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像悠然自得的獵豹,漫不經心玩著狩獵遊戲,一次又一次給予獵物逃走的機會,對方卻始終逃不出天羅地網,直至獵物困入絕境,然而他微笑著用輕描淡寫的口吻提出解救的辦法,卻只不過是從一個深淵挑落至另一個深淵。
「瞧瞧你的手顫抖得這麼厲害,我難道是吃人的猛獸,讓你這麼害怕。
阮仕謙握了握我的手,我一下子用力掙脫出來,他不在意的笑了笑,隨手挑起我的一縷髮梢,微靠過來附在我耳邊,用最溫和最柔軟的聲音說:「就算我是吃人的猛獸,想吃的也只是你,只要依依幸福快樂,你難道不願意為她犧牲,哦,我忘了你只是個保姆,依依就算死了也和你沒關係!」
我顫抖得更厲害,幾乎是憎恨的目光怨毒地望著阮仕謙,不只因為他現在對我說的話,更因為過去他曾經毀滅了我對親人的夢想,阮仕謙是我在這世界上最想依靠的人,卻變成了我最為恐懼最想逃離的人。
阮仕謙還是輕輕微笑,安撫寵物一般摸了摸我的頭:「我不會強迫你做決定,你自己考慮!」
是的,他從來不會主動強迫,因為獵物會自動跳入陷阱。
短短的半個小時車程比一個世紀還要漫長,車一停在目的地,我毫不猶豫地打開車門跳下去,阮仕謙微笑著邁著沉穩優雅的步子跟在其後。
按照霍嘉聲給的地址找到依依的病房,是個豪華高檔的單人間,除了完善的醫療設施,書籍玩具應有盡有,專為有錢人打造。
到了病房前我有剎那的猶豫,因為害怕看到依依插滿氧氣管躺在蒼白的病床上一動不動的場景,幸好推門進去的時候一切如常,依依坐在病床上一個人拿著個毛茸茸的玩具正玩得不亦樂乎,我剛鬆口氣,下一秒驚得差點尖叫。
依依擺在手心裡的不是什麼毛絨玩具,而是一隻活蹦亂跳搖著尾巴、灰不溜丟剛滿月的小老鼠。
醫院裡的病床上竟然會有老鼠,一瞬間彷彿炸彈在我腦中開了花。
「依依,那個不能玩,快丟掉!」我大喊一聲,衝上前去想逮住那只可怕的老鼠。
但那隻老鼠雖小卻靈活得很,早在我打開門的一剎那就吱了一聲,灰色的小影子一下子躥下床跳出窗外,三步兩步消失不見。
「咩咩……」依依還一副不明所以的樣子看著我。
「你怎麼可以碰老鼠,還不快洗手!」正好旁邊有殺菌用的酒精,我毫不心疼地倒了一大半在盆子裡拿來給依依洗手,就怕有可怕的病毒細菌傳染到依依身上:「以後不許碰老鼠了知不知道!」
依依眨著眼睛看著我:「可那不是老鼠,那是小喵……」
「胡說,小喵是貓,怎麼可能是老鼠!」我語氣近乎嚴厲了,連帶地將依依的手臂搓得通紅一片:「總之以後不許碰那麼髒的東西!」
是不是再用熱開水燙一下比較好。
「咩咩,疼……」依依的大眼睛裡泛起了委屈的霧氣。
我一愣,動作停了下來。
身後有人按住我的肩膀,和和氣氣的聲音說:「讓我來吧!」
我看著阮仕謙站到我身前,同時他的手下打來熱水和毛巾,他坐在病床前,動作輕柔小心擦拭著依依的肌膚,問道:「疼嗎?」
依依吸了吸鼻子,搖搖頭,奶聲奶氣地說:「不疼!」
阮仕謙連眼裡都染上了笑意,摸摸依依的頭,哄道:「依依真是個乖孩子!」
我站在旁邊怔怔地看著他們,忽然發現自己並不適合做母親。雖然有心,但尋不到辦法,沒有人給過我正常的愛,所以我不懂得如何正常愛別人,即使沒有霍家的人,我這樣的性格也會傷害到依依。
手腕被人扯了扯,我恍然回神,發現依依眼巴巴看著我,蝴蝶翼一樣的睫毛撲閃撲閃:「咩咩,我餓!」
我看看房間。雖然這裡什麼都有簡直和賓館差不多,但為了保持病房衛生自然不可能設立餐飲廚具。
我不自覺軟了聲音:「想吃什麼?咩咩給你去買!」
「想吃肉肉!」依依齜了齜牙,露出一口小小的潔白牙齒,全然一副嘴饞的模樣。
我點一下她的鼻子:「小饞鬼,這就給你去買肉肉!」
「不行!」阮仕謙果斷否決道:「依依剛洗胃,只能吃清淡的食物!」
我一愣:「你怎麼知道依依剛洗胃!」
「剛才在樓下我問過了醫生!」阮仕謙語氣隨意:「你放心,醫生說休息兩天就沒事了,我已經叫了人去給依依買粥,很快就來!」
我垂下眼簾沉默不語,阮仕謙還是這樣心細如髮,在我還沒想到的時候他就已經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當。
阮仕謙說的很快果然就是很快,他話音剛落沒個幾分鐘,先前綁架過我的猥瑣男拎了食盒進來:「少爺,我把粥買回來了!」
也不知道他是從什麼地方買來的粥,才把食盒蓋子打開,一股異香滿溢在房間,像是露水的清韻,又混合了鮮嫩的肉香,奇妙的是從外觀看起來就是一道普普通通的純淨白粥,連片菜葉都沒有。
我看得驚奇:「這究竟是肉粥還是米粥!」
阮仕謙不以為意笑了笑:「這是宮廷御廚流傳下的秘方,只有阮家的人才能知道!」
接下來他是不是要說,如果想知道就必須跟他回阮家,我立即閉了嘴。
依依拍著手歡呼:「肉肉、肉肉!」
我捏了捏她的鼻子:「沒有肉肉,你看都是白白的米!」話雖如此,還是盛了一碗給她。
依依高高興興接過,捧著小碗呼呼地吃得滿臉都是。
看到依依難得高興成這樣,我心底又冒出個莫名其妙的想法,也許依依去阮家真的比較好,但下一秒我立刻就將這個想法否定,阮家有個精神不正常的阮詩婷,還有個難揣聖意的阮正聲,真去了阮家又不知是怎樣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