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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十章 情思難解 文 / 苦如汝心

    歎了一口氣,一個女子終於出現在了張嘯天的身邊,這不是火靈是誰?面前已是一片狼藉,腳下到處是酒瓶酒罐,隨便一動呼啦拉地響;放眼一看,櫃檯上也是一片東倒西歪,還有幾許東倒西歪的夥計;走到桌前,面前是成山的盤盞和四溢的美酒,又聞哭唱聲響起,見淚水無止滴入,已分不出是淚是酒。此景此情,已絕非一般的傷心了,已是心死;人之悲哀,莫過於心死,心都死了,人不過是行屍走肉,可謂生不如死。

    再歎一口氣,一遍又一遍聽著他不停地念著那兩句把人的眼淚都可以聽出來的悲傷欲絕的詩詞,默默地在嘯天面前坐下,細心一看,凌亂之中還余出一杯一筷一碗,杯是雕紋杯,花紋新刻,還有幾許鮮血,尚未乾透;筷是流紋筷,尚未染塵,紋印硃砂可映紅;碗是珠花碗,清米皓銀霜,珠釵珍中埋。想來此些事物均是夕人喜歡用或用過的,如今只能睹物思人,卻也值得同情。

    「其實,你也不必傷心,女神既已安排兩個一摸一樣的人和你相遇,自然是感動於你用情至深;她是聖女,天人遠隔,注定與情無緣,但她又是女人,女人是水做的,情是女人的柔骨,是與生俱來的,不可改變的;或許這是女神在考驗你!」或許是張嘯天的淚水感動了她,又或許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數,那時的火靈甚至連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她只知道在讀過聖書之後,便對自己忠貞不二的信仰產生了懷疑,對她這一類女人的命運產生了不甘,好女子一生裡最寶貴的莫過於愛上一次、嫁上一次、生個孩子,如今的她卻一次都沒有經歷過,若是沒有對聖殿以外ziyou戀愛的嚮往,倒是有點假了!

    嘯天似醉非醉,本已糊糊塗塗,模糊間聞得次一席話,忽如心有明燈起,頓覺豁然。這正是嘯天的優點,他有野心,有抱負,有寬容,或搖擺不定,或易被欺騙,但他兼聽,優柔又不失果斷,出鞘之劍從無空回之理。正是如此,幽州城的花花公子一夜之間由他的權叔一句話而憤然提三尺劍竟縱橫天上地下,無人能當;也正因如此,滿懷的不暢,一掃而空,抬頭看一眼火靈,道一聲謝,yu起身卻無力,才曉得喝得過猛過多,身子已軟,眼又乏,心又空曠,遂笑而入睡,以酒瓶為枕,凳子為被,甚為狂野。火靈看得目瞪口呆,心驚世上居然有如此這人,所為之事確非常人所能為。

    晃晃悠悠,昏昏迷迷,但這夢裡可就能站得住了。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有了盼頭,怎麼也該慶祝一下吧;這現實裡喝酒誤事,但這夢裡再不過把癮,怎麼好對得起自己?伸手一拿,酒瓶還在,喂,著夢也太完美了!嘯天喜滋滋猛灌一口,忽由見希拉那半透明的雕像,一滴眼淚還在她的衣衫上閃閃發光。嘯天只一愣,旋即大笑,拍手叫好,又指責希拉不知多大了還是小姑娘一樣哭個不停,一頓,又胡亂說一些對她的道歉及相思之苦,忽又拍著大腿亂叫,一顛一顛地跑著敬酒,不料腳下長衫一絆,摔了個不亦樂乎,酒瓶都飛了。他長歎一聲,若有所思的模樣,突然皺著眉頭道:「也是怪了,九龍鼎裡的火還有什麼東西燒不壞?莫說這衣服,鋼鐵都要蒸發了。可偏偏這身長衫就完好如初,咋回事呢?不想了,喝酒,喝酒!」說著,人往前一趴,把酒瓶拿在手,靠在希拉的雕塑上,你來我往,還像模像樣。喝了半醉,話語反多,陳年舊時全都翻了出來,剛講了兄弟義氣,又怪起希拉太過小氣,當初只胡亂發了一下脾氣,說她跟著宙斯走實在丟人,便怎麼也不再理他了。儘是對他的兄弟姐妹光啊,火阿,祝福個不停,還留下啥子個破金鑰匙,好看不中用,難道是看龍族很窮嗎?還不如留點金銀珠寶呢!已近神智不清,倒也知理,和雕像告了別,忽又見三道影子在前,幾百道影子在後像流星一樣劃過視野,不禁不清不楚道:「是你們仨呀,玩捉迷藏?今天不行,累了,睡了!」翻身即倒,齁聲大作,如雷在耳。

    那三個影子在他倒地的身子前一抱拳,閃身不見了。後面,那女神雕像有了小小的動靜,水酒如有了生命般順著她的嘴入腹,不多不少,正是嘯天改敬的容量。末了,那顆本已滴下的眼淚一閃,緩緩地升起來,倏地消失在眼簾,彷彿這世間本無一滴淚一般。

    事後,此地便流傳有英雄降於世,夜吐天機無數,均聞所未聞,但傳聞終是傳聞,嘯天於那天晚上究竟說了什麼,也許只有在他身邊的火靈最清楚;同時又是這一晚上,火靈行事若變了一個人一般,當然要除去野蠻,於大是大非,對嘯天是言聽計從,如同理所應當,本該如此一般。

    「我完成了,我贏了!」水仙叫一聲,戲笑七色蠶,而七色蠶也已是封線階段,一襲一草綠色為主的七彩蓮衣就穿在聖女的身上。聖女業已可以動了,活動一下僵硬的身體,衣服很舒服,瞧著水仙和和盒子裡的蠶寶寶玩的開心,心下慰然,她終於又回復到原來的那個單純的小女孩了。正笑著,心中忽然一緊,似乎有什麼東西讓她莫名的心痛,這才想起兩截翠綠的斷笛正躲在草叢裡;不看則罷,一看心中則痛,她真的很羨慕自己的身體,畢竟是正正常常地受到過憐惜;心思飛得正遠,冷不防指尖一痛,忍不住叫出聲來,引得水仙好一陣心驚肉跳,大喊大叫地立刻跑了過來,然而張大了的嘴再也合不上了,別說水仙,就連聖女自己,都呆住了,一滴聖女血,融入笛子斷口中,兩截斷笛自己接在了一起,完好無損,好似本該如此一般。再細看一下這支笛子,通體翠綠,溫如涼冰,系一墜子,正是一個紅線編成的「情」字。

    其實她們不知道,這一笛七蠶,本是龍族奇物。蠶通靈性,感應的是魂魄;笛感情血,連接的是兩個人的**。聖女的身體本不是她自己的,她本是與龍族無關的一魂,但她有情,對龍族的男人動了情,不管她如何不承認,如何強調自己無情和自己的身份,她的靈魂深處已種下了情根,女子無奈,男人傷情,縱七色蠶也為之心動,它們不能做太多什麼,能做的也就是盡量保住她的身體不再受到傷害;而情笛則不然,它無心,只認血,當年嘯天與銀魚於洛陽定情,二人血融情笛發誓白頭到老,而後二人存一,情笛斷情,再至斷笛,原已是無可挽回,不料聖女指破,鮮血滴出,塵封的烙印又醒,洛陽之誓重現,才有這破鏡重圓,斷笛歸一之象,它是在延續舊時的血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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