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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怔地瞧著他耐心地給我餵水,再擦了臉,又扶我躺下。
他薄唇微抿,神情專注,桔色的燈光給他週身抹上了柔和的暖色,使他向來冷厲的臉部線條漸趨柔和。
這樣的溫柔體貼的君懷彥,是我從來也不曾見過的,我心懷忐忑,既疑惑又不安,還夾著一絲的迷惘。懶
「為什麼?」我終於憋不住,坐起身來,直視著他。
這樣拖泥帶水,玩著你猜我猜的遊戲,向來不是我的專長。我做事喜歡直接明朗,乾脆利索。
說得血腥一點就是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什麼為什麼?」他微微一怔,挑起眉毛,訝然地睇了我一眼。
「別跟我裝糊塗。說吧,為什麼前倨後恭,突然對我這麼好?我是個直腸子,這麼大一個疑問擺在心裡,不如你直接殺了我痛快得多。」我昂著頭,一口氣說了一長串。
「呵呵,看來你是真的吃飽了,恢復了元氣了。」君懷彥偏著頭打量了我一遍,滿意地咧唇一笑。
「你少打馬虎眼。」我白了他一眼,臉一紅,氣便有些弱了。()
他這句話是不是暗示我有過河拆橋,忘恩負義之嫌?呃……早就說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
「不為什麼。你既是我昭王明媒正娶從大門迎進來的。不管你怎麼想,總之,只要你一天沒有離去,一天還是昭王妃,就還是我的責任。」他微微沉吟,轉開頭去,避開我的視線,語氣是一貫的平靜和淡漠。蟲
責任?這麼說來,我對他來說,就只是一段為期六個月的責任?
他不想負的時候就殺,忽然醒悟了又哄?
「既只是一份不想負的責任,那何不乾脆點徹底擺脫算了?休書拿來,何必還要強撐著受那三個月的煎熬?」
我冷笑,胸中似塞進了一團亂草,悶悶地,竟似無法呼吸。緊緊地揪住絲被,臉,漸漸慘白了起來。
「早日擺脫了我,你想去哪裡?去投靠雲書桐還是江子楓?」君懷彥眼角一跳,眸光幽黯,凜著容,冷然一笑:「通過這次教訓,你難道看不出來,他們倆個加起來還鬥不過我?」
「如果只是想找個依靠,又何必那麼麻煩?我昭王府不介意多養一個人,正好也省得我花時間和精力去應付別的女人。實在閒得無聊的話,你不妨考慮生幾個……」
他把女人當成什麼?又把我方萌看成了什麼?
「你!」我氣極,一時卻也沒有思考他話裡的深意,揮起手便想甩他一個耳光,卻被他穩穩地握住了手腕。
「哼!以為我是江子楓那乳臭未乾的毛頭小子,可以任你為所欲為?」
君懷彥面罩寒霜,伸出修長的手指捏住我的下巴,冷冷瞥著我,雪白的牙齒閃著邪惡而暴戾的光芒:「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過份的事,才挨你一記耳光?想必不止是一個吻吧?那招上次我試過了,你可陶醉得很,並沒有賞我一記耳光。是那小子太青澀,還是他太粗魯……」
他該死的說對了,江子楓的確是吻了我——雖然我不是自願的!
「你!」我氣得全身顫抖卻無話反駁。羞憤難當,又委屈莫名,一時急怒攻心,只覺嗓中一甜,「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耳邊傳來他驚慌地大叫:「小雪!」,意識漸轉飄渺,終於陷入了黑暗……
「……怎麼樣?」
「回王爺的話,昭王妃不知受了什麼刺激,是因一時急怒攻心,導至心氣逆亂,神無所歸,故而引起昏厥。稍事休息應無大礙。」
這人的聲音蒼老中透著穩健,聽起來卻很陌生。
「那怎麼都三個時辰了還不醒來?」君懷彥顯得有些焦噪,失了平日的冷靜。
「回王爺,王妃昏厥到的確無大礙。只是她脈象沉微,陰寒內盛,陽氣衰微,四肢厥冷,加之外感寒邪,又心懷憤怒。《素問·陰陽應像大論》說:『暴怒傷陰,暴喜傷陽,厥氣上逆,脈滿去形,喜怒不節,寒暑過度,生乃不固。』」
「又云:思傷脾而怒傷肝,肝氣宜條達舒暢,肝柔則血和,肝郁則氣逆。肝失條達,肝氣就會橫逆。『肝氣橫逆,克犯脾土』。所謂『喜樂無極則傷魄,魄傷則狂,狂者意不存』,故王妃此刻五臟已虛,六腑已竭,血脈已亂,精神已散,疾病已成……」
我的老天,這是從哪裡跑出來的一個蒙古大夫?明明就是一場重感冒,再嚴重也不過是個急性肺炎。他這麼洋洋灑灑地長篇大論講下來,好像我立刻就要去見閻王爺?
「錢太醫,依你之見,竟是不治之症?」君懷彥驀地不耐地打斷他的長篇論述,話鋒冷厲如刀:「我不管,若是小雪明晨再不醒來,我要你的腦袋!」
呃……這人講不講理?
動不動就殺人?
他當砍頭是下地拔蘿蔔呢?
我忍不住把眼睛偷偷睜開一條縫。
君懷彥背對著我,雙手負在身後,帶著滿身的怒氣。
一個年約六旬的白鬚老者,側對著我,躬著腰,身子微微顫抖,不停在以袖拭汗——大約是擋不住他的怒意了。
「是,是!不會的,不會的。」他一迭聲地回答,神態畏怯,語無倫次,倒教人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
「說清點,到底是還是不是?」君懷彥慍怒,沉聲低吼。
這人還真是莫名其妙到極點!
明明就是他把我惹怒了,氣病了。卻把這氣撒到別人的頭上。還裝出一副不知道多關心的樣子來,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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