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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完了吳雲飛的話,宋玉輝歎了口氣,點了點頭說道:「你還是這麼倔,隨便你了,要是能支持注的話,那就留下吧。」
錢長友見宋玉輝的神情,好像很早就認識並且很熟悉吳雲飛似的,心中不由奇怪,看吳雲飛在自己家門口,被人欺負成這個熊德行,自己在同情之餘,可以說不無鄙視。這人如果不是平時在鄉里人緣太差,那就是被眾人無視的窩囊廢,宋玉輝怎麼會那麼有閒心注意治下的一個無名小卒。
馬建邦領著人把老吳頭送走了,董長亮勸退了一下看熱鬧的人群,又請示了一下宋玉輝後,直接把吳雲飛和那些前來鬧事兒的當事人,帶進了吳家院子。
宋玉輝看了一下張文林,「老張,你帶著小茹和弟妹先回家吧。長友,你跟著你張叔去給傷口上點兒藥。紅梅,我得把這邊的事兒處理完了才能回家,你不願意自己回去的話,也到老張家呆一會兒吧。」
張文林點了點頭,錢長友卻說道:「我的傷口已經自己止血了,不用上藥了。宋叔,我對這事兒挺好奇的,能不能跟著你去旁聽一下。」
錢長友其實是對吳雲飛這個人好奇,平素細心的他很注意別人的談話,記得剛才魏廣明曾經說過,吳雲飛是清華的。如果所謂的清華,真的是指大學的話,這時代應該還是包分配的,吳雲飛也算是身出名門,怎麼會回到鄉里來?
宋玉輝見錢長友這麼說,搖頭笑道:「都是家長裡短的事兒,有什麼好聽的,我是碰上了,不得不管。你還有精神的話,願意看熱鬧就跟過來吧。」
鄉里的幾個幹部,陪著宋玉輝進了老吳家的屋子,幸好剛才魏廣明扔進來的磚頭,只是砸到了外間廚房的窗戶上,要不然的話,吳家的人晚上是沒法睡覺了。
吳老太太正坐在炕沿上抹眼淚,見宋玉輝走了進來,嗚咽道:「宋書記,你可得為俺家作主啊,你看看都被他們折騰成啥樣子了。」
宋玉輝點了點頭,安慰道:「放心吧,老太太,我特意留下來,就是為了過問這件事兒,我會先找吳雲飛談話的。」
一提到兒子,吳老太太眼淚又止不住了,「宋書記,你可得一碗水端平啊。我兒子的命已經很苦了,不能再受委屈了。剛上大學的時候,那可是縣裡的幹部派了小車,送到市裡火車站的。雲飛在學校裡也爭氣,前年畢業的時候,本來都可以留到běijing上班的,只是因為曉蘭在省城讀師範,才申請到了省城的單位。但也不知道怎麼的,這孩子突然被分配到縣裡的學校當老師,隔三差五的,還總有領導找他談話。老頭子嫌我是婦道人家,不讓我問孩子原因。鄉里風言***的,我也不敢信啊。還好,隔了一年,曉蘭畢業,也申請分配回到縣裡的學校。倆個孩子從初中開始就是一個學校的,只是差了一個年級,到大學的時候,我們兩家就已經口頭把親事定了下來。我一尋思,兒子不能在大城市出息,可娶個好媳婦,守在身邊養我們老也不錯啊。可沒想到杜向前那個老東西,太不是物了,嫌棄我們家雲飛了。在山外給曉蘭又找了一家有錢的,還事先收了人家兩萬五的彩禮。曉蘭不答應,相門戶那天鬧翻了,杜向前今天晚上就把男家的人領來,堵住了我們家的門口。杜向前那個老東西,就是一個二百五啊,年輕的時候,人家都直接叫他賭錢,要不是他老婆,幫著他養了兩個好閨女,他現在老的時候,就得去睡大街。可他那還不知足,大前年為了人家的彩禮,把大閨女嫁到了別的市,過年的時候才能回家一趟,現在又輪到曉蘭了,我們家雖然窮,也不能答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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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長友看著吳老太太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還有條有理的,心中不禁有些可憐這位老人家。吳雲飛還擔心他老娘年紀大了,有些事兒說不清楚,可老太太剛才說得這麼明白,看起來也不像是有文化的樣子,但能把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掰扯得一件是一件的,分明是平日裡吳老太太上火,一天到晚竟尋思兒子的事兒,這才能在外人面前談起事兒來,一點都不卡殼。
兒女不能讓父母操心遭罪啊,否則的話,真的就是一種罪過了。
面對吳老太太的喋喋不休,宋玉輝又開始摸起自己的大腦門,幸虧旁邊一個幹部會看眼色,起身勸道:「老太太,宋書記會幫你把事情處理明白的,你總坐在這裡哭,我們也沒法幹事兒啊,要不你先到你家小屋呆一會兒?」
宋玉輝嘉許地看了那個幹部一眼,「小王,先扶老太太去休息一下。」
等吳老太太終於走了,宋玉輝長出了一口氣,「董長亮,把吳雲飛帶進來。」
吳雲飛進來的時候,居然先朝著錢長友笑了笑,誠懇地說道:「謝謝你啊,今天晚上如果沒有你幫我擋著的話,世界上又多了一個瘸子。」
錢長友點了點頭,卻沒吭聲。
宋玉輝看著吳雲飛說道,「吳雲飛,你文憑比我還高,自己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交代一下吧,我也懶得問了。」
吳雲飛點了點頭,盯著宋玉輝的眼睛,十分誠懇地說道:「宋書記,你很早以前就已經找過我,談了好幾次話,我早認清自己的錯誤了。可今天的亂子,完全是因為杜向前和魏廣明,合夥蓄意破壞我和杜曉蘭的ziyou戀愛引起來的。我和杜曉蘭從初中開始就是同學,後來因為老杜家家裡困難,曉蘭輟學了一年,還好有她姐姐肯為她在家裡爭取,才又重新上了學。我們倆到大學的時候,戀愛關係已經明確了,家裡人也認可。魏廣明在省城讀中專的時候,認識了曉蘭,然後就一直糾纏她。兩個月以前,曉蘭她爹收了魏家兩萬五千塊錢的彩禮,就開始逼著曉蘭相門戶,把婚事定下來。曉蘭死活不答應,為這個,魏廣明還帶著人到學校裡堵著我,打了我好幾頓。於是我乾脆請大假,回鄉里來了。十一的時候,杜向前把曉蘭鎖在家裡,開始和魏廣明他家相門戶,曉蘭當眾說了一些拒絕的話,結果就把相門戶的事兒攪黃了。今天晚上,杜向前領著魏廣明這些人,直接找到了我家門口,然後就衝突了起來。」
吳雲飛講到這裡,艱難地嚥了一口吐沫,垂下頭低聲道:「宋書記,其實以我目前的情況,我根本配不上曉蘭,早就想著放棄一切了。之所以能熬到現在,完全是因為我父母的關係。好歹最近幾個月,也沒有領導找我談話了,我還抱著重新開始的心思,可曉蘭的事兒給我打擊很大,我絕望的時候,曉蘭跟我說,大不了兩個人一起喝農藥,一了百了,她不想像她姐姐那樣任人擺佈,不能自己作主。我一想,人家女孩子不嫌棄我,都做到這份上了,即使我的人生再灰暗,也得堅持下來。不管怎麼樣,我是不會放棄杜曉蘭的,實在不行,就以死明志。」
他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但卻在最後一句話上提高了聲調。
宋玉輝惱怒地拍了一下炕沿,「瞧你這點兒出息,一會兒死一會兒活的,那有個男人樣?杜向前是誰,把他帶進來問話。」
杜向前就是最開始的時候,吳雲飛的爸爸指出來的那個姓杜的人。只見這個人進屋的時候,還刻意地邁著四方步,表面上貌似鎮靜,實際上卻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老痞子樣兒,看得宋玉輝和錢長友直皺眉頭。
沒等宋玉輝開口呢,杜向前大咧咧地說道:「宋書記,雖然你是鄉里的一把手,可我們是為兒女親事鬧得彆扭,別人再怎麼背後議論我,我也只是想為閨女找個好婆家罷了,不違法,不犯罪,你還管不著我。」
看著杜向前有恃無恐,大言不慚的樣子,錢長友忽然感覺一陣無比地厭惡。這種直白地,初級版地棒打鴛鴦,說到底不就是為了錢麼?人有時候真的是瞎活!
錢長友沒了看下去的心思,他低聲對宋玉輝說道:「宋叔,時間不早了,我打算先回學校了。」
宋玉輝顯然也很厭惡杜向前,直接把他晾在了一邊,對錢長友說道:「天挺黑的,我安派人送你吧。」
錢長友搖了搖頭,「不用了,這裡人手也不充裕,我不怕走夜路的。」
宋玉輝點頭一笑,「那好,你就自己走吧,那天有空,我到學校去看你。董長亮,拿個手電過來。」
錢長友接過來手電,點頭示意了一下,走出了老吳家的院子。
今天晚上的事兒還真不好處理,夠宋玉輝喝一壺的了。可能最終也就是把那些人關幾天,罰罰款罷了,吳雲飛和杜曉蘭的事兒不一定能完美解決。不過,吳雲飛這個人倒挺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