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公子,」李掌櫃遠遠地跟了過來,看著君懷彥,又瞧了瞧我,似乎欲言又止。
「有事?」
「昨晚多謝君公子的仗義援手,要不是你,在下這條命,可就丟在這裡了。」李掌櫃苦笑一下,朝君懷彥拱手道謝。懶
「李掌櫃的言重了,不過舉手之勞而已。」君懷彥偷覷了我一眼,神情微微有些不自在,快步疾走,擺明了不打算跟他多聊。
「咳,敢問公子,跟大周國的二皇子殿下,破天一劍君懷彥君大俠是什麼關係?」李掌櫃卻不知趣,小心翼翼地探詢著。
咦,君大俠?這稱呼我怎麼聽怎麼彆扭——以君懷彥那怪脾氣,和尷尬的馬賊身份,估計離大俠一詞,還有很遠的距離。這李掌櫃明顯是在往他臉上貼金。
「正是我家公子。」無塵突然從身後鑽了出來,笑瞇瞇地搭腔。臉上的神情頗為自豪。
李掌櫃長吁了一口氣,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臉上神情竟是如釋重負。
「你來做什麼?」君懷彥微微不悅,皺眉睇了他一眼:「不是讓你收拾一下,盡快上路?」
「是,如無意外,半個時辰後,就可以離開了。」無塵挨了訓,肅容稟報後,悄然退了下去。
「嗯。」君懷彥輕哼一聲,拉了馬,逕直往前走。
「昭王爺,」李掌櫃眼見君懷彥沒有與他再談下去的打算,不由著急了起來:「請借一步說話。」蟲
「有什麼事,直說好了。」君懷彥挑眉輕瞟了他一眼,漠然地道:「如果不是很重要,那就不必說了。」
他冷冷的態度,完全拒人於千里之外,讓李掌櫃有些不知所措。他尷尬地瞧了我一眼,露出企求的神色。
奇怪,不知道他有什麼事要求懷彥?難不成他想讓懷彥一直保護他走出這片大草原?
可憐的人,大約也被那群強盜給嚇破了膽了。竟然病急亂投醫——找馬賊來保護他。
不過,以君懷彥的性子,可能嗎?
「懷彥,反正還有點時間,你就聽聽吧,我去那邊走走。」低低一歎,扶了懷彥的手,輕輕地跳下馬背,慢慢地順著小溪往上遊走去。
不到一刻鐘,李掌櫃便匆匆離去。他削瘦的身影越走越遠,漸漸地湮沒在忙碌的人群裡,消失不見。
「萌萌,我們回去吧,該起程了。」君懷彥默默地走了過來,臉上的神情看似平靜。
可是,那雙漆黑如子夜的星眸裡,卻隱隱有憤怒的火星在閃耀。他握著我的右手變得冰冷而堅硬,力氣大得差點把我的骨頭捏碎……
我不禁好奇——李掌櫃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為什麼一貫冷靜的他突然變得那麼激動?以至他呼出的氣息都挾帶了狂烈的怒火,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藏在衣衫下的胸膛正在劇烈的起伏。
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君懷彥帶著我和無塵無香,告別了庫爾伯大叔,帶著李家的商隊,匆匆地踏上了行程。
這一路上君懷彥出奇的沉默。本來就話不多的一個悶葫蘆,這下乾脆沒嘴了——讓我想旁敲側擊都沒有了機會。
三天後,到了三河甸。過了三河甸之後,基本進入山區。
沒有通衢大道可行,只有羊腸小道可走。所以,到了三河甸後,找了一家客棧落腳,無塵和無香分頭去準備進山的食物。
「萌萌,想不想到街上逛逛?」君懷彥心不在焉地詢問著我。
「不用了,騎了那麼長時間的馬,我累都累死,哪還有精神去血拼?先睡一覺再說,不到吃晚飯的時間,你可千萬不要叫醒我啊。」我掩著唇,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一頭栽進了軟綿綿的床鋪裡。
「那好,你休息,我替你在門外守著。」君懷彥倒也不勸我,靜靜地退出去,反身掩上房門。
假寐了小半個時辰,聽聽門外再無聲息,翻身坐了起來——有問題,我敢用我的人頭擔保,君懷彥絕對有事情瞞著我。
解鈴還需繫鈴人,事情既然因李掌櫃而起,我當然得去找他了!
溜到走廊,躡手躡足地從懷彥的房門經過,偷偷從門縫裡往內張望——裡面靜悄悄的,他果然不在房裡了。
我不再耽擱,直奔李掌櫃的房間,推門而入:「李大叔,你老實說,到底……」
君懷彥和李掌櫃相對而坐,表情嚴峻。聽到聲音,兩人一齊扭頭來瞧。
「方姑娘……」李掌櫃手裡剛巧捏著一個信封,尷尬地衝我點了點頭。
「你醒了?」君懷彥朝我笑了笑,很從容地接過那個信封,收到懷裡,淡淡地向李掌櫃點了點頭:「君某告辭了。」
「呃,有勞昭王爺了。」李掌櫃老於世故,見機極快,迅速堆起一臉歡愉的笑,起身送客。
「懷彥,你們倆個搞什麼鬼?」一進房,我迫不及待地追問,狐疑地目光毫不掩飾地瞪著他懷裡那封信:「別告訴我,那是李大叔托你帶的家書;也別告訴我,那裡面裝著他對你的感謝。我一個字也不信,哼!」
「你好了?」他靜靜地瞧著我,忽地璀然而笑,伸手來揉我的發。
「嗟,什麼好了?人家本來就沒事,只不過受了點驚嚇,說得我好像大病一場似的。」我伸手打掉他的手,氣呼呼地瞪他:「你別轉移話題。」
「萌萌,」君懷彥伸手扶住我的雙肩,極其認真地凝視著我,黝黑的眸子裡閃著深遂的光芒:「答應我,別再生病了,恩?」
我被他專注的眸光瞧得臉紅心跳,訥訥地垂眸避開他的視線,低聲輕嚷:「都說了我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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