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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352、喪事 文 / 香胡胡

    352、喪事

    「額娘,太醫說繼瑪嬤不好了。」富察氏驚慌地跑了進來。

    對於這個帶著些孩子心性的老二媳婦,不只弘芝很寵愛她,便是玉兒自己與之相處時也會忍不住帶出一絲寵溺。

    「杏兒,別慌,你嫂子和弟媳呢?」

    杏仁眼的富察氏輕喘著從椅上扶起婆婆:「太醫方才說已回天無術了,因此,大嫂已著人知會瑪法、阿瑪和夫君、兄弟們,之後又安排人替繼瑪嬤淨身換衣,三弟媳在安頓可能要用到的衣飾還有別的用品……」

    玉兒快步向繼福晉所居的院子走去,那個院子,位於莊親王府的中路,是離莊親王所居的寢殿最近的一處院子,比幾位庶福晉都近。

    對於繼福晉能撐到現在,玉兒心裡其實是很佩服的,本來,她以為兒子們成婚後兩日,繼福晉就會離世,沒想到,她居然撐過了兒媳婦們的回門之日。這,算是繼福晉無意識中傳達出的仁慈嗎?

    走進繼福晉的院內,莊親王的三位庶福晉並幾個侍妾都已經到了,見著玉兒進了,這些上到五十下到三十的婦人們都齊齊鬆了口氣。那模樣,彷彿終於見著主心骨了,一時倒讓玉兒有些哭笑不得。

    那拉氏與阿顏覺羅氏見玉兒進來,便站起身來,玉兒擺擺手:「你們忙你們自己的,我進去看看。」

    那拉氏與阿顏覺羅氏到底看著玉兒進了繼福晉的內室才又坐下理事安排人事,而莊親王后院兒的女人們與富察氏則都跟在玉兒的身後。

    剛被奴才們服侍著洗浴過換上壽衣的繼福晉躺在炕上,露在被子外面的只有一雙肥厚的手與圓胖得幾乎看不到脖子的頭臉,那張往日裡白胖的臉此時透著一種青紫之色,整個軀體散發著一種腐朽的氣味,玉兒知道,這些日子,繼福晉的身體已經日漸僵硬,此時,她走過去,坐在奴才們放在炕前的一張椅子上,雙手捧起繼福晉放在被外的手時,玉兒沒忍住硬生生打了個激寧,這手,真是冰冷呀。

    「額莫克?」玉兒輕聲低喚。

    不知是迴光返照,還是什麼,聽到玉兒的聲音,繼福晉緊閉的眼皮一陣顫動,似乎竭力想睜開眼,可惜,到最後,她也未能達成所願,在拼盡全力動了動自己的食指後,繼福晉嚥下了她今生的最後一口氣。

    感覺著停止跳動的脈博,玉兒驚懼地喊:「額莫克!」

    跟進來的太醫走到炕邊,彎腰搭了一下繼福晉的脈,之後歎息著搖搖頭:「郡王福晉節哀,莊親王繼福晉已仙逝了。」

    玉兒的淚就那樣流了出來,一個生命,就這樣走完了她一生的歷程嗎?前一刻還是一個生命,下一刻,便已是一具死屍了嗎?

    「額娘,您別這樣,額娘,您這樣嚇著杏兒了,額娘,您好歹哭出聲兒來呀,額娘,您醒醒神,別這樣,繼瑪嬤在天之靈肯定也不願意看到您這樣的。」

    在富察氏的輕搖中,玉兒回過神來,伸手摸了摸臉上泌涼的淚,玉兒苦笑,傷心?她是傷心嗎?傷心著生命的脆弱與逝去時的不可挽回。

    只是,不曾伸手挽救她的自己,這算不算是流下了鱷魚的眼淚?

    繼福晉就這樣永遠失去了自己的生命,以後,不會再有一個女人對她恨之欲狂,她的頭上,一直懸掛的那柄劍就這樣斷裂了,她該高興的,不是嗎?

    一旁的張庶福晉看著玉兒眼中流露出的悲憫與傷感,輕聲歎息道:「福晉真是仁善啊。」

    屋裡的女人們聽了張庶福晉的話,自然知道張庶福晉所說的是這位忠勇郡王福晉而非是繼福晉。繼福晉做過的事兒,誰沒聽說過一星半點?繼福晉那樣待兒媳婦,而這個兒媳婦卻為著她的去世真正地在傷心著,又豈只是仁善呢?……

    如果,玉兒聽到這些女人的心聲,估計會苦笑吧。

    她確是歎息著生命的逝去,卻並不是悲傷於繼福晉的離世。如果,她哪怕對繼福晉有一絲的仁慈,她也應該拿出空間裡原有的丹藥救回繼福晉,可她並不曾那樣做,她,就這樣漠然地看著繼福晉走完了她的一生。

    仁善,玉兒不會為著這樣的虛名而救一個處心積慮要害自己及家人的人。她不曾在嫁進王府的第二天就給繼福晉下藥,就已經很大度了,又豈會救她——還是在她給小小年紀的弘寶下毒之後!

    「杏兒,去告訴你嫂子安排喪事,現在,咱們出去,你也該服侍額娘把麻衣穿上。」

    玉兒扶著富察氏的手,回頭看看已無一絲生命跡象的繼福晉,歎了口氣,轉身出了房,那錦被間的是一具屍體,不再是一個人,死屍與人,是完全不同的兩種存在,死屍,散發著一種讓人惕然心驚的寒氣,那與沉睡的人,完全不是……

    王府的喪葬大事,卻也不須玉兒花費什麼心力,或者說,不須管事的莊親王庶福晉費心。自有王府的長史負責。此前,張庶福晉與石庶福晉都曾表示要把管家權移交給玉兒,不過,玉兒卻並不曾接受,對於這種權利,她從來是不願意攬在手裡的,在郡王府時,家裡的事兒便都交給了那拉氏,就想著過省心日子的玉兒又怎會自別人手裡奪權。

    對於玉兒的謙讓,庶福晉們是極高興的,她們與玉兒不同,玉兒便是不管家,也無人敢慢怠於她,可是庶福晉則不同,庶福晉雖稱福晉,其實,只能算身份較高的妾,當王爺的寵愛不再時,她們要想在捧高踩低的王府過上好日子,便只能倚仗手上的管家權了。

    王府的長史急匆匆策馬而來,遠遠的便在莊親王府前下了馬,前不久,兩位阿哥的大婚他才露過面,沒想到,這才不十天,他又來了,他覺著,自己比起前任長史來,累多了。前任長史雖擔著名,卻一次也不曾進莊親王府,而他在這兩年時間裡卻進了莊親王府三次。一次是大阿哥大格格的婚禮,一次是二阿哥三阿哥大婚,再就是這次繼福晉的喪葬之事了。

    長史歎了口氣,他,其實也很不容易呀。說出去是個正三品大員,可說到底,不還是替王府辦事的奴才嗎?

    某個自怨自哀的中年人,全忘了十天前還喜滋滋吃著人家府裡的喜糖,拿著賞下來的豐厚的喜封的事了。所以,這人呀,都是喜生而惡死的,哪怕,這婚喪之事本是長史的份內事。

    露了一面的長史跟被狗攆似的很快便走了,具體事務,不是還有府裡的大管事二管事負責?他卻是可以躲懶的。

    王府裡四處掛著白色的帷簾,在設好的靈堂內,繼福晉已被放置棺槨之內,玉兒領著內眷們、雅爾哈齊則領著男丁們分跪在靈堂前哭靈。

    莊親王露過一面後,卻回了他的書房。

    帷堂內外,哭聲一片,來弔唁的宗室貴戚們個個俱面現悲色,痛心疾首,仿失親愛。玉兒眼腫臉腫跪在那兒,已濕了好多塊手帕子了。原諒她吧,這樣跪了幾天,她真是哭不出來了,便把空間的湖水引了出來打濕了捂臉的手絹,倒把好些宗室的老婦人感動壞了,都道那木都魯氏真真有個好兒媳,這是實打實的把婆婆放在心裡呢。

    對於繼福晉的過世,繼福晉的娘家人不是不想鬧事,不過,他們是既無理,又無膽,最後只能老老實實參加喪禮,倒讓期待著他們會有所行動的弘普幾兄弟失望壞了,他們本還想著藉機再打壓打壓他們呢,誰讓他們曾經幫著繼福晉害過他們的阿瑪額娘呢。

    喪禮中,倒也發生了幾起暈倒事件,其中便有莊親王府的嫡長孫媳婦兒。

    那拉氏被玉兒發現有了身孕,著她在哭靈過程中暈倒過去,如此,請來的太醫便診出那拉氏已懷孕一月的事兒,在一片白色裡、昏天暗地的悲哭中暴出莊親王府有後這個消息,倒讓莊親王與雅爾哈齊樂了樂。

    弘普?弘普頭天早已打自家額娘知道了消息,因此,當又一次聽著人通報此消息時,卻是面無表情,眾人都道他是心傷於祖母逝時未及得聞喜訊呢。

    人生最大的兩件事:生,死。因此,喪葬之禮不可謂不隆重,身份越是尊貴,其儀式越是繁瑣,作為親王的繼室,繼福晉那木都魯氏可謂享盡死後哀榮。

    繼福晉那木都魯氏的棺槨與嫡福晉察哈爾博爾濟吉特氏的停放在一起,將來,等莊親王薨逝後會一起移入磁家務莊親王一系的祖陵,從此與莊親王長伴在地下,祖陵那裡有八旗子弟駐紮看守,很是森嚴。只是,當這個帝國湮沒後,不再有人駐守的王陵被挖,陪葬的各種珍寶古玩金銀玉器被盜,碑樓、享殿、月台、寶頂等建築被毀,曾經放置在外稱顯尊榮的青玉馱龍碑等物不知所宗,以至於一些漢白玉石雕也不知被哪些不知名的村□回家,或做了墊石,或當了桌台、灶台、炕台——便是在此時,玉兒做了決定,既然將來必定會隨著丈夫葬入王陵,她一定會讓兒子們把他們葬得很深很深很深很深……

    辦完喪事,按律服喪的雅爾哈齊宅在家,不出門了,他準備服滿二十七個月喪,至於幾個兒子,自也是回家守著的,至於以後皇帝是否奪情,那也是以後的事了。

    打莊親王病後就一直住在莊親王府的雅爾哈齊一家,在繼福晉的事兒辦完後,本要回郡王府,莊親王卻是不允,於是,一家子便都留了下來。莊親王發話讓玉兒掌家,玉兒說自己要每日下廚卻是又推了回去,又說等大兒媳婦生下莊王府的曾孫後,可由大兒媳婦接手家事,現在,就仍由著石庶福晉與張庶福晉管著就成。莊親王笑罵她是偷懶,玉兒便撒嬌說也是阿瑪哈願意包容她,她才能偷著這個懶。莊親王知道這個兒媳婦的性子,便也就罷了,只讓她管著西路一條線上的事,說不能讓長輩的為他們再勞累。玉兒推無可推,便又把兒子們各自院子的事兒交給了兒媳們自己管著,她便只須管著自己院子裡的事就成,倒把一旁的莊親王看得直歎氣。

    烏喇那拉氏估摸著莊親王府內一切事應該都已安排妥當後,便把永璉抱了來。看著虛弱得玩一小會兒就直喘氣兒的永璉,玉兒心疼壞了,抱在懷裡從頭摸到了腳,摸完了,又歎息道:「四嫂,這孩子體內有毒,估計著打暉兒體內傳過去的。好在,這毒算是慢性毒,若不然,也拖不到現在,只是,太醫們難道沒診出來?」

    烏喇那拉氏緊攥著手帕子,「太醫們只道孩子先天底子弱……」

    玉兒想了想:「按通常的切脈法確實無法查覺,若非我養的一隻玉蠶報訊,估計我也是看不出來的。」

    烏喇那拉氏探究地看著這個堂弟妹,確實,上回,暉兒中毒的事兒,不也沒太醫診出嗎,若說太醫院的太院都是庸醫,烏喇那拉氏是肯定不信的。

    好在玉兒早有準備,當著烏喇那拉氏的面從頭上摘下一隻玉色的蠶,烏喇那拉氏看著那自己以為是玉飾的蠶在玉兒手上扭動時,訝異得張開了嘴:「這是不是頭飾嗎?」

    玉兒笑道:「天山玉蠶,最擅查毒,食天山雪蓮而生,是我幼年時無意中得到的。所幸只要是雪蓮它就吃,倒也不挑年份年年份短,若不然,我卻是養不起的。」

    烏喇那拉氏忍不住咋舌,便是普通雪蓮,養了這三十幾年,那吃的量也不少了,一般的人家,誰養得起?

    玉兒把那蠶又放到了發上,烏喇那拉氏看著那蠶吸附在她頭髮上再不動彈,連連讚歎:「以前,只道你養了只雕,卻不成想,還養了只蠶。」又道:「璉兒這身子……」

    玉兒想了想:「慢慢的好好養,能養過來。若你不忌諱,便把他放在我這兒,我給你養個一年半載。」

    烏喇那拉氏合什道:「阿彌陀佛,我是求之不得,哪有什麼忌諱。」

    玉兒笑道:「你倒放心。」

    烏喇那拉氏拉著玉兒的手拍了拍,目中含著感激:「若不信你,我還信誰?」

    既說到這個份兒上,玉兒便點頭道:「你挑幾個心腹嬤嬤並丫頭來侍侯,我把璉兒安排在我院子以前弘芝弘英住的廂房裡親自守著。」

    烏喇那拉氏在看著永璉好好吃了一頓後高興壞了,在自家府裡,孫子何時吃得這般香甜過?想著以後孫子天天會這樣好胃口,烏喇那拉氏笑瞇了眼,領著永璉回府去與自家爺與兒子兒媳婦告別。

    四阿哥聽說永璉要送到莊親王府,自是不擔心的,這本是早定好的事兒不是。想著要進莊親王府,四阿哥又親自挑了謹慎的兩個嬤嬤,看了大兒媳婦送來的兩個丫頭,覺著都是有規矩的,也點頭允了。

    四阿哥是知道雅爾哈齊混不吝的性子的,可不想過些日子被他找不自在打上府——就為著服侍孫兒的奴才不守本份。

    若說十年前雅爾哈齊還只是偶爾性子暴燥,玉兒昏睡這十年,雅爾哈齊卻幾可稱之為暴虐了。不論朝中大臣還是宗室親貴,但凡犯到他手裡,就沒一個落得好的。這些年,唯一讓四阿哥慶幸的是,便是收拾人,雅爾哈齊也從來都是佔著理的。別人說雅爾哈齊得理不饒人,說他做人不知道留三分,可這卻恰是四阿哥所欣賞的,四阿哥從來就不喜歡做孤息養奸的事兒,信奉的也是除惡務盡,這十年,四阿哥雖替雅爾哈齊收拾爛攤子收拾得頭痛,不過,卻也覺暢快。這個官場,有時,就得這樣整治才能一解胸臆之悶氣。

    公公婆婆夫婿都相信忠勇郡王福晉,富察氏自也不能再多說,這些年,她費盡了心思給兒子養身子,卻一直養不好,婆婆對她有意見,丈夫見了璉兒又憐又痛又歎,富察氏又豈會不知,只是,人力有時窮,她這個做母親的,卻只能背地裡傷心,全無一絲辦法。

    這幾個月,璉兒越發不好了,富察氏不是不知道此時忠勇郡王福晉接手是冒著多大的風險的,若說富察氏沒打心底鬆一口氣那是假的,只是,母子連心,要好些日子見不著兒子,富察氏確也是不捨。

    弘暉看看妻子,哪會不明白她的心思:「你堂妹不是嫁給弘芝表弟了?你們堂姐妹多走動也是無妨的,至於莊親王府守喪的事兒,都是太祖的後嗣,也沒那麼些忌諱。」

    弘暉不知道,他和弘芝間的關係可不只是娶了同一個宗族堂姐妹的姻親關係,也不只是出了五服的太祖子孫的關係,而是實打實同一個祖父的堂兄弟。

    一家子人四口坐在一起正說著永璉的事兒,卻有烏喇那拉氏身邊的嬤嬤進來稟道:「王爺,福晉,年側福晉身邊的人來報,年側福晉有些不好,請王爺過去看看。」

    烏喇那拉氏手一緊,心裡憤恨,面上卻笑道:「爺,妹妹這有孕在身,要不,您去看看?」

    若沒有玉兒珠玉在前,若沒有這幾個月查到一些雖無確實證據卻有明確指向的情報,四阿哥興許還真會去看看這個寵了八年的側室的,只是……

    看看一臉木然的嫡子,臉上帶笑實則目含怨色的嫡妻,又看看兒媳懷裡打小受盡病痛折磨的嫡孫,四阿哥神色平靜地道:「吩咐府裡駐守的太醫去看看,爺這兒還有事,就暫時不去了。」

    嬤嬤臉帶喜色,卻又極快地低下了頭,輕快地應了一聲後退了下去。

    烏喇那拉氏捏得發白的手指鬆了開來,目中泛上一絲濕潤,她今年也四十多了,早沒了爭寵的心,只是,丈夫能在自己房裡多留一時,那也是他對自己的恩寵,哪怕,他留在這裡,更多的是因為她生的兒子,可是,他到底是留下來了不是。

    四阿哥在心底歎了口氣,示意嬤嬤把永璉抱過來。

    奶嬤嬤從世子福晉懷裡抱過小阿哥,又小心地放到王爺懷裡,一屋子人看著這個素來嚴肅的一家之主抱著幼小柔弱的孩子,皆未出聲,卻又都能深刻體會到一種無聲的溫馨之意環繞在身畔、充溢在房內。

    四阿哥扶著孫子的小身子,用著難得的慈藹聲音問道:「永璉想不想把身子養得壯壯的?」

    三歲的永鏈點頭:「想。」

    四阿哥唇角挑了挑,這個嫡孫,雖說打小身子弱,不過,卻極聰慧……抬眼看了看坐在椅上臉現溫柔之色的嫡子,永璉和他多難的阿瑪一樣,打小多病多災卻聰慧異於常人。當年,玉兒能把兒子的身子養回來,將來,孫子的身子想來也一定能養好。

    「到了堂祖母家,就要好好聽堂祖母的話,她讓你吃什麼,你就要吃,不讓吃什麼,就不能吃;不能任性,也不能哭鬧,這樣,過不多久,永璉的身子就能養好了。記住了嗎?」

    永璉乖乖地點頭:「孫兒記住了。」

    摟著小小的嫡孫,四阿哥心裡忍不住泛疼,這孩子,輕得像個剛滿週歲的小兒,哪有三歲孩子的模樣,而這一切,卻是**……

    玉兒……

    都說四十不惑,已經四十二歲的四阿哥低垂的目中卻泛上了誰也不曾看到的一絲迷惑之色:那個女子,才是真正的蕙質蘭心,品格高貴,她純粹而真誠,關愛著他與他身畔的人,卻從無所求。

    年氏,年氏……

    三歲的永璉就這樣被打包送到了莊親王府玉兒的院子裡,過起了拚命吃飯睡覺的日子。

    康熙五十九年四月,弘普的第一個兒子、莊親王府的嫡曾孫來到了世上,被莊親王取名為豐升額,意為有福、有造化。

    五月,雍親王府的年側福晉為四阿哥誕下一子,因為孩子身體有些弱,四阿哥應年氏所請,以福字開頭,為孩子取名為福宜,希望這個孩子有福、安穩。

    小身子骨已養得壯了不少的永璉坐在玉兒懷裡,吃著堂祖母喂的乾果:「太太,嬤嬤說,我又有個小叔叔了,比豐升額晚出生三十幾天。」

    玉兒抿嘴一笑:「璉兒乖乖的把身子養好了,再過一段時間,就能回家看你小叔叔了。」

    對於烏喇那拉氏授意小永璉稱她為太太的事兒,玉兒也領了情,烏喇那拉氏說若沒有她,暉兒便沒了,她便是暉兒的再生之母,永璉稱她為太太,自是使得的。

    對於真心還是假意,玉兒分得清楚,烏喇那拉氏一片真心,玉兒豈會不珍惜,便應下說人後可以這樣稱,人前,卻還如前。

    烏喇那拉氏想了想,便同意了。

    對於自家大兒媳婦生的孫子,玉兒對於那拉氏讓乳母餵養的事兒也並不曾阻攔。她自己信奉母乳餵養,卻不會強迫別人也和她一樣,因此,此前,好好的給孫子的乳母調養好了身體,又每日用靈覺檢察她們是否有何妥當,總之,務必保證孫子的食糧來源健康,在如此的精心之下,豐升額卻是長得異常的健壯。

    因為還在守喪,因此,孩子的洗三滿月都辦得極低調,弘普、弘芝、弘英已恢復了辦差的日子,皇帝就喜歡指派他們辦事兒,也總愛留弘吉弘寶在宮裡逗樂。玉兒看看懷裡的永璉,昨天,寶兒還說皇帝問起這個曾孫,玉兒就想,皇帝這是不養弘歷卻準備養永璉不成?

    想著,又把永璉的身子摸了一遍。

    這大半年,永璉早已習慣了這位堂祖母的作為,很是放鬆地靠在堂祖母的懷裡由著她擺佈,從最初的羞澀到現在的享受,永璉覺得,堂祖母的懷抱,又溫暖又舒服。

    玉兒捏完一遍,放心地點點頭,終於把這孩子身子裡先天存在的所有隱患都排除了,以後,便是不能活到一百歲,八十歲卻是肯定沒問題的,

    想著歷史上平庸的嘉慶帝,玉兒眼珠一轉,給永璉餵了一粒曾給侄兒們吃過的開慧明智的丹丸,永璉本身便很聰慧,吃過這丹丸以後,想必腦瓜子會越來越好用吧。

    至於歷史?

    歷史不是由大部分人創造的嗎?這創造歷史的人們如果換一個更睿智的領航員,不知這船會不會行進得更順利,走得更遠?

    抱著臉色紅潤、白嫩乖巧的永璉,玉兒不免又忍不住感歎,若沒有空間裡的醫書與藥材,想改換人先天的體質,卻是比登天還難了。想著這大半年的辛勞,再看看辛勞後的成果,玉兒表示,這樣的日子,很好——

    兩章合一章。麼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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