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親密地站在一起的兩人。想著,就在昨天,那雙手裡握著的還是我的手,他的身邊,站著的也是我……
我的心,忽然就揪了起來——似乎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緊緊地攥住了,竟是說不出的疼……
他,終究還是沒能認出我來!懶
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覺——失望,傷心,茫然,痛苦,憤怒……似乎兼而有之。交織混雜著,像幾千幾萬隻螞蟻在啃噬著我的心。
真是沒出息!只不過是牽了她的手,我卻像是心口挖了一個破洞?為什麼會覺得喘不過氣來?這不是早就該預料到的嗎?不是我一直在祝福著雲書雁的嗎?
她真的做得很好,沒有愧對這一個月來我們付出的辛苦。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她真的能完全取代我,抹掉我留在君懷彥心裡的痕跡。
我應該為她高興,也應該為自己慶幸,不是嗎?
如果君懷彥的最終目的是登上皇位。那麼像今天這樣的場景,將會一次次的在眼前重複,週而復始,永無止境。長痛不如短痛,我的選擇,是正確的!
我神情木然,努力地說服自己。
咬著牙,默默地垂著頭,堅難地從他們身旁走過——與他們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似乎有一萬年那麼長。
可為什麼我的心跳得那麼厲害,呼吸急促,突然變得異常地慌亂——好像即將要錯過生命裡最重要的一樣東西,忍不住停了下來。蟲
「惜瑤,你還有事嗎?」君懷彥微微訝異,雖然帶了笑,聲音裡卻隱隱含了警告:「有什麼不滿意或者還需要什麼,儘管跟二哥說。」
我霍然而醒,淡然地搖了搖頭,默默地掉轉了身形。
方萌啊方萌,你到底在期盼什麼呢?
所有的事情都按你的計劃進行著,你還有什麼不滿意?你又還需要什麼?
「公主,該上車了。」吉祥和如意一左一右,挽住我的手,將我送上了那輛靜靜地等候在客棧外的華麗的馬車。
「昭王爺,請留步。」端木良聲若洪鐘,志得意滿:「請轉告聖上,下官一定不負重托,將公主平安送達大秦國,為兩國諦結一段良緣。」
「有勞端木將軍,千里奔波,公主的安全就交給你了。」君懷彥的聲音顯得那麼的遙遠而不真實,漸漸淹沒在一波又一波嘈雜的聲浪裡……
我什麼也聽不到,只覺得一顆心在不斷地下沉,再下沉……
望著窗外飛掠著倒退的樹木,才驚覺不知什麼時候,馬車已離開了鹿城,飛奔在寬敞的驛道上。
我,成功了!可笑的是,這個計劃,竟然是在君懷彥的協助下,才得以順利完成。
我忍不住要去揣想——如果,他知道是他親手把我從他身邊推開,送到另一個男人的身邊,會不會抓狂?
這,好像是我跟他相識以來第一次配合得如此默契。而且,兩個人事先完全沒有進行過任何溝通。
我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
也許,這只是再一次證明了我與他沒有緣份吧?我也不必再去強求,也無需再覺得有遺憾了。
默默地靠在車窗邊,往日的歡笑與淚水,那些讓人又痛又快樂的回憶,忽然一幕幕呈現在眼前。
望著越來越遙遠的城市,置身在這群完全陌生的人群裡,「離別」這個詞,就那麼突然而又真實地擺在了我的面前。
再見了,冰雪城!
再見了,我的朋友們!
再見了,君懷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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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曉行夜宿,時間悄然滑過,不知不覺已進入了早春二月,正是料峭春寒時節。白天剛下過一場小雨,路邊的桃樹,岸邊的楊柳綻放著新綠,在雨水的浸潤下,綠得像是塗了一層蠟。不知誰家的庭院中伸出一枝橫生的老梅,綴了一樹的粉紅,隨著微微的春風,放送出幽幽的冷香。
傍晚時分,淅瀝的雨漸漸地停了。小小的邊城沒有像樣的客棧,只有驛館還勉強算得上整潔,可惜卻太過狹窄——聽說端木良只遠遠地瞧了一眼,便扭頭離開了。
他找了一家姓趙的富商家安置好我,扔下五十名禁軍守在周邊。自己帶了大隊人馬離去,把鎮上弄了個雞犬不寧。
雖然時間過去了二十多天,但是,只要想起如意和吉祥在揭開蓋頭,發現代嫁的人居然是我時,那又驚訝又惶恐又慌亂又激動還帶著迷惘的精彩絕倫的表情,我依然忍不住想笑。
夜漸漸地深了,聽著大街上隱隱傳來的喧嘩吵鬧之聲,我無法入睡,披了件衣服走到庭院裡獨自徘徊。
撲面而來的寒風,教我激靈靈地打了個一個冷顫。
拉了拉衣襟,左右張望了一下,在院子的一角,那棵高大的槐樹下,發現了一架鞦韆。
我走過去,默默地撫著它,心裡滑過一絲淡淡的憂傷。
這小小的鞦韆啊,曾經盛載了我多少的憧憬與希望?而那些曾經在鞦韆架下玩耍過的孩子們,可還記得與他們共同渡過美好時光的我?
在經過了二十多天後,我的心情已從最初的忽憂忽喜,忽悲忽怒的起伏不定,慢慢地趨向平緩,直到完全平靜了下來。
我想,我低估了雲書雁的韌性,也高估了自己在君懷彥心裡的地位——這一路的風平浪靜告訴我,雲書雁在王府適應良好,君懷彥跟她也相處甚歡。
再也不必擔心,走在半路,逆天十八騎會突然從地底下冒出來,攔住我的去路。
明天,就要離開大周國的邊界,進入大秦的國土了。嚮往的自由,正在渲河的彼岸等待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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