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豐沒想到龐統居然會出這麼一個主意,委實難以抉擇。戰場上的血腥是他無法避免的,也是他不得不承受的,這麼多年來,從零陵戰到滅孫堅,後來的擊劉繇,以至於現在的南征,對於死在沙場上的浮屍他都已經麻木了。但是,在軍營裡處決一個人,那是他的第一次!他甚至想都沒有想過這種事情的發生,和大多數生活在安逸時代的人一樣,他有個通病,那就是心太軟。「這個……讓我想想。」陳豐遲疑的避開了龐統熾熱的眼光,心裡卻想,要是蠻兵可以將蒯良除掉那該多好,也省得自己頭疼。
「主公,千萬不能猶豫!五千條人命,你不為自己想想,也該為他們想想吧!」龐統再次提醒道。他可不想失去這麼好的機會。
該死的龐統,陳豐最近心裡對他又愛又恨,愛的是他的足智多謀,幾乎什麼事都可以不要自己操心了,而恨的卻是他的自作主張,似乎什麼事都好像他一個人說了算似的,根本不給人考慮的餘地,難怪三國時期沒人喜歡他。可是眼前的事,能拖還是拖一下吧。想到這裡,陳豐定了定神,岔開話題道,「軍師放心,那蒯良對南征來說不過是件小事,我們還是談談破敵之策吧。」
「小事。」龐統聽得只搖頭,心裡明白他是不願面對這件事情,只好歎了口氣,「主公,要破蠻兵,易事耳,蠻兵所仗者,不過鞭刺,盾韌而已。刺雖尖但細小,盾雖韌卻柔軟。主公只需備巨石與鬱林之上,以巨石開路,則刺滅盾毀人亡矣。」
好主意,龐統你可真不是蓋的。陳豐聽得兩眼發直,忍不住咧嘴大笑,「軍師真吾之張良也。」得意的神情溢於言表。
「報大人,蒯將軍求見。」一卒進帳跪稟,打斷了他的笑顏。
陳豐的笑容硬是僵在了當場,這該來的怎麼躲都躲不掉,該死的蒯良,你為什麼這麼命大。「請他進來。」陳豐只好無奈的吩咐道。
「主公……」龐統欲言又止,兩眼非常期盼的望著他。
「蒯將軍請進。」營口士卒的聲音剛落,蒯良便走了進來,看他一臉驚魂未定的樣子,剛才的逃亡似乎很是凶險。只見他灰白的臉上滿是汗珠,頭盔也不知掉到那裡去了,蒯良將雙手一拱,行禮道,「莫將未能阻擋賊寇,請主帥責罰。」
「蒯良你可知罪!」龐統不等陳豐開口,忽然厲聲喝道。
「莫將辦事不力,甘願受罰。」蒯良低下了頭,聽語氣不過像是在敷衍,根本沒有認罪的意思。
陳豐正yu開口,龐統又搶到了他的前面,「汝即知罪,為何不跪,汝臨陣脫逃,按律當斬,汝可認罪!」龐統的話一句比一句嚴厲,說到最後,那蒯良大汗直下,雙膝一軟跪了下來,俯身連呼,「陳大人恕罪,陳大人恕罪,蠻兵勢大,莫將抵敵不住,這才……」
「夠了!」龐統見陳豐轉過身去,已知其意,顧忌之心頓去,厲聲喝道,「來人,將逃將蒯良斬首示眾。」
「等等。」蒯良突然直起了身子,驚惶的臉上逐漸平靜了下來,伸出右手指著兩人,怒聲道,「陳豐,龐統,想不到你們真的過河拆橋,我真是有眼無珠,居然助你們南征,真是可笑,可笑……」一陣狂笑過後,蒯良的臉上擒著兩顆淚珠,嘴角抽搐著望北而拜,「劉大人,我對不起你,我對不起你啊。」三拜之後,只見他從腰中將佩劍一拔,往咽喉中一抹,「豎子,為一己之私棄數千士卒與不顧,亡無ri矣,吾誓張雙目以觀汝敗。」隨著一股鮮血撒出,蒯良睜大了雙眼倒在了地上。
陳豐看到他怒睜的雙眼,嚇了一跳,趕忙閉上眼睛,蒯良的聲音卻一直縈繞在他的耳邊,「吾誓張雙目以觀汝敗!吾誓張雙目以觀汝敗……」弄的他心神不定,坐立不安,後來做了些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傻傻的回到了營帳,一屁股坐在了床頭。那個晚上他失眠了,眼前全是蒯良張大了眼睛,張牙舞爪的影子。
笠ri,龐統見他身形憔悴,便讓他在中軍帳休息,而太史慈帶剩餘騎兵護守營帳。龐統帶著3萬將士出營而去。及傍晚時分,有將前來報捷,說軍師以巨石壓蠻兵,在鬱林大勝,滅賊數萬,擒賊4千,蠻王大敗棄南海往交州而去。
陳豐雖然有點失神落魄,但對戰事還是頗為關心,聽說取得了大捷,心裡也十分開心,總算緩和了一點情緒,帶著眾人往南海而來。到了城門口,有卒來報,「軍師見大人病恙,讓大人在城內休息,他已領兵去追蠻王。」陳豐啞然無語,這個龐統,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裡了,都快騎到自己頭上來了,看來得給他點眼色看看,讓他知道誰才是主帥。陳豐想歸想,卻也無可奈何。
一個月後,有卒來報,龐統與蠻兵會戰與交州城外,那蠻王得交州洞主兀突骨的幫忙,雙方不分高下,戰事正緊。
陳豐大驚,那兀突骨手下的籐甲兵可是出了名的恨,連諸葛亮都被逼的連連敗退(假敗),也不知丟了多少營帳,這才以火將他們燒敗,不知龐統是否。心底焦慮,連夜取了太史慈的騎兵隊,往交州趕去。
又是一個月過去了,等陳豐趕到交州城下,交州已被龐統取下,城頭守卒將他迎進城門道,「大人,軍師在鬱林戰後,收蠻兵降卒三千餘人,在城外盤谷布下刺籐,大破兀突骨數萬籐甲軍,趁勢取了交州。軍師追蠻王和兀突骨到雲南去了。」
「可惡!」陳豐終於怒了,一張臉拉的老長,伸手將腰刀拔出,狠狠的往城牆上一剁,嚇的周圍士卒皆跪了下去。「傳令下去,不管龐統現在在幹什麼,立刻叫他回交州見我!」
話音剛落,只見城外塵煙四起,煙塵中閃出一騎,馬上那人拚命的抽打這馬匹,口中長呼,「報∼∼∼∼,緊急軍情。」
陳豐忙迎下城去,出了城門,那人已奔到身前,飛身下馬跪道,「報大人,軍師與蠻兵戰於雲南,為當地柯比能兵所困,形勢危急。」
陳豐聽了大急,龐統一敗,毀的可不只是南征的幾個月心血,也不是幾萬南征軍而已,這麼好的一個軍師亡了,將來自己滅襄陽,斗中原的理想可就難上加難了,所以他不假思索,帶騎兵匆匆趕往雲南。留書一封給程普,令其率領其餘軍隊,全部立刻趕往交州。
一個星期後,陳豐的騎兵隊終於趕到了雲南,雲南城外一片寂靜,根本看不出任何交戰的痕跡。望著雲南城牆上的牢固工事,陳豐的心頓時沉了下去,難道,龐統的軍隊已經被全殲了!不可能,就算失敗也不可能敗的那麼徹底。柯比能不就會點什麼小法術而已,龐統還會落雷呢!可是,眼前的景象……
正當陳豐胡思亂想之際,雲南城門大開,衝出一隊人馬,為首一人坐在一輛輪車上,羽扇輕搖,不是龐統是誰!
「軍師,你」陳豐忙從緊急備戰狀態中緩過神來,驚訝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哈……讓主公擔憂了。」龐統大笑著站起身來,緩步走到陳豐的馬前,「想那柯比能,不過會點幻術,如何是我」詭謀「的對手,我謊報軍情,只是戰事正緊,怕主公阻止,這才……」說著,俯身跪倒,「小人有罪,請主公責罰。」
陳豐真是哭笑不得,想不到龐統把自己的心思摸的如此透徹,哎∼∼敗給他了,畢竟能見他無恙,心中一塊大石也放了下來。便扶起他,一同進了雲南城。
進城以後,龐統告訴他,原來在雲南城外,龐統布下「天火燎原」的火陣,將柯比能的士卒燒的個一乾二淨,那蠻王和兀突骨救了柯比能往建寧逃去。龐統怕陳豐責難,這才沒有繼續追擊,而在雲南等他。
「汗∼∼你小子也會怕我責難,」陳豐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看的龐統頭皮發麻,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去,「下不為例!」陳豐的話有點嚴肅,不過心裡還是很開心,連連的大捷,讓他的南征軍威震南方,只怕除了諸葛亮的七擒七縱,無人能有此功了吧。
龐統見他語氣不重,趁機獻慇勤道,「主公,雲南多奇珍異獸,不如明日讓太史將軍帶您去巡獵一番,就當是放鬆一下心情。」
巡獵!這可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想想以前只能在動物園裡看那雄師猛虎,如今有機會親臨,那可是無論如何都要去試試。陳豐連連點頭,「好,好。」其實那雲南那有什麼雄師猛虎,不過是他一箱情願罷了。
那晚上陳豐睡的很香,連勝已經快讓他忘記蒯良的事了,只是在臨晨時分,那陰魂不散的蒯良又讓他從夢中驚醒。坐在床沿,陳豐的額上全是冷汗,「該死的,還纏著我不放。」陳豐抹了一把額角,下的床來,睡意全無,待得天亮,便披了鎧甲,和太史慈帶著小隊人馬出城打獵去了,行至半路,忽見前面樹林中一樵夫趕著騾子唱著山歌迤邐而去。陳豐大驚,那人不是林霧嗎?怎麼他跑到這裡來趕騾子了。心下大疑,催鞭趕去。太史慈怕他有事,緊緊的跟在身邊。
可是那近在眼前的人影卻怎麼也趕不上,而且不論陳豐在後面如何高喊,前面那樵夫都渾似沒有感覺一般,陳豐越趕越急,急切中慌不擇路,根本不知道到了那裡,漸漸到了森林深處,那樵夫卻隱而不見。等陳豐回過神來,再要尋路而出,卻發現自己迷路了……
ps:好了,終於把南征結束了,原本打算將兀突骨和柯比能大戰稍做描繪,實在是劇情關係,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