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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著落 文 / 香胡胡

    莊親王看看兒子,又看看兒媳,兒子的臉上表情很平淡,不過,神情卻是平和的,打量周圍的目光裡偶爾會閃過一絲精光。兒媳是從未變過的誠摯與坦然,當初住在王府,她體貼孝順,出了王府,她待自己仍如從前,即使自己這個公公待他們一家並不公平。

    當初他這個阿瑪一句話,兒子一家就那樣出了王府,什麼也沒和他要!如果,不是皇帝賜給兒子一座貝勒府正了名,兒子在京裡是不是會很難做?那些落井下石的,是不是會在背後嚼舌頭議論兒子德行有虧?當初的自己是知道這些的,可是,嫡子,就在繼室的肚子裡,他實在太想要一個嫡子!

    是老天對他貪心的懲罰?繼室生下那麼、那麼一個駭人的禍胎……

    莊親王想到繼室現在的模樣,打了個哆嗦,摟緊懷裡兩個孫兒。沒事兒,沒事兒,他的兒子,孫子都很健壯,身子骨被兒媳婦照管得很好,就算現在不能天天守在身旁含飴弄孫,就算沒他們陪著的時候會覺得很孤單,很冷清,不過,隔十天半月能見到兒孫,也讓莊親王覺得日子過得有點兒盼頭了。

    「兒媳婦啊,辛苦你了,這麼久,一直一個人照顧著他們爺兒幾個,累了吧?」

    玉兒笑道:「阿瑪哈,這不都是兒媳該盡的本份嘛,有什麼辛苦的呀,也不累。普兒幫著兒媳帶著兩個小的,容容幫著兒媳做點心做飯,兒媳婦可沒比當初累多少,好著呢。您看,普兒他們的身子骨兒是不是又長了?」

    弘普與惠容很有眼色地站到了莊親王面前。

    莊親王上下一打量,點頭:「不錯,又長高了。」

    莊親王懷裡的兩隻不甘寂寞:「瑪法,瑪法,我們也長了,我們也長了,您讓我們下去,站著給您看看。」

    莊親王笑著任由兩個小孫子滑下膝頭站在哥哥姐姐身邊。

    看著睜著亮晶晶的眼睛看著自己的兩個小孫子,莊親王樂得笑瞇了眼,拈著鬍鬚點頭:「嗯,不錯,芝兒和英兒也長了,長高了,也長壯了。」

    弘芝弘英聽了瑪法的話,樂得在地上一蹦一蹦地跳,站在旁邊的弘普與惠容看著弟弟們的傻樣,也忍不住樂。

    莊親王看看健壯沉穩的兒子,笑瞇瞇溫善的兒媳,再看看幾個笑鬧的兒孫,歎口氣,這才是好日子呀,如果當初他不犯糊塗,這日子本是天天能過的……

    玉兒看著時辰不早了,便道:「阿瑪哈,兒媳婦下廚做飯去,您可有什麼想要吃的沒有?」

    莊親王看看一邊站著的曹嬤嬤,他知道這是皇帝派到兒媳婦身邊的,就為著這次的賭約,想著這事兒,莊親王忍不住想歎氣,這個兒媳,太過憨直,就這樣被八阿哥的媳婦架在了火上。

    「你看著辦吧。」

    玉兒想了想,還是把惠容領著一起去了莊子的廚房,此時,廚房裡的下人正亂哄哄地在收拾呢。

    玉兒回頭問一邊領路的小太監:「怎麼亂成這樣?」

    小太監低頭道:「回夫人話,王爺說走就走,一刻鐘也沒停,好些方小說西都是奴才在後面緊趕著著人收拾的,這才剛到不多久,就有些亂。」

    玉兒撫額,回頭對小太監道:「張德旺,現在廚房管事的是誰?」

    「回夫人話,廚房管的叫劉代氏,是一年前提上來的,。」

    「張德旺,你去告訴她,今兒主子們的午飯他們不用管,全是我親自做,讓她把我要用的材料趕緊著人找出來備好,一會我要下廚。兩刻鐘,備不好,就讓她回王府去,這邊我讓王爺另換人管著。」

    劉代氏聽到張德旺轉述了貝勒夫人的話後出了一頭汗。劉代氏是張庶福晉的人,非常清楚這位貝勒夫人在王府的地位,就算她現在搬出了王府,可王爺就一個兒子,夫人是實打實將來的王府主人,平日又素來得王爺、貝勒爺信重,說要換她一個廚房管事的,還不就一句話的事兒,王府的張庶福晉還未必好說什麼。

    劉代氏很清楚地記得,貝勒夫人進門後,府裡有奴才仗著繼福晉的勢怠慢她,第二天就被王爺著人狠狠打了一頓板子攆到了偏遠的莊子上。事後,繼福晉找王爺求情,卻罕有地被王爺數落了一頓,說連主子也怠慢的奴才,便是再有本事也不能用。加上繼福晉身邊的心腹嬤嬤連連因為她被發配,王府所有的人都知道,這位貝勒夫人不是個善茬。可她偏有那福,剛進門就有了身子,一生就是一對龍鳳胎,從此在王府穩穩站住了腳跟。

    搬出王府後,府裡下人只當她已不頂事了,可沒多久,王爺就在一次她領著孩子來請安離開後換了回事處的一位五書官,原因是因為腿腳不好。回事處換下的那人不過三十多歲,哪有什麼腿腳不好的呢?很快,府裡的人都知道了,貝勒夫人一句話就讓一個五書官丟了差事……

    有了諸多前車之鑒,劉代氏怎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恭謹,急驚忙慌跟著張德旺過來。

    玉兒把自己要用的方小說西報了一遍,四十多歲的劉代氏記到後來有些亂,頭上的汗便出得更厲害了。

    玉兒看看她的模樣,對一邊的小太監道:「張德旺,把筆墨拿過來,這要用的太多,這婆子恐怕記不全。

    劉代氏撲通跪在地上:「多謝夫人體諒,奴才這木頭腦子及不上夫人的萬一,幾十種配料便記得有些亂了。」

    玉兒看看她:「起來吧,今兒情況特殊,也就罷了,廚房的用具可都洗淨了?」

    劉代氏趕緊點頭:「洗淨了,洗淨了。」

    張德旺腿腳麻利,一會把方小說西備好抬了過來,玉兒提筆寫好交給劉代氏,著她兩刻鐘內備好,劉代氏接過那紙如捧著易碎的玉器般退了下去。

    玉兒看看一邊的小太監:「張德旺,王爺身邊有侍候的人嗎?繼福晉和三位庶福晉是不是都留在王府?」

    張德旺躬身道:「王爺隻身來了莊子。」連個侍妾也沒帶。

    公公的事兒玉兒也不好管太多,只道:「讓你師傅把王爺照顧好了,這莊子裡有些方小說西備得不全,若要急用,便著人來懷柔取。」

    「是,奴才記住了。」

    看看周圍環境,玉兒忍不住搖頭,這環境著實不太好,米公公怎麼安排的,怎麼就讓莊親王住到了這兒?之前也沒著人先收拾妥當,別的且不說,這乾淨至少是要的吧!

    惠容顯然與額娘有同感:「額娘,那邊好些地方不乾淨,這兒的奴才做事兒不盡心。」

    玉兒摸摸女兒的頭:「許是時間太倉促吧。」

    一邊的張德旺躬身道:「夫人見事極明,這才到莊子上不到半個時辰。」

    玉兒想了想,也未再多問,不論什麼原因,莊親王既來了,必是他自己願意的。做小輩的只須盡心力照顧他就成了。

    看著桌上擺的十幾個菜,莊親王笑道:「聽米海說,你把廚房的人全攆了出來,自己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出來的?」

    玉兒一邊布菜,一邊笑道:「兒媳婦做的不過就是放到鍋裡做熟的活計,也沒多少事兒。」

    莊親王吃一口菜,點點頭,「味道不錯,你也別忙乎了,去用飯吧。」

    玉兒笑應著退了下去,莊親王那兒自有米公公侍候。

    莊親王見著弘普、惠容自己吃著,還不忘給兩個弟弟夾菜,忍不住笑,這兩個孩子,是四十年七月初五生的,到現在不過五歲,行事卻頗有章法,現在,連弟弟也會照顧了。兒媳婦把他們教得很好。五歲!當年,五歲的自己就沒了阿瑪……

    看看兒子,莊親王點頭,兒子身子很壯實。

    看著兒子一家六口上了馬車漸漸遠去,莊親王心裡有些不捨,不過,倒也再沒有上午那般驚懼、淒惶、悲涼。這兒離著兒子他們住的地兒近,讓他覺得心裡安穩了不少。一邊的米公公看看王爺的神情,輕噓口氣,王爺被繼福晉嚇壞了,好在貝勒爺他們陪了一天,王爺這精神看著又好了。

    莊親王舉起手裡的小香包,湊到鼻尖聞了聞,一股清淡的香氣撲鼻而來,莊親王閉上眼,覺得很舒服,這是孫女兒孝敬他的,說晚上放在枕邊就能睡個好覺。莊親王笑著揣到懷裡,一會兒放在枕邊吧,有孫女兒這個小香包陪著,他晚上就不會做噩夢啦!

    玉兒躺在床上問丈夫:「你阿瑪怎麼啦?怎麼就來了這麼遠的莊子?那莊子看著可不怎麼樣,太簡陋了,他老人家住得習慣嗎?」

    雅爾哈齊把媳婦兒摟在胸前,撫著她細滑的胳膊輕聲道:「繼福晉把他嚇著了。」

    玉兒聽了這話,有些摸不著頭腦,拍開他滑到腰間的手:「你說清楚。」

    雅爾哈齊把得來的消息一五一十說了,玉兒聽得挑起了眉。

    「你阿瑪不會現在才知道繼福晉瘦得不成形了吧!」

    雅爾哈齊道:「自打繼福晉生產後,他們就再沒見過,自然是不知道的。」

    玉兒有些驚訝,這住在同一個府裡,卻一年多互不相見?不過,想想好些做妻子的為了不把病氣過給丈夫,這樣的事兒,也是有的,玉兒沒忍住輕歎了口氣,誰讓這個時代醫療太落後呢。

    「你阿瑪再過些日子過壽,是回京,還是就在順義的莊子過?」

    雅爾哈齊出口氣:「阿瑪說要住到皇上南巡迴來。」

    玉兒失笑:「繼福晉真把他老人家嚇壞了?那樣的莊子,住幾個月?」

    雅爾哈齊道:「我後來回王府只在屋外叩頭,卻未再見,你看繼福晉的樣子,怎麼樣?」

    玉兒想了想:「就是瘦得脫了形,別的,倒還好。」就像得了厭食症的人暴瘦後的樣子,一個骨架頂著一個頭,一張人皮……

    好吧,玉兒想起繼福晉的樣子,也沒忍住打了個哆嗦,她只看見過繼福晉的臉,她要麼躺在床上蓋著被子,要嘛,衣著整齊坐在椅上,因此,對於繼福晉身上是否還有肉玉兒不知道,不過,那張臉,要是猛然之間見到,確實會嚇一跳!很像恐怖片裡面的女鬼……

    見妻子連打了兩個冷顫,雅爾哈齊翻身覆在她身上:「怎麼,很嚇人?」

    玉兒被壓得有些喘不過氣來:「換位置,我要在上面,你太重了!」

    雅爾哈齊笑著翻過來,讓妻子整個身子趴在自己身上。

    玉兒緊緊摟著溫暖的丈夫,又使勁蹭了蹭,找回些安全感。

    「猛不丁看到,是滿嚇人的,不過,經常見到,習慣了估計就不怕了吧。」

    一邊說一邊拍開那捏著她小屁屁的鹹豬手。

    「我是看你害怕安撫你,你拍我做什麼!」

    玉兒也不抬頭,衝他翻一個白眼兒。

    「媳婦兒,你別衝我拋媚眼兒,你這樣,我一會可忍不住。」

    玉兒氣結:「你連看人眼色都不會了?是白眼兒還是媚眼兒,你分不清?」

    雅爾哈齊輕笑著蹭著她的頭頂:「誰讓你長一對兒善睞的鳳眼兒?你平日正眼看人也就罷了,你現在這姿式,看人可不就像拋媚眼兒!媳婦兒,你記住了,以後出門,可不能這樣看人!」

    玉兒懶得理他,哼道:「我今兒就這麼睡,嗯,趴你身上比睡床還舒服。」

    雅爾哈齊失笑:「好,你想怎樣就怎樣。」

    第二天,伊拉哩府著人來報,雅爾哈齊的那位表妹進了克勤郡王府!

    雅爾哈齊愣了愣,「納爾蘇把我表妹納了?」

    報信的回道:「是郡王爺的庶出哥哥,叫納楚的。」

    雅爾哈齊眼一瞇:「納楚?那小子?」

    玉兒問:「那是什麼人?」

    讓那來報信的人下去後,雅爾哈齊道:「克勤郡王岳託你知道吧,是禮烈親王代善長子。他沒了後,爵位傳給了大兒子羅洛渾,羅洛渾薨於軍中之後,爵位傳給兒子羅科鐸,八年,改封號為平郡王,二十一年薨後傳給兒子納爾圖,二十六年,納爾圖以毆斃無罪人及折人手足,削爵,他弟弟納爾福襲了平郡王的爵,納楚是平群王納爾福的大兒子,庶出。」

    玉兒想了想這是代善的五世孫?

    「我彷彿記得四十年,上一任平群王薨逝了,對吧?」

    雅爾哈齊點點頭,「沒錯,襲爵的是納爾蘇。納楚的弟弟。」瞇著眼,想起當年的事兒,「你懷著弘普惠容的時候,納楚那小子收了人錢,傳我懼妻,傳你是悍婦妒婦,嘿嘿,我知道你是個什麼人就得了唄,總不能讓外人這樣傳你的不是,爺就把那小子的胳膊捏巴了一下,皇上還找了我去問呢。」

    玉兒白了雅爾哈齊一眼。

    「你就不能用點兒別的法子?怎麼讓皇上也知道了?挨罰沒?」

    「沒有,皇上就是問問,後來我說清楚了,什麼事兒沒有。」

    都幾年前的事兒了,玉兒也不和他較真兒,「聽你這話,這個男人書性不是太好,你表妹怎麼就跟了他?要不要跟你表妹透個話兒?」

    雅爾哈齊瞇著眼想了想,「不用費心,我那個表妹,那天的神情可著實嚇人,看著咱孩子的眼神兒可透著凶氣,我估摸著是有人想利用她對咱的孩子動手呢。如今,她既懸崖勒馬跟了納楚,也就罷了,以後過好過壞,全看她自己了。」

    雅爾哈齊對於自己這個表妹,實在提不起什麼心思去在意,本有的一絲血脈之情也被她那日的神情給嚇沒了。他現在有妻有女有子,日子過得不知道多美,對於任何一個想要破壞的人,他都視之為仇寇,欲先誅之而後快。那個表妹如今不需要他費心,他也就省事兒。

    偶開新文。如果可能,晚上新文會上來一章,親們有興趣,可以瞄一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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