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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二章 靜夜思 文 / 築夢者

    在剩餘的時間裡,南書房氣氛有點僵,接下來程鼎自是心思不在授課這上面,剛才的那句話給他的震憾太大了,令他的思維受到了極大的啟發。等到散課時,離開前他還深深再看了眼那位公主,真的只是童言無忌嗎?

    直到程鼎晚年回憶起這一段往事時,曾無限感慨的說:「太主幼時在南書房曾言道雪泠山既是大陳抵擋外族的天然屏障,也是大陳一統天下的障礙,當時我以為只是孩童的失言,當不得什麼,實不知這是太主之大智慧,後來的事實也的確驗證了這點。在謀略上我自詡聰慧過人,實不如一八歲的孩子。」

    返回冷情閣中的這一路上,皇甫兄妹倆都沉默不言,皇甫子佩看到氣氛不好,不敢亂說話惹兄姐不高興,也把自己的小嘴巴緊緊的閉上了。三個下人跟在後面,看到臉色不好的主子,也不敢多說,只顧著低頭走路。

    回到了冷情閣裡,一杯茶端在了自己的面前,皇甫子衿才從思緒中回過了神,看著那遞茶的手,再抬頭看了看哥哥,只見皇甫子皓把茶杯塞到了她的手中,道:「喝杯茶定定神。」

    皇甫子衿看了看屋子裡只剩下兄妹二人,其他侍候的下人都被攆了出去,才有點懊悔道:「今天給哥添麻煩了,只是今天聽程將軍的課受到了啟發,一時沒察說溜了嘴。」

    「哥知道衿兒不是有心的,好在現在你還是一個八歲的孩子,別人應該不會指責你干政,以後這樣的事不能再犯,公主干政乃是大忌,衿兒要謹記。」皇甫子皓往旁邊的椅子上一坐,語重心長的說。放在兩旁的手已緊握成拳,同時也有著對自己今天無能為力深深的懊惱。

    「我知道了,下次定不會再犯失言的錯。」皇甫子衿為今天自己犯的錯自是暗惱,好在自己未成年,這些話當不得真,否則真吃不了兜著走了。

    下了一整天的雨,在傍晚時分就停住了,天空的雲層驅散了不少,看樣子明天會是個好天氣。當夜風徐徐吹來時,皇宮中各大宮殿都開始點起了燈,到處一片燈火輝煌。

    皇后坐在鳳輦上,雙眼出神的盯著鳳輦上的裝飾,明顯的正在走神,她已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皇上了,最近宮中沒有大型的宴會,她也就沒有了明正言順的機會見到他。

    可是此時她卻坐在鳳輦上準備前往龍吟宮,她必須去找他談一談,不管他對她如何的不滿,也不能磨滅了昭元也是他的孩子。

    一想到自己僅有的女兒,皇后的眉頭就深深皺了起來,最近她與附馬之間是越鬧越僵,真沒有看出駙馬是那種倔強性子的人,現在弄得芫兒裡外不是人。女兒已多次進宮來跟她哭訴了,看到那張美麗的臉越來越憔悴,每次的都是梨花帶雨,讓她的心不禁的揪痛了起來。即使在沒有皇帝召見的時刻來找他會讓他震怒,她也必須走上這一遭,現在只有靠皇家的威嚴讓駙馬就範。

    「娘娘,到了陛下的寢宮。」輦外傳來了執事嬤嬤稟報的聲音。皇后收回了自己的思緒,已有下人先一步掀開了轎簾,她剛要步下鳳輦,即看到了宮殿前已有一頂熟悉無比的轎輦停在了龍吟宮前。皇后的臉瞬間抽搐在了一起,一隻手的指甲已是深陷入那扶著她下輦的執事嬤嬤的手。執事嬤嬤的手上滲著血絲,可她卻連呼痛聲都不敢,低著頭看著地面。

    隨即皇后一把甩開了執事嬤嬤的手,又坐回了鳳輦中,重重的道:「回鳳儀宮。」那些下人不敢有違鳳命,即刻又掉轉頭朝著來路往回走。

    鳳輦中的皇后一張臉已是氣得鐵青,雙手死勁的絞在一起,手指甲已是深深的陷在了肉裡,她也不覺疼。此刻的她真的好想殺進龍吟宮裡向那個男人*她心中的怨恨,好讓他回頭看她一眼。可是姑姑的話卻在耳邊響起:「嵐兒,把你當太子妃時愛吃酸拈醋的那一套收起來吧,現在你是鳳儀宮裡的皇后,不再是東宮的太子妃,如果你一再的在皇上面前撒潑,只會把皇上推得更遠。」按著姑姑的話,近些年來她已收斂了不少,已絕少的在皇帝面前露出她的憤怒與妒火,她也深知皇帝不喜歡她的這一面,可是如果不這樣,那個男人又怎麼會回頭看她?

    一想到停在龍吟宮前的轎子,她的氣又有了*的對象,那個可惡的榮貴妃!走了一個華貴妃,又有一個榮貴妃,到什麼時候皇上的身邊女人才會少一點呢?如此一想,已經失去了理智的她把鳳輦裡的物品都掃落了下來。

    在外抬輦的太監連大氣都不敢出,甚至一些小物品從輦裡跌落下來也假裝看不到,他們侍候皇后已多年,這個皇后的稟xing如何他們也是深知的,此時絕不是能惹怒她的時候。只有旁邊一些打燈的小宮女把物品拾回來,每個剛進鳳儀宮的宮女都會被如此教導。這些物品都是鳳儀宮的,如果在此給外人拾撿起來會讓皇后失了面子,所以執事嬤嬤都會命令她們撿起來,拿回鳳儀宮裡再處置。皇后善嫉的名聲在宮裡宮外都不是個秘密。

    榮貴妃跟在打著燈的高其義身後往皇帝的寢宮走去,皇帝已有一段時日沒有召人侍寢了,這決不是一個好兆頭,今天思量了很久,她還是決定來一趟龍吟宮。

    「高公公,已夜深了,皇上用了晚膳了嗎?」榮貴妃問道。

    「稟娘娘,皇上今晚還沒有吩咐傳膳。近段時間皇上都沒有食慾,進得也少。」高其義恭謹的回答。自從那晚夢魘後,聖上就變得有點不對勁,已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女人近身了,這對於近年來對女色上需索無度的皇帝來說真的不正常。他早已把情況稟報了榮貴妃,每次這位寵妃都只是說再看看吧,直到今天,感覺到不對勁的榮貴妃終於親自來了。

    高其義偷偷的瞄了眼榮貴妃的臉色,果然已是變了,眉頭也深鎖了起來。怕自己的偷瞄會惹怒她,高其義趕緊把目光收了回來,專心的在前帶路。別看榮貴妃好像萬事好商量的樣子,別人不知道,他可清楚得很,對於犯了她的宮人痛下殺手,這位貴妃眉頭也不會皺一皺。

    進得皇帝的寢宮,旁邊站著的太監正欲要通報,卻看到榮貴妃示意讓他閉嘴。那人趕緊把嘴巴緊閉起來,如果是別人,他不通報皇帝即讓人進去,定會挨板子,可如果是榮貴妃,那就另當別論了。就連女人都不能輕易進去的御書房,榮貴妃也是暢通無阻的。

    榮貴妃悄然無聲的走進皇帝的寢室,只見一片燈火通明的寢室內,皇帝正在勤勞的批閱奏章。望著這個勤奮工作的男人,榮貴妃的心中卻有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伴在他身邊十幾年了,初開始時她的一顆少女心也會為他觸動,甚至有可能會為他而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可是在她還沒有來得及真正去深愛他時,田芳出現了。那時他不知道他已愛上那個純淨的女孩,可是旁觀者清的她卻清楚的知道,他已深陷進去了,所以那顆心才來得及收回來,所以才一路按計劃走到了今天。

    榮貴妃的思緒飄遠了,沉下了臉細思自己的心事,現在對於這個男人她是怎樣的一種感情,可能她也難分得清吧。

    察覺到有人在看他,皇甫俊不悅的抬起頭來正想呵斥,可一看到是榮貴妃,那股不悅就消逝了,他道:「這麼晚了,靜芝怎麼還過來了。」邊說邊起身走向她。

    榮貴妃收回飄遠的思緒,也邁著步子走了進來,向皇帝行了宮禮:「臣妾參見陛下,未經召見即來,請陛下見諒。」

    皇帝上前一把扶起她,把她攬到向側:「你我是夫妻,無須那麼多禮。況且朕曾口諭,你什麼時候來都可以,無須通報。」

    「陛下,你瘦了。」榮貴妃摸著他的臉有點感傷的道。

    「定是高其義在你面前嚼舌根,遲早朕要把他的舌根拔了。「皇帝有點氣怒的道。

    在旁聞言的高其義下意識的把自己的嘴巴捂上。沒想這個動作卻被榮貴妃瞧見了,只聽她笑言:「皇上就別嚇高公公了,是臣妾已有多日未見皇上,感覺到皇上瘦了而已。皇上用晚膳了嗎?」榮貴妃一邊說一邊隨皇帝坐到椅子上。

    「你不說朕還不覺得餓,朕一時忙起都忘了讓他們傳膳了。」

    「皇上,總是這樣忙起來連晚膳都忘了進,臣妾看著會心疼的。」榮貴妃關心的道。

    皇甫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道:「只是偶爾忘了讓下人傳膳而已,靜芝不用擔心。現在你來了剛好,在旁陪朕一同用膳吧。有靜芝在旁,朕進起膳來更香。」

    「那臣妾天天來陪皇上用膳如何?」榮貴妃眨眨眼道。

    「那敢情好,以後靜芝就來陪朕用膳吧。」皇甫俊也從善如流。

    「那臣妾可就恭敬不如從命嘍。」榮貴妃心情甚好的道。

    宮人們的手腳也快,沒多時,一桌御膳就擺在了桌上,皇甫俊好心情的擁著愛妃用膳。也虧得她今天來了,把多日裡來他鬱悶的心情都掃了一空。自從意識到他至今沒有忘卻田芳,就已一連數日的沒有心思召女人侍寢,惟有把精力都寄托在公事上,把自己真正累著了,也許夢中就不會再有她的影子。

    晚膳過後,龍吟宮裡一片chunse。

    已多日沒有召女人侍寢的皇帝今晚格外的激動,他一次次的需索著懷中的女人。榮貴妃緊緊的擁著那個在她身上*的男人,一聲聲的吟哦聲充斥在寢宮內。直到那一身男性的嘶吼聲劃破天際,寢宮內才恢復了安寧。

    趙靜芝靜靜的望著身邊熟睡的男人,從那令人臉紅心跳的激情過後,他倒頭就睡了,雖然她全身都酸痛不已,可是卻了無睡意。對於宮裡大多數的女人來說,也許她還是幸運的吧。一個月裡皇didu會恩寵她個幾天,現在能徹夜陪他睡的女人也只剩下自己了。一想到這,就會想起那位鳳儀宮的皇后,皇后對於皇上的心思如何,瞎了眼的人都能看出來,可是身旁的人卻對她的深情無動於衷。做為女人她自是對薄嵐兒有著深切的同情,可是她們共同擁有一個男人,就由不得她去同情她了。驀地她伸手去撫摸著身旁那張俊俏的臉孔,無可否認,他真是長得很好看,難怪由他所出的孩子都特別的俊美。就算他不是帝王,為他傾心的女子也會很多吧,可到頭來都是一顆顆芳心碎裂成一片片。

    「芳兒,芳兒……」身旁人一聲聲深情的無意識的叫喚令趙靜芝一窒,她輕輕的笑出了聲,傷人者也注定被人傷。

    了無睡意的她披衣從龍床上走了下來,站到窗前,透過窗欞,皎潔的月光灑了進來,那圓圓的明月高掛在空中,又是十五月圓夜。前些日子雨水多,本沒想到今夜會看到月光,可是彷彿能映照出人的心思,今晚的月光特別明亮。

    記得幼時月圓之夜,情緒不好的母親在那樣的夜晚裡會特別的清醒,而父親永遠總會在一旁深情的凝視著母親,她與弟弟都會一起窩在母親的懷裡聽父親講那些傳奇故事。那時的母親懷裡是多麼的溫暖,當聽到動人處也會隨著他們笑出聲來,沒有了平日裡凝望血蓮玉時的癡傻。人人都說母親是一個不守婦道的女子,可是父親卻永遠的在一旁支持她,包括她對另一個男子的深情相思。

    趙靜芝下意識的想去摸出那枚血蓮玉,遍摸不著,才意識到今晚來龍吟宮裡想到皇帝可能會寵幸她,所以她早把它收了起來。縮回了手,嘴角帶起了一抹苦笑。走這條路是她心甘情願的,曾經那人也問過她,如果反悔她還可以有選擇,可是她還是堅定的說,她不後悔。

    抬頭看了看那流傳了千古依然皎潔的月亮,明月千里寄相思啊。逝去的人會感到她的思念嗎?而那月光照著的故鄉還是那樣山清水秀嗎?想念的人兒還是如往昔那樣嗎?多少次接到他的消息,都有著一股想回去的念頭,可又多少次都壓下了心中的念想,她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的身份以及她為什麼會來到這裡。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

    趙靜芝把那凝視著月光的目光又轉回了龍床上的人,此刻的他沒有了平日裡對著別人時的冷情,也沒有平日裡對著她的笑容。憑心而論,他對她真的不錯,他給了她後宮至上的權力,給了她榮寵,這些都是別個女人求不來的。可她帶給他的會是什麼呢?也許有一天他真正知曉時會不會一劍殺了她仍不解恨?趙靜芝搖搖頭笑了笑,今晚真是太脆弱了,淨想一些無益的事。

    感到睡意開始襲來,她移步又回到了龍床上,躺回那個男人的身畔。皇帝翻了一個身抱緊了剛躺*的她,嘴裡嘟囔著一句:「芳兒。」

    他把她當成了另一個女人的替代品,趙靜芝並沒有著惱,反而也緊緊的擁住了那個溫熱的身軀,他又何嘗不是她深宮寂寞的替代品呢?帶著嘴角的一抹笑意她沉入了夢鄉之中,那裡不再有冰冷的皇宮,而是山清水秀的地方,夢裡清醒的母親會喚他們姐弟用飯,而溫文爾雅的父親會在一旁笑看著他們,弟弟會捧起飯碗來大口大口的扒飯,再然後又會給她一個裂開嘴的笑容,滿嘴都是飯,而她又會在一旁取笑他,家就該是這樣的溫暖。

    幾人相思?幾人惆悵?又有幾人痛苦?

    滿目狼籍的寢宮裡,一個披頭散女的女人坐落其中,旁邊一個侍候的宮人也沒有。皇后*了滿腔的憤恨後,無力的坐在地毯上,為什麼?為什麼?他要這樣無視於她。一想到他此刻正擁著趙靜芝那個賤人,她的心就一陣一陣的抽痛。如果可以有選擇,她不要愛他;如果人生可以重來,她不要成為他的皇后;如果她是個貪權奪利的女人,她可以選擇去緊握權力,一如宮裡每個人之間的算計……可惜沒有如果,她注定了要陷入他的情網之中,無力掙扎。

    她往後躺在了地毯上,淚水朦朧的望著華麗的屋頂,世上的人都說皇后是最為尊貴的女人,可是這個最為尊貴的女人卻囚在一座華麗的宮殿之中,渴望的得不到,得到的卻不稀罕。

    難不成最為尊貴的女人卻是世上最為可憐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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