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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抱怨的人自然是錢長友了,在被電棍擊中倒地的瞬間,他忽然想起了媽媽經常告誡自己的話,平常遇到街上發生事兒的時候,不要往前湊,離遠點兒。不過自己兄弟三人在人生成長過程中,好像沒有一個真正貫徹過這一囑咐的。沒辦法,年輕人「熱心公益」,都有看熱鬧的內在**。不是有個笑話麼,一個人在路上看到聚集了一大群人,為了擠進去看清楚這個熱鬧,他嚎啕大哭地說,裡面出事兒的是他爹,結果人群自動閃開,卻原來是一頭驢被車撞死了。
之所以想法這麼輕鬆,是因為錢長友躺在地上以後,發現自己身體馬上就沒有什麼異樣了,就好像被人輕輕地搔了一下癢而已,他猛然間記起來,自己在家裡莽莽撞撞地修理電視機的時候,不小心被電視機後面的高壓包電了一下,結果還不是沒怎麼樣,電棍當然也不在話下了。
這種「特權」讓錢長友小小地得意了一把,見那個拿電棍的民警,直在那裡喘粗氣,他被還在地上抽搐的魏廣明拿槓子劃拉了一下,可自己沒碰他啊,被無辜牽連,忍不住埋怨了一句。
董長亮沒有理會錢長友,招呼後面跟過來的幾個人,指著剛剛恢復過來的魏廣明吩咐道:「拷起來,把其餘的人都控制住。」
一聽說要把魏廣明拷起來,一起打吳雲飛的那幾個人就吵吵嚷嚷地不幹了,董長亮氣得拿著電棍直比劃,「一看你們就是外地人來鬧事兒的,再不老實點兒,我可就不客氣了。」
電棍開關一下,辟辟啪啪打著電弧,威勢很是嚇人,可能只有嘗過滋味的人,才會有勇氣來挑戰一下。
魏廣明平靜了很多,被戴上手銬的時候,也沒有掙扎。
錢長友自己站起來,宋玉輝隔著挺老遠地喊道:「長友,你怎麼樣,沒事兒吧。」
也不管有沒有人看到,錢長友苦笑了一下,一邊托著手臂走過去,一邊回答道:「沒事兒,還挺舒服的。」
張文林關切地問道:「黑燈瞎火的這麼亂,你跑到那邊幹什麼,剛才在門口和那個打吳雲飛的人糾纏的是你吧?」
錢長友咧了咧嘴,笑了一下,「宋叔在這邊指揮的時候,我就往門口那邊湊了湊,結果正好遇見魏廣明情緒有些失控,對吳雲飛下了死手,於是我幫著擋了一下。」
張文林點了點頭:「你沒事就好。」
宋玉輝拍了拍錢長友的肩膀,「長友,好樣的,幸虧有你在門口擋了一下那個姓魏的,人一旦失去了理智,什麼事情都能幹得出來,你避免了一場悲劇。」
錢長友有些不好意思,「宋叔,你也太能誇人了。」
宋玉輝呵呵一笑,「我的誇獎是真心的。沒想到咱倆剛在一個桌子上喝完酒,就在一起共了把事。」
這時候,現場已經聚了好些人,鄉里的幹部也來了幾位,打過了招呼,便站到了宋玉輝身旁左右,此時的宋玉輝,漸漸顯露出來了作為鄉里一把手的威勢。
等派出所的民警和聯防隊員組織人,把現場就控制得差不多了,董長亮疾步走了過來,「宋書記,鬧事兒的人都控制住了,他們大部分是蔥溝鎮的,詳細的情況還在問。」
宋玉輝的身邊,有幾個人打著手電,還算亮堂一些。他沉著臉嗯了一聲,緩緩問道:「董長亮,你們所長姚勇呢,怎麼這麼長時間也沒看到他。」
董長亮微微哈下腰,小心翼翼地答道:「姚所長為了最近所裡破獲的那件連環盜竊案,今天去縣裡公安局匯報工作了,還沒有趕回來。」
錢長友見董長亮沒有了剛才的勇武,神情頗為緊張,不由仔細地看了他幾眼,感覺有些眼熟,回憶了一下,這才想起來,前些天在校長辦公室裡,給學生們做筆錄的那位董副所長,就是他。
宋玉輝剛要繼續說什麼,老吳家門口傳來了吳老太太的哭聲。
「有的事兒明天再研究,人員的傷勢怎麼樣?」
董長亮又往下哈了哈腰,「吳雲飛受得都是外傷,老吳頭的一支胳膊骨折了,人年紀大了,可能有些嚴重,其他人都沒啥大事兒。」
宋玉輝不易察覺地點了點頭,側頭對一位幹部說道:「老馬,你負責先把傷號送到鄉衛生所去,抓緊時間處理一下,衛生所弄不了的話,你就酌情處理,該連夜送到縣醫院去,就送過去。」
錢長友悄悄觀察了一下那位姓馬的幹部,他臉上的輪廓和馬英銳有幾分相似的地方,這應該就是馬英銳那位擔任副鄉長的爸爸馬建邦了。前世中因為馬英銳的關係,似乎和他見過幾面,只是相貌淡忘了。沒想到重生後,在這樣的情況下又再次見了面。
馬建邦點頭答應,帶著幾個人向吳家門口走去。
不知道什麼時候,張月茹跑到了她爸爸張文林身旁,她忽然驚呼了一聲,「錢長友,你的手和胳膊怎麼流血了。」
沒想到這丫頭黑燈瞎火的還這麼細心,居然發現自己受傷了。
錢長友咧嘴一笑,淡淡地說道:「沒事兒,小問題而已。剛才擋魏廣明的時候,一時間只找到了大門旁邊的木樁,沒想到上面有釘子和鐵絲,比劃了幾下,就被扎破皮了。」
宋玉輝聞聲看了過來,這才注意到錢長友受了傷,「長友,傷得嚴重不,去衛生所看一下吧。我剛才問你怎麼樣的時候,你怎麼回答說沒事兒,還挺舒服的?」
錢長友笑了起來,「真的是小問題,一會兒回宿舍的時候,擦點紫藥水就行了。」
董長亮仔細辨認了一下站在宋玉輝和張文林兩位書記中間的錢長友,他稍微愣了愣,然後連忙笑道:「原來剛才是你呀,不好意思啊……」
錢長友笑著點頭示意,這時吳家門口又傳來一陣吵鬧聲,宋玉輝皺著眉頭望過去,只見馬建邦把吳雲飛帶了過來。
錢長友仔細打量了一下吳雲飛,這位為了維護自己愛情,捨得一身剮的青年,渾身是傷,臉上還有幾處淤血的地方,身材似乎比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胖了少許。
即使這麼狼狽,吳雲飛依然站得筆直,雙眸閃閃發光。
為了愛情,人的生命力真的這麼頑強!
被幾個棒小伙狠狠地一頓「蹂躪」,居然還能站起來,錢長友心中暗暗佩服吳雲飛不已。
宋玉輝沉聲問道:「怎麼回事兒?」
馬建邦臉上滿是無奈之色,「宋書記,吳雲飛不肯去鄉衛生所,非要留下來不可。」
宋玉輝的目光落在吳雲飛臉上,吳雲飛緩緩解釋道:「宋書記,我身上的傷還能挺得住,我要留下來回答派出所的訊問。我媽年紀大了,有些事兒說不清楚,容易產生誤會。」