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受驚奔逃,孩子呼爹喊娘,女人驚呼哭泣,男人悲憤狂吼……這無數種聲音交織混合在一起,衝擊著我的感官,震憾著我的心弦。
無數面目猙獰的男子,驅策著駿馬,手揮著鋼刀利劍,獰笑著,追逐著那些四散逃竄,手無寸鐵的女人和孩子。無數的人慘叫著,倒在了血泊之中。懶
我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幾疑身在夢中。
不,這並不是屏幕上借助高科技合成的三維動畫,一切都是虛幻,在謝幕後歸為平靜。這是真正的血雨腥風,是血淋淋,活生生的屠殺!
空氣裡迅速地瀰漫著皮肉燒焦的臭味和濃烈的血腥味……
我看到阿依在奔跑,在她的身後,一個男子狂笑著追趕,鋼刀映著沖天的火光,折射出妖異的光芒……
無塵夾著馬腹,從斜刺裡衝了出來。他緊抿著唇,手起劍落,將那強盜攔腰斬成兩斷。馬兒帶著屍身往前疾馳,鮮血,如泉般噴湧而出,撒了一路……
我驚駭萬分,拚命掩住唇,不讓自己尖叫出來,卻怎麼也止不住胃裡的一陣翻湧,彎著腰,劇烈地嘔吐了起來。
我不敢看,我不忍看,卻又必需得看!我流著淚,顫抖著,咬著牙,焦急地在人群裡搜尋著我熟悉的身影。
諷刺的是——君懷彥掌控的逆天幫,本是天下最強大的馬賊。誰又能料到,他也會遭遇到馬賊的襲擊?蟲
暗夜裡,火光中,一條人影倏然而現。他俊顏緊繃,手中高舉著那柄黑漆漆,暗沉沉的破天劍,猶如天神降臨。
懷彥,是君懷彥!
「懷彥!」我狂喜,大叫著向他狂衝了過去。
慌亂中,卻被腳下的灌木絆倒,冷風灌進喉嚨,聲音被空曠的草原吞噬得乾乾淨淨。
我清醒過來,跌坐在地上,為了自己剛才莽撞的行為,冷汗涔涔而下,瞬間汗透了衣衫——天啊,我在做什麼?現在的場面那麼混亂,我不能幫他不說,難道還要衝出去給他製造麻煩,讓他分心照顧我?
他的身形有如鬼魅一般,在人群裡倏然來去。瞻之在前,忽焉在後,瞻之在左,忽焉在右。真的是動如脫兔,迅若奔雷,竟似劈波斬浪。所到之處,肢斷臂殘,血肉橫飛,如入無人之境,當者披摩。
他像一隻出了閘的猛獸,恣意地來去,殺人於無形。瞧得我目眩神搖,心為之奪,幾乎忘了呼吸。
這個手上染滿了鮮血,殘酷暴虐的君懷彥是我從來也不曾看見的。
「住手,住手!不要再殺人了!」我的心猶如撕裂般痛楚,胸中似有一把火在狂燃。
我喉嚨乾澀,眼眶發熱,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遠遠的,李掌櫃手裡拿著一把不知被誰扔下來的長劍,左支右拙,手忙腳亂苦苦地與十幾個賊人對恃。
他的身邊,還護著兩個夥計。
君懷彥一劍砍翻一個賊人,搶了一匹快馬,縱身上馬,直奔李掌櫃而去。
這時,從李掌櫃的身後,突然冒出一個使鞭的男子。
他隨手一抖,將一條鐵鏈抖得筆直,朝李掌櫃披頭蓋臉地打了下去。眼見得他就要頭破血流,橫屍當場。
我再也忍不住,掩住唇,失聲尖叫了起來。
忽然,君懷彥仰天發出一聲長嘯,其聲高亢,有若龍吟,竟似要穿雲裂石。使鞭的賊人吃了一驚,下意識地呆了一呆。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瞬間,君懷彥輕叱一聲,破天劍倏地脫手飛出,直取他的項上人頭。
眼前這慘烈的一幕幕,仿如電影裡的慢鏡頭,突然被靜了音,只有畫面在一格格推進,緩緩地定格,深深地鐫刻在我的腦海之中。成為永恆的記憶,終身揮之不去的夢靨……
那些喧囂嘈雜的聲音突然被抽離,一切清晰得可怕,好似畫外音——我分明聽到了「哧」的一聲,刀砍入骨頭;隨即「卡嚓」聲響骨頭碎裂;最後「撲」地一聲輕響,人頭落地,咕嚕嚕地滾出一丈多遠。
血,化成薄霧,染紅了半邊天幕……
他周邊之人,被懷彥的聲勢嚇到,發一聲喊,如遇虎狼,紛紛走避。
君懷彥飛馬而至,雙足勾著馬鞍,倏然彎腰抄起破天在手。
他並不停留,策馬疾馳,雙目如電。他似有所覺,掉轉頭,急切地在人群中搜索著,尋找著……
熊熊的火光下,他淺紫的長衫被鮮血浸染成深紫,在狂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
漆黑的長髮飛散,目光陰悒鷙猛,面色寒冽如冰,神情焦灼狂亂。
我心膽俱寒,身體瑟瑟發抖,下意識地避開了他焦灼的視線——這個如狼般凶狠,似豹般殘酷的男子,陌生得教我害怕。
恐懼,像潮水般席捲著我。握緊雙拳,我聽見牙齒咯咯作響。
我的心裡,好像有隻野獸,撕扯著,就快衝出胸口,痛楚得快爆炸了……
強人實在太多,好像有數百人之眾。倒下去一個,很快就湧來一批。
我一片茫然——到底這場屠殺,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眼見盜賊被君懷彥那一擲的神威,嚇得心膽俱裂,冷無香忽地從左邊迂迴而至,朗聲長嘯:「逆天而行,違者無赦!」
冷無塵從右邊包抄而上,提氣揚聲,高聲應和:「逆天十八騎在此,抵抗者死!」
這三人齊聲長嘯,彼此應和,聲音劃破了天際,直衝雲屑,在暗夜裡竟似綿綿不絕,傳出數里開外。
無塵和無香極快地策馬從君懷彥的左右兩側追了上來,將君懷彥簇擁在中間,三人並駕,殺入敵陣,猶如風捲殘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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