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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十三章 貴客臨門 文 / 獨孤若水

    虞莫孤雖已二十有八卻至今未娶,因而偌大的虞府上下除了他便以其妹「虞莫獨」為尊,再加上這位身為兄長的以忙於公務為由有意放權,內宅裡的事情便全權交由這位虞家小姐來掌管。

    不出三日,即墨貞便已將府內下人的底細摸查清,由此重新編派了他們的各自職務。但是即便身家極其「清白」的,她也沒有留作近身伺候,以她如今的多疑與謹慎,自不會去冒半點風險。

    反正目前她身邊有個染菊貼身伺候便已然足夠,其次還有流碧可用,待日後遇得可用之人再收入麾下亦不遲。

    祈帝所賜的眾多官奴中,有兩名少女是與眾不同的,不僅模樣極其秀美出眾,而且出身亦非奴籍,擺明了是送來給虞莫孤做侍妾的。如此看來這周國皇帝當真愛極了文采出眾之人,竟然能為個小小侍讀學士便費心如斯,著實有些匪夷所思……

    但即墨貞卻並未深想其中原由,只是順應「君意」地安排了這兩個少女去了墨韻院做虞莫孤的貼身侍女,至於她們能否完成「使命」,就要看她們本事了。不過她心中已然有幾分篤定,那位看似極好相處的虞大儒,只怕看不上這兩位空有其表的女子。

    想他虞莫孤會直到今日仍未娶妻納妾,拋卻心中早有鍾情之人不談,必然也是因為自身的驚才絕艷足以傲視群儒,難免眼界會高些。再加之生母曾是江南第一美人,可想而知其妹生得也必然不差,整天面對著這般絕色,自然單單外貌能入得他眼的女子便已少之又少。

    更何況若他這般世人眼中風雅瀟灑的文人墨客,往往骨子裡都極其清高甚至可謂頗為驕傲自戀,若非是文采或某些方面的才能入得他眼的才情女子,即便是天姿國色也未免就能讓他真正動心動情。

    儘管世間男子皆愛美人,但往往只是因為她們的外表能夠愉悅他們,待其人老株黃甚或只是男人們對她們的外表失去興致,便會毫不留戀地調頭再去尋找更新鮮嬌美的佳人。如此因美貌所得的恩寵可謂朝不保夕,唯有能令他們真正動心動情的女子,才會成真正讓他們想要與之廝守一生的女子。

    然而,這世間向來不缺才貌雙全的好女子,但其中又有幾人得遇一心人與之共白頭?

    思及此,即墨貞不禁嘴角輕揚地彎起抹冷笑,想她這一世曾為個男人瘋狂過一次便已然足夠她悔恨終生,如今天下男子在她眼中皆若雲煙般無足輕重,所謂情愛亦不過是場虛無縹緲的鏡花水月,終究會過眼即逝……

    「小姐,清遠王駕臨。」

    恭恭敬敬垂首門外的丫鬟知秋,便是被即墨貞留在自己依蘭院裡伺候的官奴之一,她是身家背景最為簡單清楚的一個,再加之性情亦恬靜穩重倒是個可調教善用的。

    「好,去稟報給哥哥知道了嗎?」

    對於清遠王的到來即墨貞自然不會意外,人家堂堂王爺既然已經親口許諾過要親自登門拜訪,自然不會言而無信。若不是他剛剛回京這幾日,宮裡宮外特意為他設下的大宴小宴無數,只怕他還會來得更早些。

    知秋依舊謹守禮儀地福身應道:「回小姐,侯總管已然潛了黃鶯去稟報少爺。」

    雖然這虞府以虞莫孤為當家,但畢竟他尚未娶妻納妾,稱之為老爺著實有些不妥,因而侯忠便吩咐他們按自己的習慣,以少爺、小姐來尊稱主子們,待得主子成親生子之後再行改口亦不遲。

    而這黃鶯,便是即墨貞安排給虞莫孤的貼身侍女之一,只是轉眼三日過去亦不見那位兄長多看這整日精心裝扮的侍女一眼。

    心知侯總管自會先請清遠王至正廳與虞莫孤見面,即墨貞便不緊不慢地喝完一盞極品猴魁,方才略顯慵懶地起身讓染菊為她重新裝扮換衣。

    始終垂首斂眸恭立門前的知秋心中不由得頗為疑惑,她雖僅是個身份低賤的官奴,卻也對清遠王之名如雷貫耳。早在他此番殲滅皓沙海賊揚威東海之前,這位容貌清雅絕塵的皇七子便已是各家千金私下裡熱議的對象。

    知秋在被調入虞府前,曾在陳國公府伺候過兩年那首自詡京畿第一美人的陳芷萱,即便高傲如那位家世顯赫的冷艷美人,亦是對清遠王讚不絕口的,可眼前這位新主子,竟似乎對這位新晉正被捧得火熱的王爺並不太上心。

    是因她剛剛從外省過來,所以不知清遠王親自登門拜訪是何等榮耀之事,還是她在故作矜持地意欲玩玩欲擒故縱的把戲?

    就在知秋那邊百思不解時,即墨貞已然換好一件白玉蘭散花紗衣出來,步履娉婷間素雅的月牙鳳尾羅裙竟被晌午的明媚陽光映得光華瀲灩。那本就精緻若天工細雕而成的面容,勿須刻意妝點便已極致妖嬈,讓她這同樣身為女子的看上一眼都不禁心頭微悸,再加上那雙彷彿斂盡天下光華般清澈,細看之下又彷彿深不見底的寒潭般懾人心魄……

    這位虞家小姐,當真絕非池中物啊!

    「知秋,你也跟著一起來吧。」

    染菊得即墨貞眼神示意,回頭叫上還佇在門口發怔的丫頭,便見她立時受寵若驚地應聲跟了上去。

    周國的民風雖不比臨海富足的前魏開放,但亦不若前楚未婚女子不得與外族男子相見那般嚴苛,與吞併前魏後更是顯出不拘小節的大國風範。

    因而即墨貞所假扮的虞莫獨雖是個尚未行及笄之禮的閨閣少女,卻亦可以出面會見訪客,甚至是僅帶著名貼身侍女便獨自出門遠行。

    知秋跟著主子一路行來,始終謹守本分地低垂著頭,比之侍女染菊略落後半個身位。但到得正廳門前時,終究還是抑不住好奇地略略抬眼向廳內偷偷看了一眼,登時覺得被耀眼陽光恍花眼般,想要垂下視線卻又難以自抑地想要再多看一眼。

    單單一個風雅瀟灑的虞莫孤,已然足夠他們這些丫鬟們芳心揣揣,如今又多出個木蘭般高潔無暇、俊美無儔的清遠王,又有哪個女子見此場景能不難以移目地心馳神往?

    然而儀態萬方地跨入廳堂內的即墨貞,直面兩名皆是世間少有的俊雅男子,面上竟只一派恬淡從容的微笑,甚至漆亮眼底還隱隱藏著絲清冷。

    「民女參見清遠王。」

    即墨貞故意笑意盈盈地福身下拜,果然見原本端座右側主位的姬無邪眉心輕蹙地站起身,親自上前虛扶起她。

    「莫獨,怎地才三日不見,你便又這般疏遠?你再這樣,我可真要生氣咯。」

    見姬無邪竟如此紆尊降貴地對待即墨貞,即便早知他們相識,虞莫孤仍不禁露出幾許驚訝神色,眼底深處則悄然劃過抹古怪冷凝。

    「辛苦莫氣,莫獨以後再不敢與你如此玩笑了便是。」

    嘴上雖說著軟話,但即墨貞眉稍眼角間卻分明還蘊著絲絲孤傲,不過轉瞬間便又消散成淡淡笑意,與同樣重展溫潤笑靨的姬無邪相讓著入座。

    「想不到王爺竟對舍妹如此抬愛,當真讓下官惶恐得很哪。」

    虞莫孤將雙目彎成細長的月牙,只是那笑意卻絲毫未入眼底,語氣雖仍不失尊敬卻已略顯不悅。

    「虞學士勿須惶恐,據本王所知令妹剛滿十五,尚未行及笄之禮吧?」

    不同於前魏規定貴族女子在許嫁後出嫁前行笄禮(雖正常亦是在十五歲時舉行,但如果少女一直待嫁未曾許人,則年至二十也行笄禮),周國少女須行過十五及笄禮後方可許配人家出嫁,因而姬無邪此問著實頗具些別樣深意。

    「是啊,原是想待這貪玩的丫頭從天絲島回來再給她辦十五及笄之禮,不想突然被皇上宣召入京,便耽誤下來。」

    外界所知的虞家小姐因身體欠佳一直在天絲島休養,所以虞莫孤此言可謂毫無不妥之處。

    「如此說來,本王當向父皇為莫獨求得個足夠盛大的及笄禮才是。」

    姬無邪的話雖仍是說給虞莫孤聽,但難掩柔情光華的目光卻瞥向面色微紅的即墨貞。

    「多謝王爺厚愛,但如此……只怕不妥吧?」

    不曾想即墨貞竟有這般魅力,滿打滿算亦不過兩月光景,便讓這位氣勢正盛的清遠王如此青睞。身為同盟者本該暗自欣喜的虞莫孤,心頭卻莫名盛滿不快,面色幾乎要攏不住虛浮著的禮貌微笑。

    「辛夷,哥哥說得不錯,我乃一介庶女而已,怎堪向皇上妄求大行笄禮?而且哥哥他早已有所準備,只待忙完這些日子便會為我舉行笄禮了。」

    隱隱感到虞莫孤與姬無邪之間有些奇異的劍拔弩張之勢,即墨貞適時開口讓兩人臉色都舒緩下來,輕鬆化解微妙的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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