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光灑在黑衣身上,增添一絲頹然。
夜未央伸手拂去額前的碎發,食指輕擊桌面,發出一陣無節律的響聲,盯著他並不說話。
她不是那種喜歡動不動就用刑的人,所以到現在為止,黑衣也只是被下了毒短時間內不能使用武功,被鐵鏈栓在椅子上罷了。
又一支蠟燭滅了,夜未央走過去換了一支新的,一邊問:「你想好了?真的什麼都不告訴我?」
「哼?」黑衣冷哼一聲。
夜未央嗤笑:「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你是誰,也知道是誰派你來的,更知道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麼。」t7sh。
她走過去,居高臨下地俯瞰著他一臉漠然,冷笑道:「你知道,只要你肯在公眾面前承認是沐鳳歌派你來的,你的姓命便可以保住,太子會給你酬金,你不會有任何損失。你真的不願意說嗎?」
利誘。
只是黑衣好像對這些不感興趣。
夜未央蹙眉:利誘不行?那就用威逼。
雖然用鐵手腕逼迫別人說出什麼事情不是她的一貫作風,不過這個時候,人家都欺負到自己腦袋上了,不給點威脅就是弱者的行為。
詭異地笑著,她的手突然撫上他的脊背,指尖在上面來回遊走著,似是溫柔地撫摸。
黑衣不解,抬頭看著她。
夜未央陰森地笑著,溫柔地問:「你知道嗎?如果脊椎斷了的話,會很疼,活活疼死的那種。」
黑衣一愣。
脊背上突然傳來一陣壓力,夜未央的手指已經按在了他的第七節脊椎骨上,正一點一點地加力。
痛?
而他卻只是咬著牙,眉頭鎖得緊緊地,逼著自己不喊出聲。
夜未央湊到他的耳邊,明明動作那麼曖昧,卻讓黑衣覺得脊背發涼。
「你想試試?」
「……」
指尖用力,黑衣只覺得從背後的那一點上傳來一陣疼痛,以網狀散步到全身各處,雙腿也疼得沒有了力氣。
見他身體緊繃,額頭上滲出豆大的汗珠,夜未央知道自己剛剛那一下真是不輕。
嘴角一勾,她繼續問道:「很疼嗎?」
「……」廢話?
夜未央冷笑:「疼了啊?那就跟我談點『別的事』,也許我就忘了還要折磨你呢。」
折磨……
果然,她已經沒有耐心了。
「人對魚的耐心總是有限的,」夜未央在他身旁繞了一圈,輕聲訴說著,「如果一旦過了那個時間,就開始想要炸魚了。」
炸魚。
已經起了殺心了嗎?
黑衣盯著她,眼中滿是警惕,好像只要一眼沒有注意,就會被秒殺一樣。
「別這麼看著我啊?」夜未央壞壞地笑著,伸手用食指在他第五塊脊柱骨上又按了一下,疼得黑衣又是蹙眉。
「忍耐力很不錯啊?」夜未央讚歎著,「我試試,再來幾下會不會讓你疼得叫出聲來。」
果然,夜未央的手剛一按上他的脊椎骨,黑衣便痛得失聲喊了出來。
「啊——」
夜未央笑,剛剛她可是比前兩下更用力,幾乎是朝著按斷的方向用力的。
「你……」黑衣瞪著她。
「我怎麼樣?」夜未央冷笑著看著他,一伸手,五指不知何時已經戴上了幾個指環,每個指環上都有個尖尖的刺,發著黑色的光,明顯已經染上了毒。
脊夜地手。「黑衣,你說我當拳擊手怎麼樣?」夜未央自顧自地擺弄著手裡的指環,問道。
黑衣眼神一冽:「你想……呃——」
話未完全出口,夜未央的拳頭已經一下子揮了過去,沒有挑要害,只是打傷了他的左肩,在上面留下了四個小小的傷口。
奇怪的是受傷的地方竟然傳來一陣劇痛,好像整條胳膊都已經被打得斷掉了一樣,可明明那麼痛,卻是一滴鮮血都沒有流出來。
夜未央不失時機地解釋道:「這上面塗的東西很有意思,讓你疼,卻不讓你流血。大半夜的見血睡不好,我也不跟你過不去了。」
不過他過不去?
都這樣了還不跟他過不去??
這臉皮是得有多厚才能說這種瞎話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黑衣,你以為我不敢把你殺了嗎?」夜未央又給了他一拳,「殺了你,比什麼都容易。我不殺你,是因為你還有用處,不過看來你是不打算把你的用處拿出來給我了。」
「最後一次,到底要不要承認?」
黑衣的意志還是很堅定:「不?」
夜未央嗤笑?:「挺有骨氣啊?不過看你一點也不怕的樣子,好像我不做點什麼,你就不會知道後果有多嚴重。」
「卡嚓——」
「啊——」
夜未央拍拍手,望著黑衣那已經無力吹在他身邊的左臂,冷冷地笑了。
骨頭已經被她打斷,根本不會有重新接好的可能。
可是她卻不把他的胳膊直接卸下來,她還要讓他活著。
因為夜未央知道,一條已經斷了的胳膊已經沒有任何價值沒有任何用處,留著始終是個累贅,還不如直接砍斷了好。
她要黑衣,親手砍了它。
黑衣的臉已經變得慘白,彷彿已經沒有血液在那裡流淌,身體微微顫抖著,默默承受著斷臂的余痛。
剛剛她只是抬了一下手而已,自己的整條左臂就……
她真的只是個女子嗎?
他垂首,不希望他痛苦的表情呈現在她面前。
而夜未央卻微微抬起頭,及時制止住了眼裡閃過的一絲不忍。
是黑衣先不對的,是黑衣想要害自己害如楓的。
我這麼做,根本就是為了如楓為了保護我,我沒有錯。
心中最後一絲仁慈被觸動,隱藏在內心多時的善良微微抬眼,直視她內心的黑暗。
可是她也不能放過黑衣啊?
正掙扎時,門外突然傳來一個聲音:「綰兒。」
夜未央一愣:如楓?
連忙走過去開門,正對上沐如楓溫柔的面孔:「什麼事?」
沐如楓拉起她的手,將她帶到門外,吩咐侍衛看好黑衣,對她說:「未央,別審了。」
夜未央以為他在擔心自己睡眠不足,擺擺手說:「我不累……」
「不是你累不累的問題。」沐如楓說道,「你很不忍心對不對?」
「呃……」
「你不忍心殺了他折磨他,對不對?」
「沒有……我對他沒有……」
沐如楓卻笑道:「不,我是說,你還是很善良,善良到對敵人也下不了毒手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