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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四十七章 落花流水 文 / 獨孤若水

    找侯總管尋問過後,即墨貞方才獨自去往墨韻院後院的荷塘,果然在月色下看到一抹縹緲身影,消瘦得彷彿隨時都會乘風而去。

    薄紗般的月華下,一襲月白襦袍的男子手執一隻白玉酒壺,斜倚在荷花池畔的桃花樹下,遙對漫天星辰獨飲孤寂。他那頭頂極黑緞般的長髮,肆意披散在背後與肩頭,被月光鍍上一層淡淡的銀色光暈。夜風拂過,片片落花翩翩旋轉飛舞,一半留戀在他身畔纏綿,一半無助地流落水中,暈染開層層清冽暗香。

    即墨貞忽然覺得自己的闖入有些唐突,就好像親手撕裂了一副意境絕美的水墨畫,心中竟不由得泛起陣陣惋惜。

    「高台暫俯臨,飛翼聳輕音。浮光隨日度,漾影逐波深……」

    漸漸走近,即墨貞漸漸聽清虞莫孤邊對月飲酒,邊在念叨的字句片段,依稀正是適才在他書房中所看到畫像邊所提的詩句。

    「獨此三休上,還傷千歲心……還傷千歲心……」

    直至即墨貞停步在虞莫孤背後時,他彷彿才意識到她的到來,驀然回首,綻開足以閉月羞花的傾城淺笑,一時間幽暗的夜晚竟若瞬間幻化成白晝,琉璃般綺麗的流光炫彩大盛,竟直耀得人無法直視。

    「莫獨,你來啦。」

    毫無準備地對上那若曇花一現般的驚艷笑容,即墨貞心頭難以自抑地猛然一悸,竟半晌難以開口說話。

    「快過來看,今晚的月色好美,與你九歲生辰那晚一樣。」

    虞莫孤白皙的面龐如染胭脂,狹長鳳目下薄薄的紅暈,將那張俊秀美貌若謫仙的面龐,映得愈加媚惹誘人。

    他醉意朦朧地牽起即墨貞的手,竟是拉著她走到荷花池近前,直指著水中倒映的月影來給她看。

    「你醉了。」

    在人前,即墨貞總會軟軟地叫他聲哥哥,但只有他們兩人獨處時,她便不再用任何稱呼。既避免了直呼其名或其他,若隔牆有耳地被旁人聽去會生疑,亦避免了她心中每每喚起哥哥,便會想起已然被她害死的皇兄們。

    「我沒醉,這點醉哪能灌醉你哥哥?我可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你快看啊,你不是最喜歡朋中的月亮嗎?這荷塘原本沒有的,可是我為了你特意命人挖掘建造的,為的就是能與你一起看這映在水裡的月亮!」

    如此說著醉話的虞莫孤,俊顏上的笑容竟愈發燦爛,竟羞得荷塘裡的錦鯉都紛紛沉入水中。

    「是很美,但這月中月便若鏡中花一般,終究只是虛幻之物,不過是風花雪月,轉瞬即逝的東西。也許,曾經年少的我們,都曾喜歡過這些,但現在……天色已晚,我還是明日再來找你說正經事吧。」

    即墨貞忽然莫名升出幾許疲憊來,抬手便拂落虞莫孤緊牽著她手腕的大手,不料轉身欲離去時卻突然覺得眼前一陣紛亂。

    「你……」

    眼見著虞莫孤花瓣般柔嫩艷麗的唇徑直壓下來,被牢牢鉗制住雙臂難以躲閃的即墨貞,趕忙緊閉雙唇,甚至將上下唇瓣都半收入口中,生怕他接觸到自己星點唾液——那可皆是比青石散還要厲害的毒液!

    如此當下的他不是酒醉的狀態,她一定會狠狠推開他,再狠狠地在他那張閉月羞花的俊顏上,甩一巴掌!

    可是面對這月仙般一身酒香的虞莫孤,即墨貞卻只覺無奈,對於唇上他那過於溫柔癡迷的碰觸,雖談不上如何喜歡,卻也難以厭惡得起來。

    直至感覺到他的一隻手已鬆開對她的手臂的鉗制,悄然下滑移至她柔軟的腰身處,顯然越來越是情難自抑地勢態。即墨貞不由得暗自咬牙,再顧不得許多地舉起手刀,狠狠落向他毫無防備的後頸處。

    雖說她當初只學了些粗淺功夫,平日裡有染菊時刻守在身邊,更是勿需親自出手,但卻不代表她連潦倒個酒醉弱書生的能耐都沒有。

    「莫、獨……你……」

    虞莫孤的身子驟然一軟,下一刻便已神智全失地將全身重量,都壓在了懷中小女子的肩頭,但那如春花綻放般的嘴角,卻仍掛著絕美惑人的笑弧。

    「即便你真是那有意的落花,且不說我並非是你那道流水,即便是,亦只能是條無心戀落花的寒冽冰水啊。」

    看著肩頭那張仿若熟睡般的俊顏,即墨貞無奈苦笑一聲,隨即便扶著消瘦得幾乎沒多少重量的他,緩緩回往墨韻院的主室方向。

    由於主室裡竟空無一人,無暇去喚婢女也不想讓人看到兩人這般親暱姿態的即墨貞,只得繼續扶著虞莫孤走進寢間裡,直至將他修長的身子安置到錦榻上後,方才暗吁口氣。又看了眼他酡紅的俊顏後,她方才緩緩垂眸轉身,頭也不回地離開。

    直至外間的關門聲淺淺響起,原本應該因酒醉而在榻上昏睡不醒的虞莫孤,卻驟然睜開漆若墨染的雙眼,霎時便在昏暗的寢間裡耀出千種琉璃光芒。

    其實,他剛剛說的並非是醉話,若即墨貞當真便是虞莫獨的話,就會知曉她這位兄長是真的千杯不醉。可惜,她終究不是那個已然香消玉殞的純真少女,但是,她竟然亦能奇跡般地撩起他深埋憶久的悸動情愫。

    適才,在那月色迷離的荷花池畔,暗香清幽的桃花樹下,他真的有種莫獨又回到了自己身邊的錯覺。可是,她說得沒錯,即便他是那有意的落花,她亦僅是條無心戀落花的寒冽流水而已。

    儘管他對她還不甚瞭解,卻亦不難感覺到她心中深埋的重重恨意,尤其是那雙看似清澈無辜的雙眸,在少有人得以窺探到的眼底深處,分明是片深不見底的寒潭,清冷如霜,沉寂如死。

    那斷不是個天真的如花少女會有的眼神,她曾經歷過的痛楚,只怕不比他少吧?

    呆呆望著眼前暗繡流雲吉祥文的帳頂,虞莫孤竟忽然對即墨貞生出幾許同病相憐的惺惺相惜之感,那張妖嬈清媚中透出無盡神秘的惑人嬌顏,竟開始不停在眼前出現,一顰一笑皆那般懾人心魄,讓他揮之不去。

    他們分明就是同一種人,生命中除了仇恨以外,便再沒剩下什麼了……

    翌日晌午時分,虞莫孤剛剛回府,便被知秋請去了依蘭院用午膳。

    除非必要場合或是特殊需要,即墨貞平日裡偏愛素色簡單衣裙,臉上亦是脂粉不施,首飾除了鬆鬆束起三千青絲的白玉環,便只帶了對珍珠耳飾。但即便如此清減的裝扮,落在虞莫孤眼裡,卻亦有種清水出芙蓉般的驚艷之感。

    「哥哥今日上朝可還順利麼?」

    即墨貞淡若清風地勾了勾淺色唇角,親自為虞莫孤倒了杯茶,面容恬淡得好像昨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南邊潛龍江一帶連下十日大雨,鬧了水患,江州刺史竟壓了半月才因災民動亂而上報災情,皇上大怒,當朝便罷其官職流放北疆雁回塔。」

    飲下一口回味甘醇的清淡茶湯,虞莫孤的臉色清風明月般淡然,聲音亦是淡淡的,好像是在說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這剛剛被罷黜的江州刺史,是公冶家的一房遠親吧?」示意流碧傳膳後,即墨貞才又漫不經心地問道,「他這次禍闖得著實不小,但流放雁回塔之罪未免有些重……新任的江州刺史是哪位?」

    彷彿早就料到她會這麼問,虞莫孤無絲毫意外之情地答道:「陳楓。」

    若論陳國公府今時今日的地位,即便這陳楓只是個庶出之子,一個小小的刺史未免有些職位過低。姑且不論江州向來是富饒豐茂之地,因而才會貪官倍出,單說祈帝剛剛罷黜一個公冶家的官員,便安排個陳家的人上位,此中深意不言自明。

    蕭御醫一事,終究讓祈帝對公冶家起了厭惡之心,除了對華貴妃禁足以外,想來必會在朝堂上再進行些旁敲側擊。

    「這安撫災民的差事可不是好做的,且不說那陳楓初為人臣,即便有陳家做後盾,卻難免會經驗不足。更何況那江州地方豪紳林立,世家遍地,無論是之前的陳刺史,還是更早的那些位,哪個遇到當地霸主都要禮讓三分,甚至親自送禮拜訪示好。」

    彷彿看穿了即墨貞的心思,虞莫孤就著知秋端上前的銀盆洗了手,又接過流碧奉上的花茶漱了口後,便繼續說起這陳楓與江州之事。

    「據我所知,那陳楓雖是個庶出,但其母在府中還頗受待見,以至於他自幼便恃才傲物,甚至都敢不把嫡子兄長們放在眼裡。如此性情之人,縱然才高八斗、文武雙全又如何?若是沒個妥當的謀臣在旁,他到江州別說賑災平亂、撫慰災民了,若得罪了當地霸主,只怕會落得個屍骨無存!」

    知秋帶著兩名丫鬟將菜品一道道自小廚房送上來,再由流碧與染菊分別布至桌案上,眾奴婢皆是垂首斂眸,彷彿絲毫聽不見主子間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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