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子衿一聽到父皇的話,即抬起頭,難過的顫著聲音道:「這是為何?父皇。」
皇帝看著女兒難過的樣子,心裡微微一顫,頓了頓後才道:「昭陽,你六妹哭著鬧著就為了司徒風揚,做為姐姐,為了你六妹就讓一回吧。」說這話皇帝的心裡異常疼痛,傷了哪一個女兒他都不願,可是兩者必然要有一個取捨。
「父皇怎麼可以只為昭平皇妹的幸福著想,兒臣也是父皇的女兒。」皇甫子衿越說越傷心,不禁哭了出來,這句話埋在她心裡很多年了,現在才有機會喊出來,是啊,她也是父皇的女兒,為什麼就得不到一樣的待遇?
皇帝從未感到如此的愧疚,看著掩面哭泣的女兒,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膀道:「昭陽,你六妹為了他尋死覓活的,就當可憐可憐她吧,況且天下好男人多得是,父皇為你再選一個好的。父皇也不想讓你受委屈,只能說是你們姐妹的冤孽。」
皇甫子衿良久之後才啟唇輕道:「兒臣明白了,不會與昭平皇妹爭的。」
皇帝看了看女兒那雙哭紅的雙眼,「如果在宮裡悶了,就去你哥哥的府邸住上一段時間吧,散散心。」
「兒臣遵旨。」皇甫子衿跪下道,隨即落寞的退出了殿外,皇帝看著前方那個孤單的身影,他欠這個女兒很多,往後惟有盡力彌補對她的虧欠。
就在她即將離開龍吟宮的時候與司徒風揚擦肩而過,兩人對望了一眼,皇甫子衿沒有停下說話,而是微微晗首即離去。後者看了看平日裡笑容滿面的姑娘明顯哭過後的面容,怔了怔,皇帝宣召他,看來他的心事要達成了,不過不知為什麼,他高興不起來,回頭看了看那落寞而去的身影,他的良心難安,她是一個很好的姑娘,憑心而論比昭平好很多,可是無奈她的身份幫不了他。
風吹乾了眼淚,皇甫子衿自是感到司徒風揚的目光,不過她沒有停下和他說話。坐在轎輦上,回頭看著他一頭扎進了龍吟宮,微笑浮在她的唇角,這樣的結果甚好,為了讓父皇再一次看到她,對她感到愧疚,也為了洗刷在父皇心中她在太后之死中告密者的形象,才會隨著司徒風揚一步步演到現在,那個男人用她來引誘昭平,她又怎麼會不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究竟誰是螳螂?誰是黃雀?
等她踏出轎輦時,臉上已換上了一副悲愁的面容。後宮的傳聞快到令人無法想像的地步,傍晚時分,後宮很多平日少來往的妃嬪都來明宸宮安慰她,雖對於榮貴妃與昭平公主不敢出言諷刺,但是對她卻多有同情。玉妃甚至拉著她的手扮演慈母的形象,就連那隨同而來的昭歆公主也是一臉的同情。
現在一時間,她成為了皇宮中的可憐蟲,父皇前所未有的恩賜了不少東西。皇甫子佩翻看著皇帝的賞賜,邊噘嘴道:「憑什麼讓姐姐退讓?」說完,連平日裡喜歡的珠寶都隨手一扔,一串碩大的珍珠鏈被甩到了桌子的另一角。
皇甫子衿把鏈子拾起放回了盒子內,道:「這是御賜的物品,不能隨手亂丟的。」
「我看著礙眼。」皇甫子佩一*的坐到凳子上,「父皇明顯就是偏心,怎不讓那昭平退讓,要不姐姐也學那昭平般鬧上一出?」她站起,雙眼亮晶晶的看著姐姐道。
皇甫子衿上前攬住她,笑道:「你以為是小孩子搶東西?司徒承旨是人,不是我們爭搶的東西。」看到妹妹失望的表情,才又悠悠的道:「別看她好像現在贏了,其實輸贏只是一線之間。」皇甫子佩聽不明白姐姐的話,不過看來姐姐的心情也不是很糟,那她就安心了。吩咐月嬤嬤進來:「吩咐御膳房的廚子做幾盤好吃的糕點來。」父皇都下旨說往後明宸宮的膳食由御膳房負責,她也就正好可以大啖美食。
「你呀,就貪吃。」皇甫子衿打趣她道。
皇帝辦事的效率很高,沒多時就下達了聖旨讓司徒風揚尚公主。昭平公主將在秋天到來之際出閣,榮貴妃看著手中的聖旨,心中既高興又有點難過,等婚禮過了之後,女兒就要離開她的身邊。
昭平公主喜上眉梢的依在母親的身邊,還是母親的計謀高,榮貴妃輕點女兒的額頭,語重心長的道:「宜兒,現在母妃是幫你爭到了這個男人,但你得明白,要讓他愛上你才是最後的目標。」
「兒臣知道,憑兒臣的長相哪樣輸給昭陽,母妃放心吧,等婚禮一過,定會讓那司徒風揚的眼裡心裡都只有兒臣。」昭平公主自信滿滿的道。
「你知道就好,不過你的性子真的得收一收,不然還沒等到你的夫婿愛上你,就先怕了你,到時你就得不償失了。」榮貴妃輕撫了下女兒的秀髮,又道:「得多學學你昭元皇姐,那才是公主典範,你看現在與羅駙馬那才叫夫妻情深。」
昭元公主起身圈住母親的脖子笑道:「母妃放心,女兒曉得。」榮貴妃寬慰的拍拍女兒的手,心裡卻想著這件婚事帶來的好外是顯而易見的,她之前正愁如何與司徒清朗建立關係,現在女兒的婚事正好解決了這件事。「對了,宜兒,以後見著昭陽要對人家客氣一點,畢竟這次可是她退讓你才能嫁給司徒風揚。」
「兒臣盡量。」昭平公主不甚在意的道,一想到她曾迷惑過她的未婚夫,就恨不得食其肉寢其骨。「母妃,那司徒風揚還是庶出嗎?」這問題她多少還是有點在意的,不想讓別人笑話她一個公主嫁給一個出身低微的人。
「怎麼可能?母妃早已下達懿旨給司徒家,現在她可是堂堂的宰相夫人,母妃怎麼會讓你受委屈?」榮貴妃慈愛的道。
昭平公主心情甚好的親了母親一口,把榮貴妃高興的合不攏嘴,宣章宮近日裡笑聲不斷。
皇甫子衿與妹妹在皇宮一角乘涼,月嬤嬤給姐妹倆擺上一些消暑的飲食,看著那張俏臉近日消瘦了不少,她的心裡就恨不得去宣章宮*一下,對於帝王的偏心也是頗有微詞,這種事對女兒家是奇恥大辱。
皇甫子衿倒是不甚在意的朝月嬤嬤笑了下,正張望間即見那綠色官衣的人走近,隨即面容一哀。皇甫子佩如炸毛的貓般跳起來道:「司徒承旨莫不是走錯地方了?宣章宮不在這方向。」語帶諷意,見到人家的身份高就攀上去,恬不知恥。
看到司徒風揚的臉色漸白,皇甫子衿道:「佩兒,不許對司徒承旨口出惡言。」
「哼!」皇甫子佩不屑的坐了下來。
「司徒承旨抱歉了,佩兒還小不懂事。」皇甫子衿帶著一份隔離道。
「公主言重了,是臣的不對。」司徒風揚看到她依然如以往般的笑容,可是很明顯不再有往日那親切的態度,帶了一層隔膜。「臣能否單獨與公主聊幾句?」
「司徒承旨還有什麼可說的,莫不是在炫耀即將成為太子的妹婿?」皇甫子佩冷笑道。
「佩兒,不得無禮。」皇甫子衿斥道,皇甫子佩再度冷哼一聲,閉上嘴巴不再言語,抓起桌上的酸梅湯狠狠灌了一口。
皇甫子衿笑著與司徒風揚兩人漫步在皇宮的柳蔭下,司徒風揚朝皇甫子衿恭敬的一揖,鄭重的道:「公主,臣對不起公主,讓公主的閨譽受損。」
皇甫子衿收起自己的笑容,沒有讓他直起身子,只是定定的看著她,幽幽的道:「司徒風揚,你喜歡過本宮嗎?還是說你從頭到尾只是想利用本宮而已?」聲音有著幾分的哀怨。
司徒風揚的心下一顫,良久,才回道:「公主,臣其實很無奈,為了家母,做了很多對不起公主的事,望公主恕罪。」
皇甫子衿眼眶含淚的望著司徒風揚的眼睛,「司徒承旨,你要記住今天你欠本宮的,他日你要還給本宮這份恩情。」
楚楚可憐的表情最是讓男人心動,司徒風揚也不例外,見過她開心的面容,有禮的面容,這是記憶中第一次見她梨花帶淚的樣子,遂真誠的道:「他日公主有所托,風揚願為公主赴湯蹈火以贖風揚今日之罪。」
「本宮會記得司徒承旨今日之言。」皇甫子衿重重的道。
兩人的互動落入了遠方另一個人的眼中,只見她雙眼冒火的快步衝上前吼道:「皇甫子衿,他就快是我的男人,你還來找他幹什麼?」
「昭平皇妹,你誤會了。」皇甫子衿忙道。
司徒風揚皺下眉道:「昭平公主,是臣有話要對昭陽公主說,你可別誤會了。」
「我誤會了?怎麼?現在還想*他,皇甫子衿你可真要臉啊?」昭平公主遂不可防的一巴甩到了皇甫子衿的臉上。司徒風揚來不及阻止的看著後者趕緊摀住了自己的臉,心裡帶著憤怒也帶著愧意,狠狠的瞪了昭平公主一眼。
「昭平皇妹,你真的誤會了,我沒有要*六駙馬的意思。」皇甫子衿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痛,這昭平的手勁真是大。
一句六駙馬讓昭平公主平順了自己的怒氣,一轉頭看到未來夫婿不贊同的眼光,怒火又有上揚的趨勢,正yu發作之際,看到他們爭吵而至的皇甫子佩與月嬤嬤等人都趕到了。
皇甫子佩看到自家姐姐被昭平公主甩耳光,即氣憤的上前推了昭平公主一把:「你憑什麼打我姐姐?」
「就憑她想搶我的男人。」昭平公主也不示弱的道。
「笑話,如果不是你插了一腳,現在還指不定是誰的夫婿?」皇甫子佩也高聲道。皇甫子衿看著這事越鬧越大,忙拉回妹妹息事寧人道:「好了,佩兒,你昭平皇姐只是誤會了,沒什麼大不了。」
「昭平公主,你鬧夠了沒有?恕臣無法奉陪。」司徒風揚怒聲道,自知自己是導火索,還是趕緊離開,這場鬧劇才可以收場。說完,即不顧未婚妻轉身而去。
「司徒風揚。」昭平公主在原地委屈的道,可是看著那身影越來越遠,心裡不甘又氣憤。回頭一看皇甫子衿拉著還想與她辯解的皇甫子佩朝明宸宮的方向而去,即又大步衝向前,攔住姐妹倆的路,道:「你這樣就想走了?」
皇甫子佩氣不過又想理論,卻被姐姐拉往身後,皇甫子衿正色道:「昭平皇妹,凡事適可而止,你如果還鬧,把事情鬧大了,指不定這婚事會有變,還是斟酌過後再說為好。」
昭平公主一聽婚事會有變,即收斂了一些,但仍趾高氣昂道:「以往如何我不管,可今後,你離我的男人遠點。」
「昭平皇妹說完了吧,我們可以走了。」皇甫子衿拉著妹妹繞過昭平公主往前走。皇甫子佩在姐姐看不到的地方做了個鬼臉,道:「就你拿那男人當香餑餑。」
皇甫子衿一聽妹妹這話就哭笑不得,還是趕緊拉她走為妙,氣得昭平公主一張臉都綠了。
回到了明宸宮,月嬤嬤心疼的拿著冰塊給公主敷臉,「這昭平公主的手勁忒大了,看看現在比剛才腫了不少。」
皇甫子衿抓過布包自己敷住,道:「這也沒什麼,她只是被榮貴妃娘娘寵壞了。」
「姐姐,就你淨想做好人。」皇甫子佩噘著嘴道。
「在這宮裡,凡事鬧大了沒有什麼好處,佩兒往後可要收斂一點。」皇甫子衿朝妹妹吩咐道。
「知道了。」皇甫子佩不甚誠意的道。
晚膳的時候,聽聞了宮裡這場鬧劇的皇帝與榮貴妃帶著昭平公主來了明宸宮,皇甫子衿忙跪下問安。榮貴妃早已一臉心疼的拉了她起來,看了看她的臉,道:「都是昭平不好,好好的臉都腫了。」
皇帝也看到女兒的半邊臉又紅又腫,氣就不打一處來,昭平是越來越任性,喝道:「昭平,還不向你皇姐道歉。」
昭平公主倨傲的站在原地不挪動,並不想來這下等人的宮殿,都是父皇和母妃硬讓她來。榮貴妃一聽皇帝的聲音不善,忙朝女兒暗使眼色。昭平公主看了看母親,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上前道:「昭平皇姐,是皇妹不對,請皇姐見諒。」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父皇無須責怪皇妹,她只是要出閣了有點緊張而已,再說昭陽也沒有什麼大礙。」皇甫子衿適時的開口。
皇帝真是越來越讚賞這個女兒,知大體,溫和的道:「這臉如果明兒個還不好就要宣御醫來看看為妥。」
「就是啊,女兒家的臉最重要了。」榮貴妃趕緊慈愛的道。
「多謝父皇和娘娘關心了,昭陽曉得。」皇甫子衿趕緊跪下行禮道。
「你這孩子,就是懂禮。」榮貴妃扶起她讚許道。
皇甫子佩端著點心一臉笑意的走進正殿,卻看到大殿上站了好幾個人,怔了怔。皇帝也怔愣住了,剛剛一瞬間他以為田芳回來了,那眼、那唇、那臉都是他心唸唸的芳兒,「芳兒。」不經意的脫口而出。
皇甫子衿看到父皇的神情,心下叫糟,趕緊上前拉著妹妹道:「佩兒,還不趕緊向父皇與榮貴妃娘娘問安。」
皇甫子佩反應過來放下點心,忙道:「兒臣參見父皇、榮貴妃娘娘。」對於父親她沒有印象,可能父親甚少注意過她,而她也不甚在意。
皇帝一聽到「父皇」二字即回過了神,原來是他和田芳的小女兒,原來她與田芳如此神似,如果不是今晚見到她,他都快忘記了還有這個女兒。於是淡淡的道:「起來吧。」
反倒是榮貴妃暗暗的打量皇帝的神情,剛剛的錯愕她可沒有錯過,就連她剛才也發呆了,這昭仁公主幼時見過,可卻沒有長大了這般的像田芳,於是笑著拉皇帝有點僵硬的身體坐到桌旁:「都只顧說話,都快忘了用晚膳。今兒個我們一家人就在明宸宮擺膳,如何?」
皇帝看了看愛妃與眾位女兒,笑著點了點頭。榮貴妃一看帝王同意,即拍拍手讓下人上菜。
皇甫子衿不敢怠慢的拉著妹妹也坐到桌旁,昭平公主自是落坐在榮貴妃身側,一餐詭異的晚膳就此拉開序幕。
皇帝數次心不在焉的打量起另一邊的皇甫子佩,那目光帶著懷念,也帶著些許惱怒。皇甫子佩只顧著吃,對於這個叫父皇的男人渾不在意。倒是皇甫子衿與榮貴妃兩人暗暗的觀察。
晚膳過後,皇帝帶著榮貴妃與昭平公主離去,皇甫子衿撫著妹妹的臉,歎了口氣道:「佩兒是越來越像母妃在世的樣子。」
「那樣不好嗎?」皇甫子佩天真的道。
「好。」皇甫子衿笑笑的道,心中的擔憂並沒有表現出來,妹妹的世界很單純,還是不要知道這世界太多的齷齪為好。手撫了撫自己還在腫脹的臉龐,這一巴掌換來的代價還是不錯的。
威遠候府。
沈思敬帶點醉意的走進房間,看到妻子正在卸裝,於是上前從背後攬住她,嘴唇吸住她的脖子道:「雪泠,你擦了什麼那麼香?」
一股花香味襲進韓雪泠的鼻子,她有點不適的一把推開丈夫。
沈思敬有點惱怒的道:「你在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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