊去了。
「南宮,」方越忽然打斷他的話:「如果風陵渡決堤,大約會影響到多少人的生計?」
「九龍江若從此決堤,將一洩千里,怏及周邊三縣,二十幾個村鎮,數萬人口將無家可歸,上十萬良田被毀。」南宮澈默算了一下,大致報了一個數字。
方越看著面色凝重的南宮澈,心情跌入了谷底。
難道,這一晚的努力與奮鬥終究還是白費嗎?
「走吧,先回去。」南宮澈緩緩地掃視一眼風陵渡,牽起方越的手,笑得灑脫:「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今日失去的,總有一天再找回來。」蟲
方越面帶驚奇地看著南宮澈。
這一次,他一反暴戾浮躁的個性,表現得異乎尋常的冷靜。
現在,他的豁達,樂觀和自信,感染了方越,令她重新拾起了信心。
「或許,還不到完全絕望的時候。」方越沉思了一會,一個大膽的想法從心裡冒了出來。
「你有辦法?」南宮澈訝然地看著她。
「現在還不能確定,」方越輕輕地搖了搖頭:「得先看看地形才能做決定。」
「究竟是什麼?」
「現在的情況凶險,關鍵在於水位居高不下,隨時會漫過堤面。再加上堤面土質疏鬆,經不起長期高水位的浸泡,極易發生滲漏。而這兩條,歸根結底由一個原因造成。」方越望著河水,冷靜的分析。
「說起來的確容易,只要水位下降,險情就可以得到控制。」南宮澈接過話頭,抬眸看了看天色,露出苦笑:「除非龍王爺親臨,否則,誰有本事呼風喚雨?」
「要想水位回落,倒也不一定要勞動龍王爺的。」方越忍俊不禁,失聲笑了出來。
「難不成你真的有辦法?」南宮澈詫異地看著她。
百里長河,河水滔滔不絕,可不是一口水塘,合幾千人之力,將它舀干就是。
「試試看吧,」方越淡淡一笑,邊走邊問:「風陵渡周邊有沒有地勢既低,人煙又極稀少之處?」
「你的意思……」南宮澈絕頂聰明,一點就透,眼睛驀地一亮:「要挖開一個缺口,將河水分流出去?」
「雖不中,亦不遠矣。」方越微笑著點點頭,又慢慢搖了搖頭:「大致的構想,倒是跟你說的差不多。」
「單憑人力挖掘,舉數千人之力,花上一月兩月挖開一條導流渠,未嘗不可。」南宮澈低歎一聲,眸光一黯:「可惜,風陵渡卻沒有辦法等那麼長的時間。」
「人力雖不可為,辦法卻並不是沒有。」方越嘿嘿一笑,賣了一個關子。
「我記得風陵渡以下一馬平川,人煙向來稠密。」南宮澈心急地加快了腳步,率先掀開竹簾進入了指揮所:「上游穿九龍山而過,深山絕谷之中倒是人煙稀少,只可惜,非人力可以開掘……」
「澈哥哥,」裴依如穿簾的乳燕,自椅子上跳了起來,竄入南宮澈的懷中,焦灼地大叫:「不好了,越姐她……」
「我怎麼了?」方越緊隨其後跟了進去,聞聽她的大叫,淺笑著接過話頭。
這丫頭,大概以為她又失蹤了,滿世界找她呢。
「越姐……」裴依傻愣愣地看著一身泥濘的方越,摀住嘴,驚得倒吸一口涼氣:「老天,你,你該不會整晚都跟一群男人們呆在堤上吧?」
「怎麼,我不能呆在堤上嗎?」方越微笑著調侃:「我又沒有少只手或斷條腿,他們能做的,我當然也可以做,不是嗎?」
裴依驚得目瞪口呆,隱隱覺得不對,卻又找不到話反駁,只能訥訥地重複:「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方越的言談,舉止,氣度和胸襟,一點也不像個公主。
她做的事,往往出人意表,超出常人的想像,卻又那麼獨具魅力,讓人想不佩服她都難。
「好了,」方越笑了笑:「我知道你的意思,別再解釋了。」
「澈哥哥,」裴依鬆了一口氣,趕緊把注意力移到南宮澈的身上:「你昨晚去跟人打架了嗎?」
「什麼意思?」南宮澈不悅地蹙起了眉頭。
「是嗎?難道昨晚真的有人來搗亂?」想到他突然消失了大半夜,方越順著裴依的視線,目光落到了南宮澈腰間的長劍上,驚訝地低嚷:「你的劍鞘呢?」
那把雕著古樸典雅的花紋的劍鞘早已不見了蹤影,只餘下那一泓秋水般泛著寒氣的長劍斜斜地垂掛在腰間。劍身雪亮,劍刃上遍佈細小的缺口,似乎經過了一場惡鬥。
「嘎?」南宮澈低頭審視,似乎這才發現:「咦?丟在哪裡了?」
「南宮,」方越瞧著他滿臉的不自在,不禁心生疑惑。仔細地又打量了他一遍,駭然低叫:「你昨天晚上,伐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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