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喜公公求見!」正當兩人沉浸在與世隔絕的恍惚境界中時,屋外小綠熟悉的聲音將錦緣喚回現實,一個不由自主的現實。
「請喜公公進來吧!」收拾了一下食盒,稍稍整理了自己紛亂的心情,錦緣站起身來,再回眸望向龍天琉時,他的臉上已經不再有熱情,已經回復成了那個沉穩善戰的定國大將軍。
一個她看得到卻無法觸摸的男人!
錦緣有一瞬間,感受到心中似乎湧起一股悲哀,一份淒楚。為什麼,要進這皇宮?為什麼,要當這貴妃?為什麼,不是先遇到他!
「奴才見過娘娘、將軍!」小喜子輕聲進屋,向主子行禮。
「喜公公,是皇上有事吩咐嗎?」錦緣開口問道。
「是的!將軍,皇上有急事召見,請您這就隨奴才往御書房,軟轎在屋外等候呢!」皇上體貼龍天琉大傷未癒,特意派了軟轎前來接應,避免勞頓。
「喜公公,可是……將軍的傷……」他傷得不輕,太醫說要臥床靜養,怎麼皇上這麼著急想找他議事呢?不能緩一緩嗎?難道,剛剛龍天琉說的事情已經成患了嗎?
那豈不是……又要打戰了?
「好,我們這就走!」龍天琉臉色一正,再看時已經是滿佈嚴肅,他大概已經猜到了是何事情,無非就是圖鷹惹出來的亂子。
看來,自己擔心的事情要提前了!
龍天琉在心中無奈地長歎一口氣,將士們好不容易得勝歸朝,原以為可以安穩地過上幾年好日子,卻不料圖鷹便生事端,又不得怠慢。
「將軍……」錦緣微皺著眉著,還是有些不同意,他才動了一下,臉色馬上就染上了一層蒼白的顏色,這樣子能議事嗎?
「皇嫂勿憂,臣弟沒事,請皇嫂先行回宮,臣弟身為定國大將軍,自是應以國事為重,這點小傷算不了什麼!」龍天琉蒼白的臉笑得很溫和,讓錦緣的心稍稍得到寬慰卻也更加心疼了。
明明就很難受,卻還要堅持!
男人都那麼傻嗎?皇上是,龍天琉也是!
「喜公公,咱們走吧!」不再注視錦緣,龍天琉由小喜子攙扶著走出小屋,坐上軟轎,直奔御書房而去。
「娘娘,將軍不是要在這裡養傷嗎?怎麼突然又走了呀……」小綠納悶地問著。剛剛看將軍的臉色明明還很蒼白呀,這是要去哪裡呢!
「皇上有急事召見,只怕……邊關又要起戰事了……」錦緣輕歎著,心裡無限憂慮,她不願意龍天琉再上戰場,可是,身為燕雨國定國大將軍的他,身為燕雨國第一戰將的他,身為皇上弟弟的他,不可能只待在朝野紙上談兵。
「又要打戰?大軍不是才回朝嗎?」前不久才開的慶功宴啊,娘娘還獻舞了呢!才沒太平幾天,又要打戰了,那些前來挑釁的敵國真是吃飽了撐的!
「這不咱們能懂的,走吧,小綠,回楊柳宮!」帶著幾分惆悵,幾分興奮,幾分愛戀,錦緣離開了小屋,那裡面,有他的味道。
日子平靜的過著,錦緣仍是被楊柳宮上上下下哄著靜養,哪也去不了,皇上也已經四天沒有來過了,更沒有龍天琉的半分信息。
他們都在忙什麼呢?
錦緣百無聊賴地趴在窗台上,看著窗外蕭條的水池,偶爾被幾縷清涼的秋風拂面而過,她卻打不起半點精神。
在她的身體裡,有一股潛伏在深處的力量,她看不清楚那股力量的真實面目,卻對它抱持著期待與害怕,更無法預料它將給自己帶來怎樣的處境。心中隱隱的躁動,讓她無法靜下心來思考,甚至無法安寢。
「小緣,怎麼了?心煩嗎?」毓秀已經站在妹妹身後好一陣子,妹妹卻絲毫不覺,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姐姐,你來了……」錦緣被毓秀很突然的呼喚聲嚇醒,差點沒彈跳起來。
「是啊,來了有一會兒,你在想什麼呢?」妹妹的神情看起來不像是對落水事件的後怕,而是有一種無名的興奮,她在興奮什麼呢?
她猜不透妹妹此刻的心,更回不想直接詢問妹妹。
「只是在想……是不是又要打戰了……」龍天琉,是不是也要離開了。
「打戰?你聽誰說的?」妹妹這些日子都在楊柳宮中靜養,小綠也從來沒有提及過『打戰』之類的話題,她是從哪兒聽來的?
「姐姐,那天,皇上帶我去探望定國大將軍,卻中途有事離開了,好像是兵部尚書有軍情稟報,而且,後來,他還派喜公公用軟轎把將軍也接到御書房去了,也許,真的要打戰了!」這種事情,總是少不了龍天琉,誰讓他是皇上最信任的人呢!
「這種事姐姐真的不懂,我實在是不明白,為什麼總有人想要挑起戰爭呢?流血犧牲換來的結果不管是勝利還是失敗,苦的都是平民百姓,難道那些國家的皇didu不知道要心疼百姓嗎?」也許,是她幸運,生在一個平和安寧的國家,有一個愛民的好皇帝,為什麼其他國家就不能效仿呢?
「姐姐,我真不希望打戰……」這樣,龍天琉就不用離開京城,更不用遭受戰亂的危險。
「姐姐也希望不要打戰……」毓秀則是為戰地的百姓擔憂,默念著『阿彌陀佛』,希望佛祖保佑邊關平安。
可她們的祈願卻不一定會實現。
「娘娘,奴婢剛剛聽劉大哥說,邊關戰事又起,定國大將軍又要帶軍出征了,劉大哥也要走,要追隨將軍呢!」小綠現在心裡有些糾結,對於劉偉,她能感覺出他對自己的好感,也能察覺到自己對他的青睞,只是,她原本的想法,是要嫁一個與皇宮無關的平凡人,安安穩穩地在家過著男耕女織的生活,遠離皇宮的紛擾。
可是,她卻對一個副將動了心!
而且,已經收不回了,她該怎麼辦?現在,他還要去打戰……
「小綠,這是真的嗎?」真的要打戰了?龍不琉,真的要離開了?錦緣的心,比小綠煩亂千百倍,那股沉重的失落感幾乎將她壓得站立不穩。
「嗯,聽說,三天後就要出發了,娘娘,將軍的傷不是還沒好嗎?怎麼皇上非要讓他去打戰呢?」前幾天隨娘娘去太醫苑看望的時候,她還看到將軍臉色蒼白,無法久站呢!現在倒好,馬上就要上戰場了。
「娘娘,您說,為什麼老是要打戰呢?」她真是無法明白,為什麼總有人要挑起戰火,男人無法耕種,女人無心織布,這樣的生活,百姓怎麼受得了呢?雖然,她在皇宮裡並不能切身感受那種心痛,可是,她心儀的男人即將上戰場了,她的心此刻真實地在痛。
「小綠,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錦緣沒有回答小綠的問題,這個問題她也無法回答,更無心回答。
「是,娘娘!」小綠奇怪地看著主子,沒有多問什麼,福身退出了房間。
他要走了,三天後就要出發,去一個自己不知道更沒有去過的地方,等待他的也許是浴血奮戰,也許是馬革裹屍……
「不……」錦緣輕喘著摀住微微發疼的胸口,被自己腦海中可怕的景象嚇到了。
如果那些景象成為現實,自己還能繼續呼吸嗎?
答案幾乎瞬間跳出——不可能!龍天琉已經強硬地介入了她的生命,沒有他的存在,她的生命將要失去基石,她將不能活!
錦緣已經無暇思考自己的處境、身份,她瘋狂地想要和龍天琉在一起!
一種從未有過的衝動,不顧一切的衝動瞬間從她體內逸出,讓錦緣瞬間散發出驚人的堅定與執著。
她似乎是決定了什麼!
「小緣?姐姐可以進來嗎?」毓秀在屋外輕輕叩響房門,低聲詢問著。剛剛在迴廊碰到小綠,說妹妹有些奇怪,自己一個人待在房裡。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讓她們措不及防,也無力阻止,只怕,給妹妹心理造成了不小的陰影。
「姐姐……」錦緣親自開的門,將姐姐迎進屋內,一直緊緊地牽著姐姐的手。
「小緣,你還好嗎?沒有哪裡不舒服吧?」妹妹的神情有些怪異,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能往身體方面去想。
希望,只是簡單的身體不舒服!
「我沒事!姐姐,你說……我看起來幸福嗎?」錦緣突然地問題,讓毓秀心裡突了一下,總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了。
「小緣,你能得到皇上的寵愛,能得到太后的信任,得到楊柳宮上下的忠心,你當然是幸福的啊!」還有姐姐疼著你呢!
「姐姐,你說……幸福究竟是什麼呢?」從前,她以為,只要能與姐姐相依相守,那就是幸福,只是,那時候自己的生命裡,沒有龍天琉。
龍天琉的出現,改變了一切!她的生命軌跡已經越出了原有的路線,後面沒有退路,前面也一片模糊,何去何從,全憑她一念之間的決定。
可是,不管前路有多艱難,她已經準備挺身相搏了。
「幸福啊,就是能與自己相愛的人相伴到老……」這曾經是她的愛情夢想,可是,已經無法實現了。
皇宮,是愛情的墳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