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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5.木頭 文 / 冬雪傲梅

    錯事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的。

    夏蘇蘇笑盈盈的領了莫莫郡主和五兒到不遠處去賞花——八月十五,桂花飄香,整個御花園彷彿都飄蕩著一股讓人心馳的桂花香,沁入心脾。

    至始至終,莫莫郡主的臉上都有一絲若隱若現的悲傷——雖然她竭力的掩藏,畢竟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女子,哪怕經過這些年的沉澱,這絲悲傷也無法消弭於無形。

    五兒奇怪的看了莫莫一眼。

    處於武者的直覺,他能夠感覺到莫莫身上有一股很熟悉的氣息。那是屬於在社會的最底層掙扎過的人身上一種自然而然的卑怯,無論之後獲得了多麼高的地位,這種氣息都不會消失。

    而莫莫的氣息,和他的十分想像。

    略思索一下,恍然中有一絲明悟,這個莫莫郡主,以前恐怕也是以偷竊為生的,卻不知怎麼的成了樓燕瀚的養女。

    與五兒不同的是,莫莫是一夕之間身份驟變,從一個人人喊打的小偷兒變成了身份尊貴的郡主。但由於慣性使然,莫莫短時間內無法適應這種身份上的變化,總覺的別人看她的眼裡透著一抹鄙夷和蔑視,於是更加的如履薄冰。

    五兒則不然,他是被逼行竊,並且當時還算年幼,又是被收為小廝,不過是從最低層被往上提攜了一些,更容易去適應。

    莫莫對樓燕瀚一直保持著一種警戒,她無法理解為什麼這個需要她仰視的男人會升起這樣地性質。在底層打滾了很長的一段時間,莫莫瞭解人的內心,打從心底不相信這種毫無理由的好——唯一的解釋,就是樓燕瀚看上了自己。

    這是一種無奈。也是一種悲哀。

    這種自以為。慢慢潛移默化成了一種病態地愛慕。她始終堅信這個男人對自己是有所企圖地。而自己唯一能夠付出地只有身體。所以即便樓燕瀚屢次聲明。卻還是無用。

    夏蘇蘇走在兩人之前。根本不去看身後地兩個孩子。五兒和莫莫在她地眼裡。就是兩個半大不小地孩子。以她地心性。這樣覺得也無可厚非。

    原本莫莫地身份是能夠和夏蘇蘇走在一起地。但她習慣性地覺得低人一等。便老老實實地走在了後頭。跟五兒並排。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如若不是莫莫地衣物明顯不是下人裝束。外人看起來。就彷彿是夏蘇蘇領著一個侍衛和一個婢女在散步一樣。

    五兒試探地向莫莫做出一個探物地手勢。莫莫眼神一縮。看向五兒地眼中有莫名地畏懼。

    五兒不再看她,也不再試探,因為他知道,自己猜測的並沒有錯。

    莫莫原先肯定是個偷兒,而且和他一樣,是被人教育過訓練有素的偷兒。

    那眼神和不自覺的畏縮舉動,飽含只有他們才會懂地的含義。

    即使沒有回頭,夏蘇蘇也察覺了五兒地小動作。但她不會去問,也不想介入。五兒是個很本分的孩子,不會刻意地傷害誰,更不會做出一些不合時宜的事情。

    她相信五兒,就如信賴小四小五一般,她地弟弟,是值得信任的。

    莫莫被試探後心下有些慌亂,看看五兒又看看夏蘇蘇,銀牙一咬,選擇追上夏蘇蘇的身旁。

    一個瞭解自己過去的人,對她來說,無是可怕的。

    幾個時辰就那樣靜靜的流淌過去。

    樓輕鴻和三皇子說了什麼,沒有人知道,當夏蘇蘇一行返回觀魚池時,只剩下樓輕鴻一個人在,盯著地上的幾個酒罈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喝酒了?」

    「嗯,陪他喝了兩口。」

    樓輕鴻的酒量夏蘇蘇是知道的,那就是一杯放倒的人。平常在王府,他們要麼喝茶要麼就是白水,飲料酒液,從來都是不沾的。就是府裡的下人想喝兩杯,也得到外面的酒館去喝。

    他說的兩口,也就真的只是兩口而已。

    那麼剩下的,竟然都是三皇子一個人喝的。看來三皇子內心的鬱悶,可不輕呢!

    「別擔心,他沒事的。」看著夏蘇蘇皺起的眉頭,樓輕鴻顯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出聲道。

    「切,我才沒空擔心他呢!樓輕鴻,這次就算了,下次不許喝了。」歎了口氣,伸出手,拖在樓輕鴻的後心,內力緩緩輸入樓輕鴻體內,幫他化解酒力。

    樓輕鴻何止是酒量差,他壓根是不能沾酒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繼承他那位無緣得見的母親,樓輕鴻一喝酒身上就會出酒疹,遍體發寒,沒有一段時間是恢復不過來的。

    這種來自於身體的天生隱疾,雖然並不嚴重,卻連夏蘇蘇也拿它莫可奈何,只能用內力緩解。

    只是緩解,而並非清除。

    五兒對兩人的對話聽若未聞,他已經習慣了。夏蘇蘇看著淡淡的毫不強勢,但在樓輕鴻的面前,那絕對是說一不二的。

    而莫莫郡主,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位允王妃,連允王爺喝酒都要管?

    她以為,允王爺只是疼愛王妃。但天下女子,哪有如她這般對自家夫君如此?就算是那種被稱為母老虎的婦人,也絕對不會干涉點。

    更何況在她看來,允王爺絕對不是那種懼內的人!

    但更讓她呆滯的是,那位向來都很冷漠的少年王爺,淨只是笑了笑,算是默認了她的行為?

    她是不是在做夢?看了眼身旁不遠處的五兒,顯然這個像是隨從一樣的少年根本就是習慣了這二人這樣的行徑。

    無法理解,並不代表她會覺得有什麼不應該,只歸結於,樓輕鴻太愛夏蘇蘇。

    這份深情,讓她原本簡單的羨慕,變成了一種由衷地欣羨!

    自己……能否擁有這樣一位摯愛著自己的男子為夫?

    樓輕鴻的確是深愛夏蘇蘇的,這份感情,牽絆著他的一舉一動。看似夏蘇蘇放肆的舉止,但樓輕鴻知道,蘇蘇只是在心疼。

    縱然表情有些淡然,但眼底那份無可奈何的擔憂卻表露無,只讓他一個人看見。

    他的夏蘇蘇啊!

    樓輕鴻的決定,夏蘇蘇不會干涉。她只會用她的方式,默默地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地事情。就如當年,讓呂印教他武功。如果不是夏蘇蘇,呂印是不會教樓輕鴻的。

    那兩年時間從呂印那裡學到的東西,足以比擬他在皇宮裡十多年的苦練。

    呂印不教樓輕鴻,不是因為什麼蔑視權貴之類無聊的理由。他原本就是個怪人,收徒弟都是按照自己地心性。看重小四小五絕佳的根骨,又因為喜歡夏蘇蘇身上那種讓他安寧地奶香味,於是就接受了心性堅毅的夏柏廉的拜師。

    十多年的時間裡,呂印淡出了江湖,但不代表他的個性會有所改變,接受樓輕鴻,卻是因為他的愛徒夏蘇蘇。

    雖然他從未親口說過,但是無論是花惜惜還是樓輕鴻都清楚,呂印對夏蘇蘇地喜愛不下於他對自己的兒子!

    至於原因麼……只有天知道了。

    第一次出征,夏蘇蘇沒有阻攔。她地放任,本就是一種縱容。

    給納蘭大人一個教訓,並不是最重要的原因,那時地樓輕鴻,極想要證明自己。他不是只能看著夏蘇蘇被逼迫的無能皇子,他要用自己地力量來告訴別人,夏蘇蘇,由他來守護。

    凡是男子,自古都有幾分雄心壯志。尤其是生在三十世界的樓輕鴻,對於武俠世界何曾不存著一份迤邐的幻想。雖然真正到了這個世界之後,明白了一些微妙的東西,但力量,仍舊是依存在內心的渴望。

    夏蘇蘇瞭解他,於是讓他去了。她不會因為樓輕鴻「被逼」出征而感到猶豫,更不會妥協。

    讓他飛翔,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能力,而後,他還是她的。

    第二次出征,在他們的內心有了一絲明悟,雖然有一些無奈的成分,但夏蘇蘇明白,這一次是勢在必行的。

    她所能做的,就是默默的支持他就好。

    有時候,再多言語,再多的舉動,都比不上一個信任的眼神。

    「回去吧,晚宴就要開始了。」

    莫莫的眼神,在場的另外三個人都看的一清二楚。直到晚宴結束,莫莫沒有再一而再再而三的看向樓燕瀚的方向。她變成了一個會移動的花瓶,一直沉默著。

    好在,沒有多少人會主動與她說話。樓燕瀚雖然年紀大了些,但好歹也是個王爺。既然他正妻未娶,自然也就被不少有野心的官員列為拉攏的人物之一——大半人已經放棄了樓輕鴻,連皇后娘娘都失敗了,就代表那是一塊硬的咬不動的肉,雖然饞,總好過咬壞牙齒。

    他們還沒有餓到飢不擇食的地步。

    樓燕瀚的婚事,也是樓庭瀚的煩惱之一。他的這位三弟,似乎一直對兒女之事沒有任何感覺,如果說樓輕鴻是一塊被籐蔓盤踞的頑石,那麼樓燕瀚就是一顆獨自生長的木頭。

    問過樓燕瀚對莫莫郡主的想法,他依然沒有任何表示。

    而從晚宴上莫莫的表現來看,似乎也並不是像傳聞中那樣的癡纏——他雖然知道魚池的事情,但並不能理解樓輕鴻和夏蘇蘇這一對璧人對莫莫產生的影響。

    只好歎了聲氣,暫時壓下不提。

    離開皇宮的時候,允王府和燕王府的兩架車是一起的。樓燕瀚最先,身後是樓輕鴻和夏蘇蘇,再後就是莫莫,然後是夏府眾人並五兒。

    「郡主,有些事情,是不能強求的。」從夏蘇蘇和樓輕鴻那裡,五兒自然是知道了莫莫郡主的事情。出於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五兒覺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於是低聲說道。

    兩個人走的不算遠,五兒又是向她一人說的,身旁夏府眾人也有交談聲,因此並不惹人注意。

    莫莫一驚,驟然望向那個少年,他的眉眼裡含著一股善意,淡若輕風。

    「我……你叫什麼?」她驀然出聲,夏蘇蘇喚他五兒,但他總有自己的名字吧?

    「陸子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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