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仕謙隨意撣了撣外套上昂步向我走來。
我下意識退後了一步,手心微微出了汗,顧浩則上前一步,不服輸地仰起下巴,寶石般的藍色瞳孔帶有明顯的挑釁色彩。
然後只過了一秒,旁邊的壯漢已經一左一右將顧浩拖了開去,阮仕謙暢行無阻邁步到了我的面前,修長手腕伸到我面前,我條件反射就是躲開,卻被他牢牢按住肩膀,他手掌心的溫度撫上我的臉頰。
我驚恐猶疑地看著他。
阮仕謙微微一笑,手移下拿到我面前,卻是一根尾端發黑的木屑。
「看看你,弄得自己這麼狼狽!」阮仕謙的聲音溫和暱軟得就像是在對最寵愛的孩子說話:「走吧!我送你回去!」
「不行,不能放這個女人走!」阮詩婷不甘寂寞地尖叫起來:「這個女人得罪了我,我一定要她好看,我……」
話沒說完,阮仕謙一個淡淡的眼神瞥過去,阮詩婷剎那間沒了聲音,表情驚懼彷彿看到了可怕的怪物。
「走吧!」阮仕謙依舊對我微笑,溫和如故。
我咬著嘴唇沒有動。雖然落在阮詩婷手裡很悲慘,但最多只不過悲慘一段時間,被阮仕謙抓住,那就是日日夜夜都活在地獄裡,痛苦永恆。
「少爺,這是風小姐的隨身物品!」猥瑣男遞過來一個黑色小包,正是出門時林叔給我的那個。
阮仕謙隨手接過就打開,動作在自然不過,完全不覺得翻動他人私人物品有什麼不妥。
我就站在他面前,喉嚨像是被人抓住,一丁點抗議也不敢,任憑阮仕謙將我的包翻了個裡朝天。
「我看看,呵,這麼多錢,還有張信用卡!」他動作緩慢,輕柔像是把包合上,輕柔得放在我手裡,看著我的眼神溫軟得如同綺麗的春夜:「你是帶著這些錢卷款逃跑,唔,不像,難道你愛上了霍嘉聲,終於願意被他包養!」
他的微笑毫無動搖,他的語氣和聲音永遠都是柔和,那就好像一道又一道夏日的風席捲拍打著心房,可我絕不會忽略尾音時那眼角一閃而過的冷銳寒光。
「依依生病了,我去醫院照顧她,這是霍家給的日常花費開銷!」在阮仕謙談笑間散發出的巨大威壓下我說了實話。
「那你究竟有沒有被霍嘉聲包養呢?」阮仕謙彷彿不經意的語氣,卻是步步緊逼。
「沒有!」我堅定回答:「我並不打算被任何人包養!」
「是嗎?原來是這樣!」得知我並沒有被霍嘉聲包養,阮仕謙愉悅地笑起來,燦爛如陽光剎那間將危險的氣息驅散:「這麼說你現在是要去醫院照顧依依,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了,阮先生你不必客氣……」我想拒絕。
「怎麼會客氣呢?」阮仕謙師出有名:「我是依依的舅舅,去醫院看望生病的外甥女是理所當然!」
我再無話可說,只得低下頭。
阮仕謙親暱地挽起我的肩膀,顧浩在一旁大叫一聲:「風琳!」
那叫聲是憤怒,更多的卻是悲傷與不甘心。
我歎了口氣,問阮仕謙:「顧浩一心救我,可不可以請你不要為難他!」
「當然!」阮仕謙溫和微笑:「顧少爺英雄救美,我欽佩他都來不及,怎麼會為難,我這幾個手下會送顧少爺回家,請你不必掛心!」
阮仕謙雖然冷酷如魔鬼,倒也言出必行,我也不再多話,沉默著任憑阮仕謙攬著出了倉庫。
經過門口的時候,阮詩婷滿面怨懟憤恨看著我,卻是一眼也不看去看阮仕謙,並且什麼話都沒說。
遭遇綁架虛驚一場,此時又繼續踏上去醫院的路,只是旁邊坐了個阮仕謙,我的心情沒法輕鬆起來。
正沉默鬱悶著,阮仕謙的手指又侵犯過來勾起了我的下巴:「你怎麼比上次見了還瘦了許多,在霍家沒有好好吃飯!」
我一扭頭別開了他的手,語氣冰冷:「阮少爺真是好眼力,這才幾天不見就能看出我瘦一圈!」
阮仕謙笑如春風:「我這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我頭也不抬,裝死不說話。
阮仕謙毫不在意,裝作忽然想到什麼事的口吻:「聽說霍少爺新婚在即,禮服都選好了!」
我不理他,沉默。
阮仕謙搖搖頭:「我是在為你可憐,可憐你接下來的日子!」
我還是沉默。
阮仕謙繼續笑得愜意:「霍家老太太是個極難相處的人,而這次要嫁入霍家的新娘子聽說也與你水火不容,接下來你想繼續待在霍家那是難上加難,要想待下去,除非……無論霍家的人怎麼對你,你都暗自吞嚥忍耐,以你的脾氣能做到嗎?」
我咬咬牙,為了依依,決定接下來無論霍家怎麼刁難我都是忍字為先。
「就算你肯忍!」阮仕謙好像無論我心中在想什麼都能猜到,頓了一頓,微笑說:「就算你覺得吃苦沒什麼?那依依呢?後母虐待小孩的事情古往今來絕不是罕事,我記得依依在霍家本身就不受寵,以後的日子就更難熬了,這次依依生病住院就是個教訓!」
「不,這次依依住院是我的錯!」我衝口而出:「我不會讓依依受委屈,我會保護她!」
「保護!」阮仕謙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你一個保姆,談什麼保護,別把自己想得太萬能了,自以為是的後果,你真能承擔得起!」
我一震,阮仕謙說得沒錯,我並不是萬能的,這次依依食物中毒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今後再出什麼事,我就算恨死自己也改變不了結果。
「你、你有什麼好辦法嗎?」話音剛落,聽到自己求助的聲音,我嚇了一大跳。
「辦法是有,看你願不願意!」阮仕謙每逢重要關頭就變得輕描淡寫:「不如你帶著依依一起投奔阮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