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果攤主又瞅瞅我,對著雜誌上的畫面琢磨了半天,尋思道:「姑娘,我看你也不比這畫上的人差多少,好好補個妝做個美容,指不定就能釣上個白馬王子!」
我忍著笑意說:「老闆,你說得太對了,給我來三斤蘋果!」
買好蘋果又挑了幾個橘子和梨,想著阮家不缺錢我又選了一大堆紅澄澄香噴噴鮮嫩多汁的草莓。
買完水果已是日上當頭,燦爛的陽光穿過梧桐葉間的空隙落下,金色的陽光灑在路邊青綠相間的小草上,不知不覺都入冬了,阮仕謙還只穿著單薄的襯衫西裝,回去要提醒他多穿件衣服才是。
水果很香個頭又大,唯一的後遺症就是太重,拿了十幾斤的蘋果好不容易爬上樓,霍嘉聲和容羽還矗在阮仕謙的床前沒有走。
仕謙正躺在床上看一本經濟管理的書,明亮的陽光落在他身上,染上一圈又一圈金銀的顏色,男人姿態優雅神情閒適面帶微笑,握著書的一截手臂細膩如白玉,只是男人的清澈如湖水般的目光盯著書上同一個地方始終不曾移動,且半天也不見翻一頁,書本身更是拿倒了。
我瞬間意識到,阮仕謙根本不是在看書,而是怔怔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阮仕謙發呆得如此明顯,另兩個人也沒有提醒他,只見容羽在小聲難過地抽泣,霍嘉聲將容羽挽在肩頭柔和安撫,這病房內倒是一副有趣的畫面。
我全然無視這兩個人,自顧自走過去將水果攤開放好,假裝若無其事對阮仕謙說:「我也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麼?就隨便買了些,你自己挑吧!」
稍微沒注意,一個圓滾滾的草莓就歡快地滾落了出來,一直滾一直滾,滾落到容羽腳下,容羽低頭看著這可口的草莓,清亮的眼睛裡閃動著猶豫。
霍嘉聲看出容羽的心思,低沉安撫道:「哭了這麼久,你也渴了吧!」
容羽點點頭。
霍嘉聲看著容羽的目光滿是愛憐,轉頭對我冷笑道:「我們好心好意來探病,連個坐的椅子都沒有就算了,連口水都沒有喝的嗎?」
阮仕謙沒說話,我撇撇嘴:「我又沒請你來探病!」
霍嘉聲眸中冷光一閃,不禁細細瞇起了眼,輕聲質問:「這就是你們的待客之道!」
我一指櫃檯:「那裡有開水瓶有一次性茶杯,你有手有腳不會自己去倒水!」
容羽也生氣起來:「風琳小姐,你一個保姆連給客人倒水都不懂,你還有沒有職業素養!」
我攤手:「我又不是你家的保姆了,我幹嘛要對你有職業素養!」
「你……」容羽想說什麼又被我嗆了回去,轉頭看著霍家露出委屈的表情,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負。
霍嘉聲撫摸容羽的背脊:「看來今天的探病我們是來錯了,容羽,我們走吧!」
容羽以被壓倒輾碾無數次也堅強不屈的勇氣搖搖頭,模仿革命紅軍的語氣深情地說:「不,我不走,沒有得到阮少爺的原諒我不會走!」
霍嘉聲冷冷瞥我一眼,將容羽一絲凌亂的發順到耳後去,對容羽溫和地說:「只怕我們一片真心誠意卻被當做空氣,你繼續在這裡,人家也不會理你!」
「那我就繼續等,繼續等,等到海枯石爛也不放棄!」容羽哭出聲:「嘉聲,我不能回去,回去了婆婆一定會繼續責怪我!」
霍嘉聲溫言微笑:「媽也就那個脾氣,你不理她就行了,再不然還有我,我會保護你的!」
容羽哭得雙眼紅腫嗓子都啞了,但奇秒的是她還能念出詩歌般的唱詞:「不,嘉聲,我知道你會保護我,但我不要,我不要你為了我和你母親頂撞上,你是那麼愛你的母親,那些我都理解,我絕不要你為了我難做!」
霍嘉聲被感動了,漆黑的眼瞳更加深邃了好幾分,他緊緊抱住容羽:「容羽你對我太好太好,以前清安在的時候從不會懂的對我這麼體諒,能娶到你,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為了你這一句理解,我絕不會讓媽再欺負你!」
容羽在霍嘉聲懷裡紅著眼睛又甜蜜地笑了:「嘉聲,能嫁給你才是我這輩子最大的幸福,以前我做了那麼多錯事,我好怕你不原諒我,你知道嗎?那段時間你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我的心都要碎了!」
「再也不會了,我再也不會那樣傷害你!」霍嘉聲深情凝視:「從今以後我會保護你愛護你一輩子,再也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傷害!」
天啊!誰來把這兩個上演言情劇的人拉走吧!
大概是老天聽見了我的呼喚,下一秒是「砰」的一聲巨響,重物摔在地上破裂成碎片的聲音。
我立刻扭頭朝聲源看去,不知何時阮仕謙竟然下了床,地上倒著一個熱水瓶,瓶膽破裂在陽光下閃爍著璀璨銀光,開水迅速蔓延出來覆蓋了一地還冒著蒸蒸霧氣,小小的水災之中躺著一個透明的一次性杯子,看來是阮仕謙想倒水結果把瓶子摔破了。
「抱歉,手滑了一下!」阮仕謙禮貌地微笑,他沒有移動一步,即使站在一片玻璃碎渣的狼藉之中也從容不迫沉穩淡定像個紳士,有些人的紳士氣質是靠衣飾裝扮,而阮仕謙的氣質卻是天生,這種優雅已經混入他的骨血,所以使他穿著寬大滑稽的病人服也俊秀得如同王子。
霍嘉聲冷哼了一聲:「有人嫌我們礙眼,砸東西讓我們走了!」
沒有人相信阮仕謙真的是手滑,我也不相信,畢竟一個大少爺沒事自己去倒水幹嘛?那熱水瓶極有可能是故意砸破的。
「我們還是告辭吧!」霍嘉聲攬著容羽要走。
容羽哀求:「不,嘉聲,再等等,也許再等下阮少爺就會被我們的誠心打動了,他是在考驗我們的誠心,一定是這樣!」
霍嘉聲冷冷看了阮仕謙一眼,阮仕謙依然站在那蔓延一地的開水中,低頭微笑著看著自己的手指,又開始發呆。
霍嘉聲冷哼一聲:「不打擾阮少爺休息了,我們該走了!」
「可是……」容羽還是眷戀不捨。
霍嘉聲歎了口氣,帶著細繭的手指撫摸過容羽紅腫的眼角以及髮絲:「相信我,容羽,請你相信我,嗯!」
容羽含著淚水點點頭。
「我們先走吧!」霍嘉聲把容羽帶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