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區沸騰了。
自從這片淒涼的貧民窟出現以來,這裡就是老鼠和貧民的天下,這裡的君王叫『貧窮』,鼠區的人就像是被帝國首都繁華世界拋棄的棄兒,所謂帝國的榮耀,皇室的仁慈和榮譽對這裡生活的人來說都是屁。
然而以後不是了,那個小個子的黑甲騎士,身後背負金黃色鬱金香黃旗,一騎快馬急促的馬蹄聲打翻了路邊乞丐喝粥的飯碗。
瞎老太太『吉米夫人』養的三隻母雞正在泥土裡面找著肥碩的蟲子,就被迎面一匹快馬衝散道旁邊一戶人家低矮的窗子裡,一陣雞飛狗跳,塵土喧囂。
鼠區的居民紛紛好奇地看著這位騎士大人又有什麼事情來鼠區,都好奇地抬起頭觀望起來。
一個四十歲的閒漢正坐在自己家裡啃著一隻偷來的雞,桌子上全是細碎的雞骨頭,就算是大腿上最硬的骨頭也被他嚼成碎片允盡汁水,閒漢光著大腳丫子,在自己豬窩一樣的家中也不用在乎是不是禮貌,何況對於吃不上飯的人來說就算旁邊有一個大姑娘他也懶得穿上上衣。
這隻雞是鼠區北面瞎老太太吉米大嬸家養的下蛋母雞,原本都是在犄角旮旯裡面刨蟲子吃,閒漢想要抓住它已經想了很久了,今天不知為什麼忽然跑到自己家那口幾天沒有生過火的破鍋裡,這讓他欣喜若狂,蓋上鍋蓋就直接給燉了。
想必那個喋喋不休的吉米老婆子又要在街道上哭罵好幾天了,就在他吃剩了最後一個雞腿,想要懶洋洋地睡上一覺時,破爛的木門忽然彭的一聲被打開了。
灰塵被震得四起,外面來人似乎被嗆到了,用衣袖閃了閃揚起的灰塵,一個身穿全身黑色精鐵重甲的騎士大步走了進來,背後一個金黃色的令旗像是一枚太陽一樣,讓這間狹小髒亂的屋子都變得金光萬丈起來。
閒漢還沒有嚼爛的雞肉卡在了嘴裡,手裡的雞腿被嚇得掉在地上,被那只覬覦了很久的瘦狗一嘴叼起就跑了。
「騎.騎士老爺!」閒漢悲憤懊悔地撲通就跪下了。
「那雞真不是我偷得,是它自己飛到我的鍋裡的。」
布萊爾皺皺眉,這人怎麼神經病?不過在鼠區這裡面他也見怪不怪了,就像自己救走的那個小姑娘吉利亞一樣不也是奇奇怪怪的。
「速去廢棄城堡廢墟,皇帝陛下有旨意要宣佈。」
布萊爾說完便轉身離開,跨上戰馬挨家挨戶地去通知了。
閒漢晃晃腦袋,又挖挖鼻子,有些做夢沒睡醒的感覺,「哎呦?不是我?皇帝陛下的旨意?」他有些後知後覺地歪著腦袋想了一下,忽然表情猙獰起來,衝出去喊道,「死狗,把我的雞腿給老子叼回來。()」
類似的事情在鼠區每一家都有發生,整個一個上午布萊爾都在鼠區七拐八拐的胡同裡面奔走,還得忍受很多奇怪的人,比如喜歡收集骨頭的一個老漢,滿屋子都是人類,動物,甚至魔獸的頭骨,布萊爾一進去差點兒被屍腐氣熏死,後來一打聽才知道他是個靠雕刻骨頭製品吃飯的『藝術家』。
比如在一個狹窄簡陋的小屋子裡,看到了一家五口,一男四女光溜溜地躺在屋子裡,窮的唯一一件衣服只有男人出去賺錢才能穿,那些年輕的女孩兒們瘦的皮包骨,就像從亡者之廳拉出來一百年的乾屍一樣,偏偏布萊爾忍受著視覺的折磨,還被那個只穿了件內褲的男人訛詐去兩枚金幣,說是對他妻子和女兒們的精神損失費。
等到中午的時候,終於將鼠區一千多人挨個通知齊了。他長長鬆了口氣,覺得全身都要累散架了,就算是就收斯科特隊長的特訓也不過如此了吧。其實最累的不是騎著馬奔走,而是要用各種方式各種體位各種眼神向他們解釋什麼是『鬱金香黃旗』,什麼是曼陀羅特區以及新的領主。
他心中深深為艾德老大而祈禱,「女神呀,賜艾德大哥以神力來統治這些人吧。」他發誓就算陛下將小公主莉莉嫁給他他都不會來給這些滾刀肉當領主。
廢棄城堡被大魔導師肯瑞托一個火焰大型咒語『烈火天炎』給毀了一半,只剩下一小半的城堡還聳立在那裡,斑駁的牆壁上長滿了雜草,被毀的部分則亂石瓦礫,碎裂的石柱和穹頂參差不齊。
加上鼠區一群精神萎靡,面黃肌瘦衣著襤褸的貧民,看上去就像是剛被巨龍奴役了一百年的城鎮一樣。
知道鼠區的人來的差不多了,艾德領主的身影才終於姍姍來遲,一見到他布萊爾就聲淚俱下地向他訴苦,還非要讓艾德賠他被訛詐的那兩枚金幣。
「艾德大哥,你怎麼才來呀,你不知道布萊爾累成什麼樣了,這些哪是子民呀,簡直就是一群吸血的螞蝗呀,艾德大哥,你小心被你未來的這些子民們吸成肉乾兒。」
艾德笑瞇瞇拍拍他肩膀,「辛苦你了,你做的不錯,不愧是陛下忠實的騎士。」看到布萊爾幽怨的眼神,艾德訕訕一笑,心中竊喜,暗想要不是因為這點我會在達尤沙床下藏了一上午?
布萊爾歎了口氣,一幅被宰認命的樣子,走到廢棄城堡還算高的一個台階上,拿出腰包裡的一塊羊皮卷軸。
有氣無力地念道。
「塔瑪瑞爾皇帝,鐵甲。鬱金香陛下冊封艾德。血曼陀羅為曼陀羅特區第一任領主,從冊封敕令頒布一刻起,艾德。血曼陀羅有權主宰曼陀羅特區所有事物,包括冊封騎士,組建近衛軍,招納侍女,建造城堡,以及……」他看看下面鴨子聽雷一樣茫然頂著陽光看著他們的那些老老少少男男女女,不由充滿同情地一歎。
「以及行使***。」
「哇喔.」一直靜靜聽著的鼠區居民終於發出一聲整齊的喟歎聲音,然後再次歸於平靜,布萊爾有些意外,***是每個有領地的貴族都有的權力,只不過因為太過不人道臭名昭著,現在只是在冊封敕令和典禮上象徵性地提一提,沒有哪個領主真的昏頭急色到在自己領地自己子民中使用這樣的權力,而且領主的身體也不是鐵打的,要是領地內每個少女結婚前都要來這麼一次,種豬也受不了。
但這些鼠區的居民可不知道這些道道,怎麼他們一點兒反感驚訝都沒有?難道這些人不明白什麼是***?
剛奇怪間,就聽一個母暴龍一樣的聲音吼了過來。
「什麼?***?***是什麼?你給我說清楚了!」一個棕色髮辮小麥膚色的少女嗖的一下就從人群裡跳了出來,一把就將布萊爾從台階上扯了下來,瞪著眼睛,扯著布萊爾的領子。
「什麼***,難道成了領主就能做這種混蛋的事情了嗎?我不同意,我絕對不同意。」
她跺著腳,咬著銀牙,轉頭惡狠狠地看著艾德。哼哼冷笑一聲,眼角浮現奇怪的笑容來。
甜甜地說道,「艾德領主大人,您有了***了呢,是不是,是不是很開心呀。」她最後一個字幾乎是吼出來的。
艾德看到她笑的時候就知道不妙,連忙摀住耳朵,果然布萊爾被達尤沙的獅子吼震下了台階,差點兒沒七竅流血。
他嘿嘿靦腆一笑。「就是這麼一說而已,怎麼做還不是我決定嗎?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呵呵……呵呵呵。」
達尤沙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狐疑地看著他,「真的?」
艾德趕緊小雞吃米一樣點頭,「真的,絕對是真的,要不你看著我好了。」
她這才半信半疑,「算你識相。」
這是地下的人群裡忽然傳來反對的聲音,一個沙啞的女孩兒的聲音喊道。
「反對。」
她這麼一喊更多的鼠區居民跟著喊了起來,大多數都是女人,也有老頭兒。
只聽那個女孩兒喊道,「憑什麼不能有***,這是皇帝陛下賜予領主的權力,你不願就算了,憑什麼不讓艾德領主大人行使?」
達尤沙好像被一道閃電擊中了,腳還沒落地就停住了。
「什麼?,你說什麼?」她看著那個黑黑瘦瘦的小姑娘,好像看到了世間最詭異的東西一樣,「你,你希望有***這種東西存在?」
布萊爾從新走上台階,看到那個黑黑瘦瘦的小丫頭,不由冒了冷汗,這不就是訛詐他兩枚金幣的那一家滾刀肉麼?咦?五個都在,穿了衣服的,他們不是窮的穿不起衣服嗎。
布萊爾覺得自己陷入一個巨大的陰謀當中,陰謀的漩渦是兩枚刻著斯科特大帝頭像的金幣。
黑瘦的小姑娘點點頭,「對呀,領主大人那麼年輕,那麼英俊,為什麼不能有,就算你不願意,總有人願意的。」
「對,」她同樣黑黑瘦瘦的姐妹異口同聲說道。
人群裡便有人喊道,「領主大人,請對我行使***吧,只要兩枚銀幣……」
惹來一陣調笑和嬉笑,旁邊一個老頭笑罵道,「你還***?你娘剛把你生出來時你的***就被你哥哥代為行使了。」
「領主大人,老巴馬我有三個女兒,都是純潔的處女,如果大人需要的話一定要和老巴馬說呀。只要讓她們吃飽飯就行了。」
地下亂哄哄一片。笑的,罵的,發呆的,和以達尤沙為代表怒目而視的。
艾德臉上勾勒起笑容,然後拉過達尤沙的手,她還在氣鼓鼓地轉過身不看他,艾德拉著她的手也被她一把甩開。
「滾開,去找你的***去。」
艾德沒有生氣氣餒,繼續拉起她的手,在她耳邊輕聲說了一句什麼,達尤沙立刻紅了臉頰,一拳打在他胸口。「流氓。」
雖然這麼說,可眼睛裡隱隱的笑意還是瞞不過艾德的眼睛,他舉起手做一個向下壓的動作。
「好了,大家都停止議論吧,聽布萊爾騎士念下面的內容吧。」
見效果不是很明顯,艾德雙手輕托,口中念動一段魔法咒語,聖光咒在他頭頂浮現,一個金色的光圈在他頭上散發出金色和煦的光輝,讓他如同聖域中走出來的人一樣,明明僅僅是一個最低級的聖光加持術,可在鼠區居民眼裡便如同神跡一樣,不知是誰尖利著嗓子喊了一聲。
「魔法師,領主大人是魔法師。」
呼啦啦人群跪倒一片。在他們眼裡最值得敬畏的不是貴族,領主,而是神秘莫測,行使神一樣力量的魔法師。
這一下子所有人立刻都噤若寒蟬一般,那些渾水摸魚對艾德取笑的頑劣年輕人也都地下了頭,戰戰兢兢地生怕魔法師老爺一個烈火天炎將他點了天燈,當初大魔導師肯瑞托何時彈指間毀天滅地的獅子座流星雨.
艾德示意布萊爾繼續說,被打斷許久的冊封敕令終於再次開始了。
布萊爾擦擦額頭的汗水,「艾德。血曼陀羅騎士對帝國,對皇室忠誠,而正直,並在亂葬窪地淨化死靈法師一戰中立有大功,他血統高貴,並無私宣揚著九聖靈的榮光,爾等曼陀羅居民應當履行子民的職責,維護艾德領主的榮耀,及時繳納賦稅和承擔義務。
艾德騎士亦當帶領你的子民走向繁榮,當子民有難時應當伸出援手,鼓舞子民的意志。
帝國皇帝,鐵甲。鬱金香。」
終於完成了冊封敕令,布萊爾鬆了口氣。
艾德忽然轉頭皺眉問道。「我聽說領主都是住在城堡裡的,怎麼帝國沒有這方面規定嗎?」
「有呀,領主的確應該住在城堡。可是,可是城堡都是領主自己掏錢在領地內建造的,並不是帝國出錢的。」
「那句『子民有難,當伸出援手』是什麼意思?」
布萊爾冷汗更多了,扭扭捏捏的說道,「就是如果子民有吃不上飯,穿不暖的,有權力向領主提意見得到幫助的。」
艾德咕嚕地嚥了一口口水,看著下面跪成一片的『子民』,衣著襤褸,面黃肌瘦,都好像逃荒的破產農民一樣,心中沒來由地第一次升起一股子絕望來。
怔怔看了看一臉無辜和同情的布萊爾,澀聲說道。
「就是說,我沒有得到什麼賞賜,而是背了一個一千多個貧民的大包袱?」
布萊爾聳聳肩,攤攤手。「理論是現階段是的,不過等以後如果鼠區,啊不,曼陀羅區經濟發展起來,你的子民們都有錢了以後,賦稅就會有了。哎?艾德大哥?」
他只見艾德兩眼一翻就倒在達尤沙鼓鼓柔軟有彈性的懷裡。腦袋在她胸口一撞,又被彈了出來,達尤沙連忙抱住他的腦袋。
摟在懷裡。
「艾德?堅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