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覺得你們蒙古挺有意思的,我額娘告訴過我,那裡到處都是牛羊和馬匹。每天可以肆無忌憚的出去賽馬狩獵,不像在京城,幹點什麼都要事先做準備,沒有那麼隨心所欲!」博果爾憧憬的說著,在他小的時候,皇太極死得早,娜木鍾又當阿瑪又當額娘,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
說的最多的大概也就是蒙古的事情了,娜木鍾本身就喜歡狩獵,博果爾的喜好多半就是隨她。
香醇的馬奶酒,金燦燦的烤羊腿,無數個互相比試的勇士,哎,為啥爺要生在京城呢?
「你真有眼光,我們蒙古當然是最好的啦,只可惜冬天的時候有些冷,只能躲在帳子裡,哪也不想去。對了,說了半天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呢?我姓博爾濟吉特氏,名叫烏日娜。」
「我叫博穆博果爾,你叫我博果爾就好了。對了,你這次來北京幹什麼啊?」竟然和額娘一個姓氏,真是有緣分。
「我…姑姑她…出了點事情,我和阿姐來看看她和太…祖姑!」大清剛入關十餘年,京城裡多數宗室皆是滿蒙聯姻,她這樣說博果爾也沒有多想。
「原來這樣啊,對了,烏日娜,你這次打算在北京呆多久啊!」博果爾長這麼大除了和新月,就只有和烏日娜有過接觸了。
這個女孩子讓他心裡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歡,她的笑容明媚,不像別人對自己恭敬,巴結或者是不屑。
她和自己說笑,也只是和他這個人,而不是他的身份。他想要和她一起出去騎馬打獵,一定很有意思。
卻不料,烏日娜聽見此話臉色瞬間就變得黯然了,彷彿一瞬間枯萎的花兒。「我哪裡知道啊,也許一輩子都回不去了呢!」她的語氣輕快,可是不知怎地,博果爾就聽出一股悲涼的意味。
新月也說過不少淒淒慘慘的話,可是卻沒有眼前這個女子所說的話讓人心疼。
「發生什麼事情了啊?你可以跟我說說,或許我能幫你。你別小看我,在這四九城裡,我可是小霸王,一般的事我都能解決。」博果爾一拍胸脯,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勢,成功的把烏日娜逗笑了。
「哈哈,好啊,等我有事情需要你幫忙一定找你!」烏日娜說著忽然大叫道「哎呀,我的那些隨從找不到我,阿姐知道了一定要擔心的,我還是先回去吧!」
「那好吧了,我送你回去!你在哪落腳啊?」
「就在驛站,我和阿姐昨天才到的北京。我今天本來想出來好好逛逛的,結果就遇見你了!」烏日娜一個帥氣的動作翻身上馬,對著博果爾巧笑倩兮的說。
博果爾也上馬,向來時路回趕。
夕陽西下,把兩個人在馬上的影子拉的老長,顯得分外和諧。
驛站,一個溫和的女子出現,雖然她的長相並不是那麼美,但是卻給人一種舒適的感覺。
看見烏日娜,她平淡無波的臉上出現了狂喜,連忙小跑過來細細打量著烏日娜的全身,確定她沒有受到什麼傷害才說:「烏日娜,你跑到哪裡去了?可把姐姐給擔心壞了,這裡我們以前沒有來過,你要是丟了可讓姐姐怎麼辦才好啊?阿爸臨行前的叮囑你都忘記了嗎?」
烏日娜俏皮的吐了吐舌頭,一把拉過博果爾對她說:「姐姐,這是博果爾,他是我在京城認識的朋友。今天他被人欺負了,是我幫他的呢!」
「給您添麻煩了,真是不好意思,烏日娜,快回房去把老師留的『功課』做好吧!」一聽『功課』兩個字,烏日娜頭都大了,刺什麼繡啊,為什麼要學刺繡?
手指扎的很疼,怎麼握住韁繩啊?
但是姐姐的話還是要聽的,她從腰間解下一個藏刀遞給了博果爾「朋友,記得有空來找我玩啊權色仕途!」
她的眼神有些迷惘還有不知所措,有不捨也有無奈。
博果爾心裡好像不知道被什麼紮了一下似得。眼見烏日娜已經消失不見了,他沒有什麼留下的必要了,於是失魂落魄的回家了。
襄貝勒府,娜木鍾望穿秋水,終於等到自己的小果兒回來了,不是說早就到城門口了嗎?怎麼到現在才回來啊?
兒子的異常被她所察覺,加上他提前脫離大軍回家,她只當做博果爾討厭戰場,心中慶幸便不像前幾日那樣提心吊膽了。
夜裡,博果爾翻來覆去就是睡不著,老是想著烏日娜,她的笑顏,她手心的溫度,她不經意間的黯然。
她…
為什麼如此牽動他的心神呢?
睡不著覺的他破天荒的來到了書房,想要找點什麼轉移一下注意力。
不經意間,一本書的出現讓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他想起曾經額娘那酸溜溜的語氣,說起那關雎宮,據說是早夭的八哥的生母宸妃娘娘的寢宮,就是因為詩經裡這句話命名的。
皇阿瑪一定很愛宸妃娘娘,所以才用詩詞來給她的宮殿命名。
以往對文學深惡痛絕的他,竟然有種想要深刻研究這些字眼的衝動。
愛是什麼?剛剛得到答案的博果爾又一次迷惘了。
可他知道,他喜歡烏日娜,一種前所未有的心動。
第二天一早,一夜興奮的博果爾竟然沒有絲毫睏意,吃完了早飯就在娜木鍾詫異的目光中離開了貝勒府。
可是有人比他更早,當他來到驛站的時候,早已人去樓空。
那美麗古樸的藏刀還在他腰間,可是它原來的主人在哪裡呢?
在他透露身份後,驛站的管理者為他解惑,兩姐妹的身份其實是蒙古科爾沁親王吳克善的孫女,也就是廢後——靜妃的侄女。
烏日娜所說的姑姑恐怕就是嫂子吧,她和皇兄之間關係一直不好,這次被廢,事情再也無法轉圜了。
那烏日娜姐妹進京的目的,恐怕是…
他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可是他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額娘在他幼年時露出的不甘,和太后之間的不和,皇兄的變化,他都知道。
可是他不想把這些事情擺在明面上,他只想去打仗,當將軍,保家衛國,證明自己的能力。
雖然是武夫,可這也是最適合自己的不是嗎,和姨夫(努大海)學習的時候是他最開心的時候。
阿瑪早逝的他,在姨夫身上竟然找到了阿瑪的感覺,他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份就對自己放鬆訓練,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份對自己敬而遠之。
他現在很幸福,很滿足了大宋王朝之乾坤逆轉。
當然,如果能再做成功一件事,那麼就更好,更圓滿了。
三天後,順治的御書房裡,博果爾向順治請旨賜婚,求娶的正是烏日娜。
順治只覺得打瞌睡就有人送來枕頭,真是太好了,自己剛剛廢掉孟谷青就又來了她的兩個侄女。那些蒙古女人真讓他難以忍受,既然弟弟喜歡,那麼給了又何妨。
博果爾一向愚笨,他喜歡的恐怕也不會是什麼驚才絕艷的女子。
所以他連想也沒想就同意了。博果爾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開心的轉頭去慈寧宮給太后請安了。
慈寧宮裡,烏力罕烏日娜陪伴著太后吃午膳,烏力罕性格文靜溫柔,布木布泰很看好她。
既然新一任皇后依舊要在科爾沁格格中出,那麼烏力罕無疑是最好的選擇。而烏日娜的性格太跳脫了,需要好好磨練磨練,否則要吃大虧的。
「襄貝勒到…」一聲通報傳來,布木布泰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意。
「宣。」
「兒子給皇額娘請安,皇額娘金安!」熟悉的聲音令烏日娜身影一顫,但是謹守禮節的她沒有抬頭,依舊是半蹲著身子行著萬福禮,眼睛只是緊緊的盯著自己的鞋面,彷彿要盯出一朵花來。
「你這小子,竟然偷跑出去參軍,也不怕哀家和你額娘擔心!」布木布泰一副慈母的表情,嗔怪道。
「皇額娘,我不是安全的回來了嗎?您放心一百二十個心,誰有事我也不會有事的。」博果爾笑著說,一揮手示意烏力罕姐妹起身。
「好啦,哀家說不過你,一轉眼當年的小果兒也長大了,是時候成家立業了。」聽著布木布泰對博果爾親暱的稱呼,和那張熟悉的臉,烏日娜這才知道他的身份。
十一阿哥襄貝勒愛新覺羅博穆博果爾,一個姓氏,就是一個天大的距離。
自己,就快要成為他哥哥的小妾了呢!
一種說不出的難過在心頭,讓烏日娜不敢看博果爾。才三天,自己就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
處處謹慎,步步小心,自己以後就要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度過一生了嗎?
那天和眼前的這個少年一起談笑風生,肆意遊玩的時候不會再有了吧?
姑姑的慘象,自己也要踏上去嗎?那個表情陰鬱的皇帝,眼睛裡透露著不屑與不甘,壓抑的瘋狂。
自己的姐姐成為皇后,能合他的心意嗎?
烏日娜在一瞬間心思千回百轉,最後和姐姐離開了正廳。
現在她的身份是待選秀女,縱然他是阿哥,卻也是外男。
一切,徒留一聲歎息罷了!
她沒有看見她走時博果爾的眼神看她背影的時候流露出的眷戀與期盼。
與此同時,有兩撥人馬逐漸要湧進紫禁城,翻天覆地,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變化將要發生了。
作者有話要說:驛站:古代傳遞宮府文書和軍事情報的人或來往官員途中食宿和換馬的場所。
下一章讓nc出場,好好虐虐小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