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一夜沒睡,早晨起來時長了兩個黑眼圈兒,他怔怔地從獸皮上坐起,左手的食指和拇指疊在一起捻了捻,然後呻吟一樣歎了句,「好滑呀,經過了一晚上也沒消失!」
「哎……」然後他又煞有其事的歎了口氣,
「那女孩兒她是誰?,長髮飄飄是為誰?」哼著歌曲就下了閣樓。
法瑞爾很早就起床,看到艾德有些精神恍惚,還以為他被墮落法師嚇到了,扯著他坐到院子裡,『聖光禱言』,『神聖撫慰』,『平靜之光』,等等的正面咒語不要錢的一遍遍往他身上刷,直到老頭兒累的冒了汗。
達尤沙偷偷看他兩眼,看到他精神恍惚,黑眼圈老大,還以為是被自己氣的一夜沒睡好。
想起昨晚的事,自己確實說的太過了些,畢竟法瑞爾和艾德救過她們一家,艾德那個混蛋雖然人壞了點兒,脾氣臭了點兒,嘴賤點兒,人傻點兒,也沒有太多的缺點。
可是自己怎麼一看到他就想取笑嘲諷他呢?
達尤沙想不通,就連為什麼明明自己對皇子殿下暗自傾心,可想著艾德的時候卻遠比想起那個英俊高貴的皇子時候更多,她同樣不知道為什麼。
她雖然嘴上不說,還有些氣惱,但心中已經過意不去了,吃飯時總偷偷瞄他幾眼,看到他一直看著自己的手指傻笑,還以為是自己的話刺激到了他,心中更加不安了。
艾德吃了兩口稀粥,忽然把手伸進腰間,拿了什麼出來,拉過達尤沙的手,往她手裡一放。「給你!」
「什麼東西?」達尤沙感到有些涼涼的,攤開手一看,是幾枚銀幣。「錢?」
「給你的房租和伙食費!,」艾德鼻子一揚,斜了兩眼,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可不想欠某人的人情,不然她一定又給我加一條罪名,『吃軟飯,靠女人,啃老族。』」
達尤沙將銀幣纂得緊緊的,胸脯起起伏伏,她只穿了一件薄麻衫,因為穿了太久的緣故加上她漸漸長成的身體,小小的麻衫只能堪堪束縛住她不斷豐滿的身材,這麼一喘氣更讓她處子的嬌嬈體現出來。
艾德眼睛一直,昨晚那個少女的樣子和達尤沙重合到一起了。
就覺得自己的手指忽然滑膩了起來,他趕緊在心中默念女神的教誨。
「臭艾德,你什麼意思,以為我達尤沙是像你那麼小氣的人嗎?你以為真幾枚銀幣我就真的在乎嗎?」她啪的一聲將銀幣拍在桌子上。
達婭端著一盆清湯從廚房中走出來,「怎麼了?親愛的妹妹?」
達尤沙十分委屈地將事情說了一遍,還沒表示完氣憤,法瑞爾就笑瞇瞇地打斷她的話。他瞇著老眼,蒼老乾枯的手指敲了敲桌子,對達婭一點頭。
「達尤沙呀,收下吧,這也是艾德的一點兒心意,雖然不多,但也能買一些雞蛋奶水,讓你姐姐吃的好一點兒。」
他不等達尤沙和達婭反駁,歎氣說道。「我們住在這裡一天,就不能不管你們姐妹,以後家裡的開銷就讓艾德負責吧,誰讓他是男人呢!」
「喂……喂,老頭兒,我還沒工作呢,還要複習考試,哪有時間出去賺錢呀,你將女神護符往脖子上一掛,出去轉一圈不就有錢了。」
法瑞爾哼了一聲,眼神看著桌子上的那幾枚銀幣,「我還沒問你呢,這些錢是哪兒來的?別告訴我是你給人治病得來的,艾德呀,咱們雖然窮,但也是女神的信徒,千萬不能墮落呀。」
艾德連連點頭稱是,心想這幾個錢的確不是自己賺來的,而是用梅林斯裝著惡魔之書的那個銀盒子換來的,當他將那個製作精美的銀盒子送到商店時,商店的老闆捏著鼻子奇怪地看著那個銀盒子的眼神艾德還歷歷在目。
就像看到一坨屎一樣。
他好說歹說才換來幾枚銀幣,這些隱情艾德當然不能趁著吃飯的時候和他們說,吱唔了兩聲搪塞過去,但賺錢養家的重則就交到艾德的肩上了。
紗月兒小丫頭不知道為什麼對艾德特別親切,一見到他就笑個不停,艾德嘿嘿一笑,伸手在她的臉蛋上捏了捏,「小紗月,今天又長高了哈,來,讓叔叔抱抱。」
艾德笑瞇瞇地抱起她。
紗月兒側頭瞪著水汪汪的小眼睛在他臉上仔細瞧了瞧,似乎在思考,最後緊緊抱住他的脖子,奶聲奶氣地叫了句。「爸爸……爸爸。」
「哎,可不能這麼叫,要叫叔叔!」達婭不好意思地說道,還對艾德歉意地說。「這小孩子,盡胡說,艾德先生可不要見怪。」
艾德哈哈一笑。
這時旁邊沉默了好久,忍耐了好久的達尤沙終於忍不住內心中挖苦艾德的那種**,對紗月兒說道。「叫哥哥,或者叫混蛋臭哥哥.」
達尤沙惡意地教著小孩子,沒想到紗月兒一轉頭,對著達尤沙就是一句,「媽媽.」
兩個人都紅了臉。
達尤沙瞟了一眼艾德,心想這下糟了,又被這個混蛋佔了便宜,不過。怎麼似乎是我欺負他多一點呢。
吃過早飯艾德借口要回閣樓去讀書,便匆匆地跑回去了,法瑞爾欣慰地笑了,
「艾德真是長大了呀,以前都是我催他去讀書的,現在居然知道自己用功了,這樣下去的話考上霍格沃茨魔法學院一定沒問題。達尤沙呀。」
他轉頭對達尤沙說道。「以後你就繼續貶低他,男人一旦被女人看不起,便充滿鬥志了,昨晚你做的很好,就是聲音太大了,容易吵到鄰居。」
他老年癡呆一樣張開沒幾顆牙的嘴巴哧溜哧溜地喝著粥,嘴裡喋喋不休。
達尤沙吃驚地看著艾德消失在門口,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了。「他,他沒這麼賤吧……」
艾德回到閣樓,翻出幾本魔法歷史書籍,然後將它們扔到一邊,從最下面拿出一本很厚的書,打開來裡面居然是空的,梅林斯留下的那本書被他嵌進了另一本書中。
他迫不及待地拿出梅林斯留下的惡魔召喚書籍,封面上寫著幾個大字《魔語召喚大典》。
他翻開一頁開始認真地看了起來。
忽然他眉頭一皺,然後快速地翻開幾頁,最後將整本書都翻遍了,露出苦澀的表情。
心中暗罵梅林斯這個老傢伙,你讓我學習惡魔咒語,總得給我一本字典吧!這本《魔語召喚大典》全部是用一種奇怪的語言書寫的。
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文字外就是一些圖案,有的畫的是各種惡魔的形態,從低等級到高等級,像家譜樹一樣畫的很明確,還有的圖案就是一些魔法陣,用來召喚惡魔生物。
那些奇怪的文字都形狀如同躍動的火焰,又像是午夜從雲團中生出的惡魔之利爪,這種筆跡艾德從沒有見過,他跟著老牧師也算是頗為博學,連高等精靈的文字都難不住他,但這種火焰狀文字還是讓他大為苦惱。
他歎了口氣,心想媽的早知道如此當初話就不該說的那麼絕,梅林斯那老邦子一定精通這種文字,也不知道這些年他有沒有留下什麼筆記。
正思考間,忽聽到下面一陣哭喊,他向下一看,臉色不由陰沉下來。一股無聲的殺念讓狹小炎熱的閣樓瞬間冷了下來。
達尤沙讓達婭將哇哇哭的紗月兒抱回去,柳眉倒豎,怒目看著眼前幾個人,雙手緊緊攥緊拳頭。
她咬牙切齒地怒聲說道。「你們幾個混蛋,快點兒滾出我的家。」
對面一個尖細的嗓音嘲諷地說道。「哦?,這是小姐的家嗎?,我還以為是誰家的豬圈呢?,抱歉,失禮之處,還望海涵,我這個人就是這麼直。」
旁邊另一個音調圓滑的男子嗓音說道「四弟說話不要那麼難聽嗎?來時頭兒是怎麼教導我們的?『只要讓美麗的達尤沙小姐答應,其他的廢物都不必在意。』也就是說達尤沙小姐和其他的賤民是不同的。」
「對,我同意。」一個聲音略微有些粗狂的男聲應道。
「既然查老大都這麼說了,咱們也應該按照貴族的禮節來邀請達尤沙小姐才對。」說著那人一彎腰,就去拉住她的手,伸出嘴吻了上去。
達尤沙氣的渾身發抖,可是自己和他們的身份差距太大,鼠區的那些閒漢們她可是說打就打,可這些衣著光鮮的上等人貴族,只要勾勾手自己一家就別想在這裡活下去。
她只能奮力抽出自己的手,極力抑制著自己的憤怒。
「求你們,離開這裡吧,我是不會去的,就算是他也不行。」
艾德聽得奇怪,心想什麼人能讓達尤沙做出這樣的讓步。
他走出閣樓,來到院子裡,只見在達尤沙院子的門口,站著四個衣著華貴的少年,神情倨傲,目中無人,看向周圍來來往往的人群他們眼神裡滿是憐憫和不屑。
這四人裝束分別不同,一個身穿著銀黑相間的騎士重鎧,厚重的盔甲穿在他身上卻彷彿感覺不到重量一般,背著一把巨大的雙刃戰斧,同樣是行動自如,可見是一個強大的戰士。
另外三人分別穿著灰色的皮甲,盜賊模樣,連長得都有種盜賊的狡猾猥瑣,一個穿著法師的藍色長袍,胸前別著一個鳶尾花徽章,這人是一個魔法學徒。
一般的法師都是不屑去考這一個階段的,因為實在太容易太普遍,真正的法師是從元素師開始的,所以魔法師們大多都是從元素師考起,只有那些貴族子弟為了讓自己帶著一層魔法師的光環,才會花錢去考魔法學徒。
最後一個男人穿的就正常多了,一身月白色貴族禮服,胸前掛著一條白色狐尾,一條鑲寶石的金鏈從左胸斜拉到右側腰畔。
艾德看他們的神情和裝束就知道這幾個人一定是某些大貴族的門人了,只是達尤沙是怎麼惹上他們的,看她不像是那種水性楊花之人呀。
盜賊裝束的年輕人嘿嘿一笑,對著達尤沙笑道。「我們殿下看上了你是你的福氣,莫要不是抬舉,每天不知道多少女人做夢都要加入殿下的舞會呢?你這樣的人能夠一飛沖天,就不要故作矜持了,還真當自己是大小姐了?」
達尤沙氣的眼淚都出來了。
她指著那人的鼻子,顫聲說道。「你們再不走,我就動手了。」
「動手?」那個穿著重甲的騎士向前邁了一步,「讓我查維魯來會會這位女騎士吧。我們幾個都未成年,就算殺了你也有蘭大訟師為我們打官司。」他嗓門最大,加上健碩的身材,往那一站就有種氣勢,周圍圍觀看熱鬧的人都不由向後退了一步。
艾德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本來還想看看熱鬧,看著達尤沙這樣的男人婆被欺負可是很少見的,但那個騎士身穿重甲卻絲毫不影響動作,可見武技非同小可。
他驀地站起來,向著達尤沙身邊走去。
叫查維魯的騎士將厚重的頭盔隨意往那個法師模樣的懷裡一扔,就大步走上來,也不等達尤沙答不答應,就做出一副戰鬥的架勢來。
達尤沙心中又氣又急,這個騎士長得那樣高那樣壯,萬一真的是個強大的戰士,自己肯定要受傷,那姐姐一定擔心死的,如果自己打傷了他,那些黑心的貴族老爺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就在她躊躇兩難時,一隻有力的手按住了她的肩膀,她回頭一看,艾德正站在自己的身後,黑色長髮微微飄揚,還是那張剛毅線條鮮明的臉,只是嬉笑輕浮的笑容沒有了。
達尤沙還是第一次看到艾德如此認真的樣子,很不同,很有男人味。
「讓我來吧。」
他上前一步。對著那幾個人說道。「我不知道你們是那個家族的公子,但想要從這間院子帶走人的話,就先過去我這關吧。」
貴族裝束的青年斜著眼睛看他一眼,嗤的一聲笑了出來,對著同伴點頭擺手道。「怎麼樣哥幾個,英雄救美的橋段哪裡都有,也不嫌噁心。」他對艾德不屑地揚起下巴。
「只可惜你不是英勇的騎士,達尤沙小姐也不是高貴的公主,年輕人,我勸你還是不要起什麼不應該的心思了,殿下看中的女人通常都是很快就會出現在他的床上,在他身子下面哀啼的,識相的就快滾開,我們君臨四少從來不殺廢物。」
達尤沙在後面聽著眼淚流了下來,難道自己一心崇拜的皇子殿下就是這樣的人嗎?可是他在自己面前的風度翩翩,玉樹凌風,都是假的嗎?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一定是這幾個狗奴才自作主張,他只是想邀請我參加一個宴會而已。在艾德和那個高大戰士對峙的時他對著艾德獰笑起來。拳頭在手裡捏的卡卡直響。
「報出你的名號,查維魯從不殺無名之人。」
艾德淡然一笑。向他做了個請的手勢。「你只需要知道我是這家的男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